《嚣张陷阱》盛世白衣

4、第四章

　　《演员预备生》是一挡演技大赏的节目，只不过请来人的全是即将毕业的科班生。节目组请来了不少名导和制片人就坐在评审台上，为这些年轻人搭建了一个从学校过渡到社会的平台。

　　在这里得第一的人，可以直接参演黄导的下一部戏。其他表现好的人，如果幸运被其他导演或者制片人看重，也可能会被收走。

　　所以大家异常珍惜这次机会，今天就是决战夜，为了增加看点节目组请来了几个助演嘉宾，不是老一辈知名演员就是这两年人气大火的新生代。

　　于是，除了第一名争夺者这个看点外，还有两代人的碰撞，更像是一种传承。

　　在公布这次助演嘉宾名单的时候，网友就讨论的火热。

　　[啊啊啊啊！是潘老师啊，我奶奶可喜欢看你戏了！]

　　[节目组牛哇，不出山的宋老都被请出来了！]

　　[现在压力来到了其他两位身上。]

　　[不说别的，他们两个敢来是真的好有勇气，不怕被前辈碾成渣渣么？]

　　[啊就……夏清苒那个演技……她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当个静态美女不好么？何必来找骂？]

　　[srds偶像剧也不是很好演的ok？前段时间电影咖大影后演了部大型古偶也翻车了好不好。剧粉路过，反正我看夏清苒的剧从来都不出戏。]

　　[笑死，不出戏就代表演的好？别出来丢人了！]

　　夏清苒的粉丝虽然极力的保护她，但其实心里也有点虚。

　　甚至有点不满意公司的决策，为什么要让她参加这个节目。毕竟大家是她的颜粉更多，对演技什么的说实话，没太大自信。

　　可是粉丝不管这些，你骂我姐，我就和你刚到底。

　　就这么吵了一周，到了公演这天，节目还没开始就已经上了热搜。同时节目组故意留了悬念，并没有提前告知到底是谁和谁组队。

　　就在节目开播前一个小时，豌豆论坛有知情人发出了最新爆料，将节目热度又掀起了新的高|潮。

　　[爆！江星和红毯女王一组！！！保真！]

　　1楼：[呜呜呜星崽你不要追星追的不要前途啊！]

　　2楼：[虽然我也很想看你们一起演绎奶狗姐姐的戏码……可是！星崽！妈妈以后还想看到你啊！]

　　10楼：[搞什么啊？？这个时候就应该选个老前辈带飞啊，和夏清苒组队这不就是直接宣布退出第一名角逐了？]

　　59：[那我这三个月是看了个寂寞？江星你牛逼为了追星把自己粉丝耍的团团转，脱粉了（微笑/jpg）]

　　99：[有的姐妹倒也不必这么激动，星崽上周排名第一，按规定是有优先选择助演老师的权利的。他一直对自己挺有规划的，我不信他做出这个选择就只是为了追星。如果是，那他的第一以后岂不是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和夏前辈合作？]

　　178：[谁说和老前辈一定会赢的？那请夏清苒两个人来还做什么？节目组这么安排一定是有不一样的考量的，相信星崽的选择吧。]

　　夏清苒此时正在化妆间准备，对网上的事并不知道。女生的妆发总是复杂，等她出去以后江星早已经等在后场，正拿着手机看些什么，眉头有些紧蹙。

　　江星长相极其俊朗，是这批新生里的校草。只不过眉眼间还有些许的稚嫩，却也更因为这份青涩而显得难得可贵。

　　见到她出来，他迎了上去，有些欲言又止，“夏前辈……”

　　夏清苒只当他是紧张，安抚道：“少看网上的话，别紧张，现在你就是季先生。”

　　她颅顶高额头饱满，脸小而精致。细长柳叶眉、水波狐狸眼、朱红烈焰唇、波浪纹卷发，素色外衣将她整个人包裹住，看上去风情又柔美。

　　美得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之前彩排对戏并没有换上完整妆发，江星看的有些怔愣。夏老师看着高傲疏离，但其实相处起来并没有什么架子，对戏的时候也认真耐心的引导他。即使到了现在，还在安慰他，多好的夏老师啊。

　　江星又想起网上的那些话，他攥了攥拳头，“夏老师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我不连累你就好。”夏清苒轻笑了下，抬起手掌，“加油！”

　　江星忽然就有了底气，笑着在空中跟她击掌。

　　他们这组抽中的题目是《黎明》，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追求和立场做着努力。江星饰演的季先生是个风流浪荡公子，每天流连于烟花柳巷中，实则在掩饰身份传递情报。

