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海的尽头[综海贼]》陈皮橘子酱

121、雨夜

　　“该走了。”
　　第二天，杰尔马的城门口列满了前来为王族送行的士兵。
　　蕾玖对着山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正一脸凝重地走上鲜艳的红毯。
　　听着耳边士兵们的欢呼，他心中毫无波澜。

　　他们虽然对这个凭空出现的三殿下印象不深，但前一天他打败了四殿下，而后又堪堪败于国王手下的事迹已经传开了来。
　　杰尔马向来以武为尊，他们很快就对这位殿下有了一定的认可度。加上此次为了杰尔马的政治势力进行联姻的正是这位王子，山治在他们心里几乎是外交大使一样的存在。

　　他走到马车前，尼治对着他递上一件红色的披风。
　　他沉默着一把拿过，手一挥便披上了那件象征王族的标志。
　　矜雅高贵的身姿在配上这一切以后，看起来像是遗落民间的王子终于回到了他所属的故乡。
　　人们更加激动地叫了起来，呼喊着他的名字。

　　“山治，回应民众。”伽治抱着双臂坐在前方冷冷地说。
　　他啧了一声，咬着牙没有说话。
　　马车带着他们缓缓驶向蛋糕城堡。

　　+++

　　“我听说你的笨蛋同伴好像也来到了这座岛。”勇治忽然出声，山治瞳孔一紧。
　　“哈，该说不愧是同伴吗，在脑子上都是一样的愚蠢。”尼治嘲讽地说，“不过小山治是不会回去的，对吧。”
　　“毕竟已经选择了回家啊，乖乖做杰尔马的联姻大使就好了。”伊治耸耸肩，“要是你的同伴们一个不小心惹急了四皇，可是会尸骨无存的。”

　　“为了你这样的废物而拼上性命，这种事也会有笨蛋愿意做吗？”勇治厌恶地说。
　　“从小到大都是个麻烦精呢。”尼治冷冷地说。
　　金发男人低着头，神情逐渐麻木。

　　就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他们逐渐接近了蛋糕城堡。
　　远远忽然传来一声他再熟悉不过的呼唤。
　　山治的心脏在那一瞬间骤然缩紧，下意识抬起头看去。

　　“山治————好久不见！！！”
　　黑发的男孩满身灰尘地向着他们的马车飞扑过来，爽朗地笑着扑在车门上：“喂喂，山治，虽然你说了会回来，但是我不喜欢等啊，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他脏兮兮的脸上目光灼灼，看着那个低着头不说话的男人。

　　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
　　无数情绪在他脑中爆炸，他瞬间握紧了拳，青筋暴露。

　　是什么时候来的？在收到了他的信以后？过了一周多，他们是怎么进入托特兰的？大家都来了吗？为什么看起来这样狼狈？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过程才竟然深入到托特兰的中心？？？
　　路飞他，有好好吃饭吗…？

　　这样的思绪也只是很短的几秒，勇治的叫喊将他一瞬间拉回现实。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路飞，以及远处骑着一个树桩跟过来的娜美。

　　不要和我扯上关系啊。
　　不要因为我而引起四皇的注意啊。
　　快给我离远点啊！！！

　　他飞起一脚狠狠踢破了车门，路飞的身体跟着飞了出去，马车随之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竟然真的追到这里来了。”伊治皱起眉。
　　“把他们赶走…”

　　尼治的话说了一半就被山治打断了。
　　金发男人身体僵直地站在车门前，声音低沉。
　　“我来亲自…赶他们走。”

　　+++

　　天空乌云密布。
　　载着杰尔马的车辆缓缓向前驶去，这一场欲来的倾盆大雨昭示着方才发生的悲伤决斗。
　　蕾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向死死按住眼眶微微发抖的男人，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山治的四肢百骸都仿佛坠入了无底冰渊，血液凝固成寒霜，心脏仿佛生生撕裂般疼痛。
　　金发的男人无声无息地流着泪，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他已经，疼得麻木了。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家，他的同伴，他的梦想…
　　都埋葬吧，被这场暴雨埋葬吧，和他的心脏一同死去。
　　泪水汇聚在胸口打湿了破旧的扣子，他死死拽着它，如溺水窒息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绘奈…
　　我没有资格再叫你的名字了…
　　你用这枚扣子思念我，现在换我用它来思念你了。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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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好吗？山治？”
　　他回过神，发现面见Big Mom的宴会已经结束，布琳正一脸担忧地坐在他身边。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抱歉…”他笑了笑，“我在想事情。”

