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陷阱》盛世白衣

11、第十一章

　　夏清苒不知道怎么回到的车上，整个人像是脱了力一样。如一只落败的小孔雀，再没有刚刚的骄傲，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原本以为，这几年他们也算是相互扶持，没什么刻骨坎坷，却也平淡美好。

　　但现在却有人来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她不过只是个可笑的替身。

　　她竟然，是个替身。

　　骄傲如她，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羞辱。

　　夏清苒红着眼眶，不知道是生气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她真的好讨厌被欺骗。

　　放在一旁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久，她吸了吸鼻子，在看到屏幕上的显示时想都没想的便挂断。

　　她看着安静下来又变黑屏的手机，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

　　过了几秒，屏幕再次亮起，熟悉的名字在闪烁着。这几年的一切像是走马灯一样的在脑海里快速掠过，她手指放在红色挂断键上轻颤着，最后还是接下。

　　她声音很哑，半天才发出声音来，“喂。”

　　温冷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俞说你不舒服，怎么了？病了？”

　　他的声音如往常一样的平稳好听，夏清苒忽然有点想哭。

　　“没有，”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带出了鼻音，“我就是有点累。”

　　“最近工作很辛苦？”

　　“嗯。”夏清苒小声应着，目光却不由得看向某栋高层亮着的等。

　　她有些忍不住的想问他，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那这些年她又算什么，他们之间又算什么。

　　可还没勇气开口，就听盛明泽说：“忙完这段时间，我陪你出去玩，你不说想去北欧看极光么？”

　　她好像是无意间说过，那年燕城下了几十年罕见的大雪，路都几乎封了难以行走，所有人都在抱怨，可她却很高兴。

　　因为这样，可以心安理得的偷懒。盛明泽看着她站在院子里，伸手托起一片雪花在笑。就问她，这么喜欢雪么？

　　“对啊，喜欢。”她笑的无忧无虑，头脑发热又异想天开的说，“好想躲进北欧的小镇里，烤着火看着极光永远也不出来。”

　　她当时有了些名气，却又很累。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会渴望，可是被工作填满的时候又想偷懒。

　　她无心的一句话，却被他记到了现在。哪怕真的开始目的不纯，但感情至少是真的吧。

　　夏清苒忽然就有了勇气，她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样，“盛明泽。”

　　她叫他，认真的让人心尖一颤。

　　盛明泽声音有些发紧，“怎么了？”

　　她声音带着些俏皮骄纵，“我想现在就预定生日礼物。”

　　盛明泽有些失笑，只是要生日礼物而已。他声音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想要什么？”

　　夏清苒声音很轻，但却很郑重，“我想让你陪我过生日，然后为我唱一首歌。”

　　“只是这样？”盛明泽有些诧异，又轻笑道，“是不是太简单了？”

　　“这样就好。”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夏清苒抬头看着那处已经熄了灯的窗，过了会儿拿出手机来，发了条短信过去。

　　[我跟你赌]

　　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黑了，车里只有手机发出的星点光亮，映出夏清苒绝美的侧脸，美得不真实又虚幻。

　　手机自动熄灭，连莹莹光亮也消失，夏清苒彻底陷入在如深渊般的黑寂之中。

　　盛明泽，我赌上了全部的自尊和骄傲，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

　　“今年怎么把生日会定海市那么远啊？”薛水芸一边和她最后确认着活动流程一边问着。

　　这是她出道的第五年，和粉丝一起过生日的第三年。流程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大脑有些放空。

　　直到芸姐好奇的问了这么一句，她才抽出些心神，笑了下回，“粉丝不是总说不带天台朋友玩，让我雨露均沾么？”

　　芸姐有些欣慰的看着她，“你有这个宠粉的意识是我对你唯一放心的事了。”

　　夏清苒轻垂着眼睫，笑了笑没说话。方便粉丝是一方面，还有个原因是——海市在最南端临海城市，从燕城飞过去要四个小时。

　　远到，可以让人没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

　　薛水芸凝神看了她几秒，有些不放心，“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夏清苒眉心微动，敛起了神色。再抬头时，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哪儿有。”

　　好像确实没有，那天答应打赌以后，她便没再想过这件事。就算不是对盛明泽，也应该对自己有点自信才是。

　　薛水芸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当然能察觉她最近有点不对劲，只当她是快进剧组压力大却又忍着不说。