　　夏清苒饰演的姜芜则是这烟花柳巷的头牌，季先生每次来这里总会叫她，后来甚至不顾家人的反对和外界的口舌将她娶回家。

　　所有人都说这个季先生真是爱她爱到了极点，也不学无术沉迷美色荒诞无可救药至极。但只有姜芜知道，季先生只是看她可怜不忍她在这乱世之中如此度日，才将她带回来。

　　而她知道季先生是个有秘密的人，却也不多过问，只是安静的陪着他。季先生喜欢每天和坐一会，只是那样安静的呆着似乎就可以缓解精神上的高度紧张。

　　他们是乱世之中彼此的支撑，无关情爱。

　　但是今天，有个秘密据点被人摧毁，无数同事牺牲，在所有细节证据的指引下，季让难以置信的回到了家。

　　而姜芜再完成最后一个情报传递，她的联络员让她转移时，她却放弃了。

　　他们要完成的就是接下来这场对峙的演绎。

　　姜芜按下最后一个电码，眼底的挣扎已经消失。她将电台收起，也没像往常以后拆分细心的藏在房间的各处，只是随意的放到了床底。

　　她站起身，去换了一身衣服。

　　由于是现场公演，夏清苒只是去暗处将身外的风衣脱掉。

　　再回来时，她踩着一双高跟鞋，红色缀花的合身旗袍将她身形勾勒的凹凸有致，风情万种又慵懒颓靡，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不一样。

　　台下的观众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啊啊啊啊啊！我擦这也太美了吧！”

　　“她好适合民国造型啊，太符合那个年代的气质了，各大杂志编辑品牌方们看这里！”

　　“姐姐的腰不是腰，是苒染色体的命的刀！”

　　不过为了避免打扰夏清苒发挥，苒色体们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姜芜穿着一身艳丽的衣服，眉宇间却是十分温柔的，明明应该有种强烈的割裂感，却又让人感受不到。

　　季让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姜芜端着才做好的菜从厨房走出来，和他对上时一愣，可很快眼底便染上了笑意，“季先生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饭还没做好呢。”

　　季让看着桌上已经做好的两道菜，沉声说：“够了。”

　　姜芜眼里的笑意淡了些，看着他微微张口，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下，一如每天那样。季让话不多，每次都是姜芜活跃着气氛。

　　只不过今天，姜芜的话更多，像是要把一辈子的话都急着说完一样，而季让则越发的沉默。

　　他凝视着面前的女人，这是他们初遇时她穿的衣服。她当时推门走进来，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可偏偏又带着毫无章法的颓丧，美的不讲道理又像是不应该存在在这世界上。

　　她已经很少这样穿，神情也越来越宁静平和，像是愿意试着留在这世间。而今天，她好似又披上了战甲，美艳的像是个带刺的玫瑰，刺的人心痛。

　　察觉到了人一直没开口，姜芜抬眸，眉眼间有些疑惑，“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季让面色平静，终于说出了进家以后的第二句话，“为什么不走？”

　　姜芜心里一沉，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眼尾微挑波光流转的看着他，轻咬着唇有点委屈的埋怨，“季先生这是赶我走啊？以前可是说好的，无论生死您护我一辈子。”

　　他又问了一遍，声音冷的像是出鞘的刀锋，带着逼人的寒气，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她，像是要把人看穿，“有做这些菜的时间，为什么不走？”

　　“是啊，您比我想象中晚回来了十分钟。”姜芜看着面前未吃几口的饭菜，目光有些放空，过了几秒才有些遗憾的说，“要是您再多给我十分钟就好了，我就能把您最爱吃的糖醋小排做完了。”

　　这算是默认。

　　季让看着面前的人，想着牺牲的兄弟们，眼尾都气的都些发红，喊声问，“你还有什么辩解？”

　　姜芜心中一痛，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心软的季先生啊，到现在都还在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各为其主罢了。”她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听上去没那么发抖，“抱歉，辜负了您的信任。”

　　说着，她手摸向身后，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支枪。季让看到她的动作，也快速从腰间扒出了抢。

　　两个人隔着仍有余温的饭菜对峙。

　　季让满眼失望又警告的看着她，“你逃不掉的。”

　　姜芜静静凝视着他，像是要将他每一寸细节刻在脑子里。

　　有鸣笛声从远处传来。

　　没有时间了。

　　姜芜稳了稳心神，神色一凛，扣下了扳机。

　　季让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保护机制和肌肉记忆下意识代替他行动，是以他没来得及看到她扣下扳机微微发抖的手。

