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最好的表姐 ...
-
“小狮子，起了没？外婆让我喊你洗漱，饭马上就得了，别睡了。头发本来就卷，再睡就真成卷毛了！”门外传进来四哥响亮的叫醒服务，一如既往地嬉皮笑脸。
还是她的铁拳挨少了。
今儿周几了？人挺全哈。
三哥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一串袋子盒子。五哥站在外婆房门口，正喊表妹起床。表弟正在卫生间洗漱。
四哥听到房门打开的动静，扭过头对着她挤眉弄眼的嚷嚷开， “小白菜呐，没人爱啊，剥完大葱，又剥蒜呐，不让吃来，也不给看啊～”
“嗤！老四你这是唱的是哪一出，真是又押韵又难听。”三哥拿了盆碗出来把吃食摆开，听见老四这魔性又作妖的歌声不由地笑喷了，幸好嘴里没吃东西。
五哥看着表妹进了卫生间洗漱，也走过来怼他，“哪家的小白菜能长成你这样，该偷着笑了，浪费多少粮食啊！”
外婆端着粥锅放到桌子上，冷着脸教训外孙——
“还有脸嚎，多大脸？”
“你们三个男娃娃加起来都不如阳阳，别以为我不知道咱家老少的吃喝是阳阳找门路弄回来的，让个女娃娃到处冒险淘换，羞不羞人？以后结婚了也让阳阳替你们支应？阳阳年龄还不够下乡呢，都是为了替你们……工作加把劲多赚点，别忘了每月给阳阳寄钱，老五到时候仔细照看着你妹妹，你们没去过不知道，在乡下讨生活啊苦的很……”
“打架厉害可不等于干农活就厉害。”
“一个外来人去别人家地方鼓捣建厂是那么容易做成的吗！要不还是老三老四出一个人下乡算了……”外婆对程向阳下乡搞事业接她过去的豪言壮语半信半疑，街道办的领导也不敢夸这个口啊，她这外孙女偏偏要去。
“外婆~”程向阳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晃呀晃的，一个撒娇打断她的絮叨，虽说老人家是心疼自己，但之前就商量好的她下乡，五哥之所以去是给她当帮手的，真没必要为这个再争执。
“是是是，肯定不会忘的，外婆说的是，我们一定加把劲多赚点。”三兄弟对视一眼无奈极了，这绝对是迁怒。
不过呢，光靠老三老四正式工的工资，外婆和老五他们的零工工资，可没法让老少七个人吃饱的情况下，还供几个孩子上学，再时不时地给下放的亲人支援。都是大小伙子那饭量吓死个人，不吃肉都不够花。
虽说家里早有准备转存了些家财，但是有人盯着，头两年都没敢动用。
另外，金钱兑成票据粮食是要去黑市冒风险的。外婆的药，舅舅的药，爷爷奶奶他们补身子的，有的东西是要找门路还要花大量金钱才能买到的。
这些都是妹妹的功劳。
那是亲妹妹，他们能不关心吗？不说他们兄妹本来就关系亲厚，何况他们又不是狼心狗肺之辈，阳阳的付出都记在心里呢。
他们倒是悄悄跟过几次，结果每次都被她发现。回来还被小丫头耳提命面地教训，说什么敢背着她去黑市，发现一次打一次。
说来惭愧，他们兄弟三个的身手真没有小六的好，也就大哥能和小六过过招。
老太太看他们都听进去了，也不多说了，转身进了厨房。再说就讨人嫌了。阳阳的付出总要有人提醒着，免得时间长了都觉得理所当然了，那就坏菜了，多少亲人关系就是这样处坏的。
得念着别人的好。
自从自己决定下乡，外婆就一直处于低气压，那是谁撞上她犯拧巴就轰谁。
尤其邻里少不了有些碎嘴婆娘说话不中听，老太太那是能冲上去和人干架的。想拦着不让她揭一把对方脸皮，那根本行不通，你上午拦了，她下午就能找补回去。
拦不住就不拦了，老太太身子挺灵活，干架也没输。
都说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乳腺增生，为了老太太身体康健，还是让她发泄出来的好。再说你要不对着她幸灾乐祸阴阳怪气，老人家又不会主动找茬呀。
三哥五哥对着老四比了个口型，“该！”
四哥冲他俩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不是想活跃气氛么，谁知道这么寸就撞枪口了，扭过头看着程向阳长长叹了口气：“小狮子啊，咱外婆可是一大早就钻进厨房，揉揉剁剁的连口气都不带歇的，还把老三、老五还有你——”