　　夏清苒这个人吧，有着自己一套行事准则。骄傲又嘴硬到不行，有的时候能把人气死，可又偏偏有时候坚强的让人心疼。

　　她忍不住多安抚了几句，“别有太多压力，郑导既然能在那么多人里选中你，就说明你有闪光点。”

　　夏清苒微愣，芸姐的话像是当头一棒。她最近确实分心太多，太不敬业也太对不起自己好不容易赢来的机会。

　　生日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开始把全部身心放到剧本上才行。

　　原本心情已经十分平和的她，在前一天的晚上竟然有些失眠。

　　她左右调整了半天姿势都睡不着，最后有些烦躁的睁开了眼睛。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地打开手机，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消息。

　　她点进和盛明泽的对话框，对话还停留在昨天。

　　其实他们平时也不是话题很紧密的聊天，但她现在看着安静的对话框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敲着，像是想给自己点安抚。

　　[想好明天给我唱什么歌了么？]

　　在等待的过程中，夏清苒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发紧。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考前拼命想从老师口中猜题一样。

　　好在那边的人这次并没有让她等多久，过了几秒便回了过来。

　　[盛明泽]：暂时保密

　　看到这个答案，夏清苒莫名松了一口气。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具体唱什么也没那么重要，就好像这样她明天就多了些胜算。

　　夏清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奇奇怪怪好笑的逻辑，但她看到这个回复后不久，确实睡着了，只不过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盛明泽牵着童柔的手离开，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她下意识地伸手，却只能看到那个冷漠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她身处白茫茫的迷雾中，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她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下一秒，她看到了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身影。和记忆里一样的不怒自威，即使上了年岁身姿也一样挺拔的向她走来。

　　她心中一喜，也忘了之前的赌气和那些自负的狂言，只想着回家。

　　可却对上了爸爸失望的眼神，语气间全是嘲讽，“当初是谁说不做出成绩，就永远不回家的？你把家当成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游乐场么？当初不想回家，那就永远也不要回了。”

　　说完，就冷漠的从她身边走开。

　　夏清苒一着急，下意识扑了过去，却扑了个空。失重感让她蹭的一下直接坐了起来，手按在胸口上喘着粗气。

　　她拿起床上的手机，按亮，竟然已经九点多了。

　　她揉了揉脸，梦中的感觉还未消退，让她觉得有些冷。起身在衣柜里拿出了件白色睡袍穿上，才走去浴室洗漱。

　　再出来时，她已经简单画好了妆，隐去了因睡眠不足而苍白难看的脸色，又变成了精致美绝的女明星。

　　按计划，她和盛明泽吃完午饭后，要一点从家出发去赶飞机去海市，和粉丝一起庆生。

　　只是不知道，这顿午餐能不能顺利吃上。

　　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她坐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忽然就想起当年她执意要进娱乐圈和家里大吵了一家，被赶出家门只能住在公司给的小房子里。

　　那个时候她凭着心里的一口气，不肯低头，能做的工作全部做，多小的杂志公司找她来拍她都答应。

　　第一次见到盛明泽就是在那样一个狼狈的场景下，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她却只穿着清爽的短裙，即使是在棚里也冷到不行。

　　她冻得牙齿都磕到一起，全身几乎失去了知觉，可拍摄导演怎么也不觉得满意。一会儿说她怎么这么僵，一会儿又嫌弃她笑的不够甜美。

　　你把身上的羽绒服加绿色拖地大棉衣脱下来，看你僵不僵。

　　夏清苒没办法，努力做着动作，不速战速决受苦的只会是她自己。就在她觉得再拍下去，自己的小命都快交代了。

　　就在这时，有人跑过来不知道跟着拍摄导演说有人要来，导演就让她过了。

　　夏清苒具体没听好是谁要用这个棚，但她无比感谢这个人。

　　她哆哆嗦嗦的起身要往外走，但实在是冻了太久身体都僵了，一时间愣时没起来。

　　忽然，身上一暖，她抬头，一件带着体温的黑色大衣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有淡淡地雪松味。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更让夏清苒确定，这个娱乐圈不会像爸爸说的那样是毫无温度的。

　　你看这个人，就很温暖。

　　盛明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坐在那儿干什么？”

　　好听的嗓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出，夏清苒回过头看向他。男人逆着光从门口走来，依旧如初见时那样，西装笔挺身姿鹤立，手里还有些不符合气质的拿着一捧玫瑰花。

　　夏清苒心跳忽然的加快，起身大步的向他走了过去，想也不想的抱住了她。

　　她向来不爱表达自己的感情，这样的主动倒还是第一次。

　　盛明泽心念微动，眸色有些发深的将她抱紧，声音仍是平缓好听的，“怎么了？”