　　两声枪响一前一后响起，伴随着花瓶碎落得声音。

　　姜芜的身体直直的倒下，她看着那碎了的白瓷刻花瓶有些难过，要是刚刚再打偏一点就好了，那是她过年时和季先生一起选的。

　　这个时节的地板应该很冷吧，想象中的冰冷并没有来到，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已经失焦的眸子又找回了些焦点，她对着面前的男人笑了下，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季先生……”她每说一个字，口中便有血不停的溢出。

　　“别说话。”那猩红的血狠狠地刺痛了他的眼睛，向来以冷静自持的季先生声音间带着些慌乱。她嘴角的血像是怎么都擦不完，季让手指轻颤着有些笨拙。

　　姜芜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的看着，此时竟然有些想笑。

　　她似乎真的笑了下，“您说今年要带我去看枫叶，还……还算数么？”

　　“算数，算数！”季让忙不迭的应着，像是生怕晚了，哑着嗓子说，“枫叶马上就开了，你好起来我就带你去看……别睡！”

　　原来生命的流失是这样的，姜芜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她看着因为自己而红了眼睛的男人，内心忽然变得平静。

　　可是也好遗憾呐。

　　“季先生，要是我们在和平的年代相遇，就好了……”

　　我们会像一对平凡的夫妻那样，坐在一起吃饭。

　　在彻底失去焦点前，她似乎看到了漫山红叶，季先生牵着她的手，天空清明澄澈没有任何硝烟。

　　姜芜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泪顺着眼角低落没入发根，随后闭上了眼睛。

　　季让紧紧地抱住了她，将脸埋进了她的怀里，过了几秒终于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哭声。

　　全场所有人都已经看呆了，直到江星起来后又将夏清苒拉起，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又过了半分钟，不知道谁先反应过来，鼓起了掌，随后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呜呜呜我就是来看个综艺，为什么要骗我眼泪。”

　　“救命，也太好哭了，我都没反应过来这只是个片段，好想继续看啊。”

　　“不，我倒不想继续看了，看过头七么呜呜呜呜，我先看前面啊！我要看前面的甜甜！”

　　“啊啊啊星崽牛逼！夏老师牛逼！”

　　等全部组表演结束后，才是观众和评委投票。最终的结果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

　　不过当宣布第一名念出他们的名字时，夏清苒还是长长的松了口气，江星甚至十分激动的拥抱了她一下。

　　回去的路上，夏清苒有些安静，还在情绪里没有出来。她已经完全出戏，只不过那一个的情绪消耗也是真的，需要换个一两天。

　　那个故事实在是太让人难受。

　　他给她十分钟的私心，想给她一条生路。她却逼他扣动扳机，免得他受自己牵连。

　　生逢乱世，连眼神里的爱意都要压制。我爱你，愿你生死不知。

　　夏清苒轻叹了口气，胸口有些发闷，忽然很想听到盛明泽的声音。

　　“嘟、嘟、嘟——”

　　热烈的情绪随着单调冰冷的占线声慢慢冷却。

　　过了十分钟后，电话又回过来，夏清苒垂眸接下。

　　“刚刚在忙，有事？”

　　悦耳的嗓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可过了情绪时效性，夏清苒一时间没了那种倾诉欲，压抑的情绪却又发散不出去，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低落提不起兴趣来。

　　“没事，刚录完节目。”

　　似是听出了她声音中的恹恹，盛明泽声音难得软了几分，“累了？”

　　夏清苒手指无聊的摆弄着面前座椅套上的流苏，声音仍旧闷闷的，“嗯。”

　　“那就早点休息。”他似乎在解领带，有窸窣声传来，“明天我去接你。”

　　说到明天的出游，夏清苒兴致难得高了几分，随意问了句，“你刚刚干嘛去了，刚回家？”

　　“……嗯。”

　　那边安静了几秒，就在她以为信号不好，又“喂”了一声后，盛明泽的声音才又响起，“去公司聊了下专辑的事。”

　　“那你也早点休息，我去看看攻略。”两人又聊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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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擦擦吧，全湿了，别感冒。”

　　肩上一沉，童柔踮起脚将浴巾披到了他的身上，两个人距离极近，有种被她拥抱的错觉。

　　盛明泽一愣，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童柔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眸色有些发暗，可会快的再抬起眸时，脸上全是歉意，“又麻烦你了，对不起啊。我一慌，下意识就给你打了电话。”

　　盛明泽看着她，她眼里全是给人添了麻烦后的愧疚。她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无依无靠，盛明泽想起刚刚接到电话后赶过来，看到她全是湿漉漉的全是狼狈，眼里满是无助。

　　那句“如果下次在遇到这种事，可以找物业”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