他说着用两只手向上撑了撑下巴，眨巴着一双桃花眼可怜巴巴，“最俊的美男子四哥我，都抓过来打下手。除了尝味道外，就不让我们吃了，看得到吃不到，五点到九点，整整四个小时了，就吃了……俩馒头。”
“和王家那老太太一大早就吵上了，差点还动起了手，我硬是给拦住了，转过头就嫌我不帮她。”王家老太太那体格是他外婆能降服的吗！必须不是啊。
他也不待见那老太太，可他一大小伙跟对方动手不好看不是，回头找她宝贝孙子讨回来不就成了。
这都是老规矩了，偏偏今天他外婆格外暴躁。
“六儿，你说，四哥可不可怜？”看他这么可怜的份上能给他也搞一条那么酷帅的皮带么，省的老三成天眼馋他。真舍不得小狮子走啊，一家人就是要团团圆圆才好，父母在东北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怎么他们家就非得七零八落的让人不痛快，艹！
“可怜可怜，四哥辛苦了，一会儿多吃点儿喝点儿，我先去看看外婆。”她心想，四哥这孩子吧，果然心情不好就容易不看眼色的皮。从小挨老父亲多少顿批了咋记不住呢。
四哥怕是都忘了那老太太家的亲戚曾非要嫁给他的事了，后来还闹出不小的笑话。四哥这人是有仇必报，但是报完了就撂开了。可外婆不是啊，对方还敢招惹，她是要翻旧账的。新仇旧恨碰上个不太妙的时间段，可不得吵起来。
四哥这人性格有点江湖气，觉得自己报完仇就两清了，但是你怎么知道人家知错就改了，不会反扑。回头得让三哥说说他呀，对小人物也要留心。
厨房门口，入目的盆盆碗碗都快赶上吃席了，两口大锅一口小锅，一个炉子，一个架子都占满了，下乡而已很不必这样隆重，外婆这是做最坏的打算，觉得以后是见不着了吗？
她压下心底的酸意，进去拦了老人家还想再做点什么的手，笑得甜甜的：“外婆，尽够了，再多吃不了的。拿也不好拿，四月底了天儿也热了，吃食都不经放，火车上捂着更容易发坏。”
外面饭桌上还摆着三哥刚从国营饭店买回来的一堆。大肉包羊肉汤卤煮火烧——这是明早连吃带拿的，艾窝窝驴打滚豌豆黄——这是全给她带走的零嘴儿。
老人家一心想着怎么给将要下乡的外孙女多做点好吃的带着。下了乡，再想吃一适口的家乡味儿的饭菜那不能够，天南海北的吃不着的。
如今可不是饭店小摊满地跑的时候，除了国营饭店，外面再没有吃饭的地儿。下了乡不是和知青搭伙就是和老乡搭伙，吃口好的别想瞒住人。
到现在家家户户还吃不饱呢，一年到头勒腰收肚，吃糠咽菜的，一个白面馒头一两红烧肉那绝对是至高无上的美味了！就这生活条件，竟然又闹起来了，有被告发打死的，有受不了批斗自杀的，多了去了。说到底就是没人性，又坏又毒。
程向阳也不喜欢这场吃人的闹剧，甚至希望杨教授能穿过来，给那些坏透了的杂碎来几个疗程的电击体验，让他们深刻体会下什么叫做人间险恶，好好治治脑子。
这些人造成的杀伤力可比后世的网络暴力严重多了。被盯上了掉层皮那都是轻的，家破人亡的多了去了。可她纵使身怀非凡力量，也不能手握钢刀把这些人挨个解决了啊，坏人总是层出不穷的，砍不完的。
那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早午饭一起吃，大家的胃口都挺给力，外婆做的这油泼面太地道了，十足家乡味。实际上外婆是上海长大的，倒是程家原本是陕西的，工作调动才来了京市。
自己两辈子了怎么就没点亮做饭的手艺呢，厨艺太大众了。上辈子忙着打丧尸，做实验。这辈子，，好像都拦着不让她进厨房啊……
“阳阳多吃点，照顾人操心得很，一个孕妇还有两个小的呢，到时候肯定得累瘦。到了知青点刚开始肯定吃不惯，多买些点心麻花包子这些放好，别饿着自己。”
“嗯嗯，外婆你也吃，你们都吃。”
“表姐你会回来看我们吗，我，我舍不得你……”
“就是，以后都不能炫耀最好的表姐了，表哥他们太拿不出手了……”
那表哥可不同意了，他们个个一表人才，工作好工资高，长得俊，怎么到了表弟，妹这儿就成了拿不出手的货了呢！
“臭小子小丫头就是偏心，别人家小孩明明很羡慕你们有这么体面的表哥的！”
“才没有！”
“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