　　夏清苒摇摇头，“就是想抱抱你。”

　　说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地从他怀里出来。

　　盛明泽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眉头及不可察的轻蹙了下，随后将花送到她怀里，“生日快乐。”

　　夏清苒接下，不知怎么有一只没修剪好，玫瑰花上的刺扎到了她的指腹。她轻轻皱眉，却仍是甜甜得对着他笑，“谢谢。”

　　不久，有人送餐过来，都是提前就订好的。

　　盛明泽将东西放到餐桌上摆好。

　　夏清苒看着不远处男人忙碌的身影，心跳一下快过一下。她拿出手机，慢慢地编辑着消息，仅仅三个字却好像用完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看着在三个字，却迟迟没有发送，就像是沿着轨道运行的齿轮，残忍的没有暂停键。

　　“过来吃饭啊。”盛明泽摆好盘后，见她还在客厅，整个人都有些茫然，他觉得有些好笑，“傻站着干什么，等会时间要来不及了。”

　　夏清苒看着他温和的眉眼，像是给了她勇气。她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将消息发出去。随后笑着向他走去，“来啦。”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夏清苒小口小口的吃着糖醋里脊。她垂着眼睫，状似不经意的问，“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海市么？”

　　盛明泽没答，反而问，“想让我去？”

　　“想。”夏清苒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想你陪我过完这个生日。”

　　盛明泽对上她的眼睛，心里没由来的一紧，“好，我陪你。”

　　两个人对视着，像是有什么要宣之于口。

　　忽然，一道铃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安静。

　　盛明泽低头看了眼手机，在看到来电显时眉头微皱，随后挂断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夏清苒默不作声的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放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悄悄握紧。

　　盛明泽神色自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往她碗里夹了块糖醋里脊，只不过还没夹到碗里，桌子上的手机便又响了。

　　这次他看都没看，便直接挂断。

　　随着每一次电话铃声的响起，就像是死神的镰刀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让人的心脏紧到发疼。

　　第三次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时，夏清苒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折磨，她指尖掐进肉里，借着疼痛让自己冷静。

　　“接吧。”她语气平静又自然，一边夹菜一边说，“万一有急事找你呢。”

　　盛明泽这次没有拒绝，拿起手机站起来，“你先吃。”

　　他走向阳台，将门关上后才接听。

　　刺耳的铃声带来的压抑感终于消失，在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眉头紧蹙神情担忧，也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

　　他向来喜怒不爱形于色，原来也会露出这种表情来啊。

　　夏清苒觉得此刻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她看着自己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刚刚的界面。

　　——[开始吧]

　　这是她和童柔约定的信号，多多少少有点占便宜。游戏的节奏有她掌控，可她抬头再次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输了。

　　求求你，别答应她。不管她说什么，都别答应好不好。

　　盛明泽在这时推门出来，脚步有些急，声音也少了原本的温和平淡，“小苒我有急事要去处理，等我回来再陪你过生日。”

　　夏清苒觉得如坠冰窟，她手指陷进肉里痛的已经失去知觉。她眼睛有些发酸的看着他，语气却出奇的平静，“两点的飞机，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就要出发，这是今天飞海市的最后一班。”

　　她提醒着他，无论他现在要去哪里，都来不及折返赶回去机场。

　　盛明泽一愣，“我……”

　　他刚想说什么，手里的手机像是催眠一样的再次响起。他神色焦急，“我有急事，必须去处理。”

　　他说话的同时，人已经往门口走去。

　　“什么急事你非要现在去办？”夏清苒的语气里是少有的请求，“留下来陪我过完生日不行么？”

　　“……抱歉。”盛明泽有些愧疚的看着她，“回来我再补给你。”

　　夏清苒摇了摇头，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没哭出来，她哑声说：“你答应要唱歌给我听的。”

　　盛明泽听到这话脚步微顿，可下一秒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夏清苒看着已经没了人影的门外，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顺着下巴，掉在地上，像是她碎了一地的骄傲。

　　她拿出手机，消息还停留在昨天的对话上。

　　——[想好明天给我唱什么歌了么]

　　——[暂时保密]

　　夏清苒红着眼睛，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也不知道是笑自己的天真，还是在笑盛明泽的虚伪。

　　[我们分手]

　　不是商量，只是通知。

　　她发完，随后干净利落的拉黑了他的全部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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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终于写到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