　　“你的同伴吗？”布琳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山治，都是我的错。”
　　“这是什么话？”他有些惊讶地说，“这一切都和布琳你没有关系啊。”
　　棕色卷发的可爱少女含着眼泪：“对不起…其实我之前就见过你的同伴们了，草帽小子路飞。”

　　“因为山治你说过，很想回到同伴身边…所以我想帮助你们，于是就给了路飞他们地图，并且告诉他们如何登陆蛋糕岛。”
　　“但是，但是约定的那一天我被事情缠住了…所以没有按时去汇合…”
　　布琳捂着脸哭了起来。

　　山治心下一软。
　　“不能怪你，布琳。”他轻轻说，“我还在奇怪他们是怎么…原来是你帮了他们。”
　　“布琳你没有帮助我们的义务，身为你的未婚夫，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

　　他低下头，心中那头阴暗的野兽在不断撕扯吞噬着他自己。
　　他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路飞那样放下身段来求着他跟他走，可是他却狠心地将他和娜美抛下，还说了那么多他自己都厌弃的恶毒话语。
　　他的心脏早已麻木不堪，不敢回头寻求温暖，却又极度渴望关怀。

　　“山治…你今天见过妈妈了，是不打算离开了吗？”布琳小心翼翼地问。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温柔的未婚妻，心脏再次剧烈疼痛起来。
　　布琳是个好女孩，至少她是无辜的。
　　所有的坏事都是他一个人做的，所有忘恩负义的选择也是他来走。
　　而布琳，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纯真少女而已。

　　山治的耳边嗡鸣着，向着她伸出了手。
　　他恍惚间听见另一个好像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像幽灵一般说：“我不会离开了。”
　　“我会和你结婚，布琳。”

　　+++

　　“山治殿下心情不错呢。”后厨的霍米兹窃窃私语，“见过妈妈以后就过来亲自给布琳大人做甜点了呢。”
　　“心情不错吗？可是他都没有笑过。”
　　“哎呀呸呸呸，你肯定要跟妈妈说他心情好啊，不然这算什么，不情不愿娶布琳大人吗？”
　　“是这样呢…但是那个男人好像整个人都已经失了魂一样啊，简直和僵尸没有两样了。”

　　山治手下忙活，脑海中却在不断想着一件事。
　　这太恶劣了。
　　布琳和他这样卑劣的男人结婚就已经是悲哀的事情，可是他还在骗她。
　　告诉她，自己的未婚夫心里有着另一个人和一直隐瞒她，这两个选项哪个要更残忍呢？

　　他连说出口的那个勇气都没有。
　　但是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你至少要对得起这一点。
　　他晃晃头，打起几分精神拿起篮子，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向着布琳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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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布琳大人已经睡下了。”门口的霍米兹对他说。
　　“我想给她送点甜点，还有新采来的花。”他右手拎着篮子左手捧着花说。
　　“那请您明天白天再来吧。”霍米兹说。
　　他很体贴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走过拐角时想了想，还是想隔着窗子看一眼再走。
　　于是他向着院内走去。

　　他远远看到了没有熄灯的窗口，以及布琳的笑声。
　　看来至少和他结婚这件事没有让她不快乐啊。他有些安慰地想。
　　随着他逐渐接近窗口，山治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

　　等等，布琳不仅没有睡下，好像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在和谁谈话，这么晚了？
　　然后他惊讶地看见了那个粉发的背影。
　　蕾玖——？
　　为什么会和布琳——？

　　“哈哈哈哈哈！”布琳大笑着松开手抬起头，对着不知为何坐在椅子上无法行动也无法说话的蕾玖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山治如遭雷劈般僵在了原地。
　　那是…布琳…吗？

　　“我一想到你弟弟那个小混混想要和我结婚就笑得肚子都在痛啊！”布琳扭曲地大笑着，“他向我求婚，还摘下了他那张面膜，露出猪头一样的脸给我看？恶心死了！”
　　“真以为谁不知道吗？那双眼睛里根本没有我的身影，还说着我会和你结婚，这种男人也算得上是有担当吗？”

　　“嘛，算了，毕竟这场婚礼本身存在就是一个笑话。”布琳笑得像是哭一样难看，“我们的婚姻从来就不属于我们自己…既然大家都是棋子，是玩偶，那么每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又有什么重要呢？”

　　“我的演技啊，可是很好很好呢。”
　　“放心，一定会让你们文斯莫克家在婚礼上…”
　　“有来无回。”

　　+++

　　山治已经忘了自己当时的感受。
　　他脸色像是一个死人一样，四肢僵直地站在窗外。
　　雨水逐渐落下，越来越大。

　　“妈妈的计划本来就只是为了杰尔马的科学力量。”布琳还在继续说着，“你们所有人都会死，你的垃圾弟弟还想着和我结婚，到底是蠢成什么样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有什么关系…那个男人就去死吧。我的心…”
　　她露出难过的笑容来：“我早已心有所属。”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再也没有出现了呢？我搜查了所有的侍卫，可是他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人间蒸发了。”
　　“我可能，真的是在做梦吧…”她低着头喃喃自语。

　　“多可笑啊…你说是吧？这一场虚假的婚礼，我虚假的人生…到最后要告诉我，我的救赎也是一场幻梦…”
　　她捂着脸，真正地流出了泪水。

　　+++

　　雨水倾盆而下，冰冷地浸透了他的全身。
　　那束鲜花沉默地凋零在这场苦涩的雨中，花瓣顺着雨水落在草地。
　　如他那早已感受不到痛楚的心脏一般，被最后一击狠狠撕碎，七零八落随着雨夜破败。

　　他的手在颤抖，哆嗦着拿出打火机想要点燃一支烟，尝试多次好不容易刚刚升起的火苗被一大滴雨水打湿，化作青烟散灭。

　　泪水和雨水混合着从他精致的锁骨滑落，金发男人低下头，刘海遮挡了视线。
　　他高贵优雅的身姿被全部击碎，狼狈不堪犹如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山治靠着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忽然头顶的雨声变得清晰起来，冰冷的雨水被什么阻隔在外。
　　他整个人都怔愣着，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僵硬地缓缓抬起了头。
　　一把伞正撑在他上方，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魔法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像是梦境一样。
　　山治死死咬着后槽牙，泪水奔涌而出。
　　他双唇翕动着想要挤出她的名字，可是巨大的羞耻和愧疚一瞬间袭上心头，喉头被紧紧扼住。

　　十二年前她出现在狼狈的他面前，在他最需要救赎的时刻带他离开。
　　十二年后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还是她，依旧是不变的漠然神情。
　　只是那年她性情使然，这一次不再是了。

　　银发少女站在金发男人面前，一言不发地举着伞。
　　这样的沉默比方才的一百句羞辱还要令山治心慌，麻木的心脏在见到她的那一瞬再度控制不住地跳动起来，他有些焦急地想要拉住她的手。

　　她却第一次地，向后微微退了一步。
　　她将手臂伸长了些，依旧好好地为他挡着雨，自己的后背却瞬间被浸湿。
　　山治听见她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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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山治对路飞做的事确实挺过分的。
这场婚礼的所有人都是那么压抑和无奈，高兴的只有大妈和伽治而已。
这就是政治婚姻的荒唐吧。
所以他们每个人的选择都会带着一定的扭曲。
但是山治那个捧着花站在雨中流泪的场景让我很难过
我想有个人能为他举起一把伞。
绘奈不是不能体谅他的痛苦和为难
应该说没有人更能比她清楚这一切对于山治来说的意义了
但是她同样很生气
不仅是山治对路飞做的事，更重要的是她希望山治可以再信任他们一点
牺牲他一个人保全其他人这个选项，在草帽团里根本就没有过存在的可能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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