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81章 只有我自己懂的世界 ...
-
未曾想，我先听到的并不是他对于礼物的评价。
而是他重重的喘息和很快伴随而来的强烈咳嗽声。
咳声越发剧烈，我这边只是眨眼的瞬间，便见他蓦地吐了一地的鲜血。
我看得皱起眉来。
吐了血之后，他的脸色看起来倒是缓和了一些。
他用手背擦过嘴角的血，抓着近前的矮桌一角，撑着身体对我笑了笑：
“不小心暴露了呢，我没想在你面前露出这样虚弱的模样，我说真的，我真的有觉得自己好很多，只不过，有些事已经注定了，你的血是好用，只是我身体早已经不行了，魇梦，我不畏惧死亡，我只是怕我保护不了他们，但现在我明白，就算我不在了，还有你，所以，在我离开的时候，关照好他们好吗？”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很随意，甚至在看我的时候都是安然的、怀着淡笑的，这让我有种他并不是要死了，只是会有一段长途跋涉的旅行、他会永远的踏上那条路不再回头。
我总忍不住想拒绝眼前的事实，顿了顿，开口道，“不！你一定是没有喝够量。”
“魇梦……”他叹了口气，坐直了身体，用手边的布擦掉了手上的血迹，将血迹掩盖好放到一旁，“我不知道我的死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又为什么对这一切这么执着，不过你得听我一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我猛地站起身，将双手拍在茶几上，眯起双目高声道，“这踏马根本不是你的选择！”
是这个世界在逼着你去死！
空气安静下来，片刻后我回过神，看到炭十郎呆滞注视我的双眼，我冷静下来，缓缓坐下。
“十分抱歉。”我说。
他将视线移到了别处，摇了摇头，“这是我的选择，我过了安稳的一生，有贤淑的妻子、骄傲的儿子和可爱的女儿，邻里都待我们极好，魇梦，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我低头不语。
他牵动嘴角忽的一笑，“对了，我还有如此神秘的鬼朋友。”
我斜睨着他。
他还夸张的补充了一句，“还带了另外好几个。”
我禁不住直视他，“……那可真是给您添乱了。”
他笑着摇头，“胡说什么，这是感激。”
“……”我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明明被对方感激着，我的心底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的压着，徘徊在那的狂躁情绪无法溢出一丝一毫，最终流露在脸上的只剩平静。
我想，这应该就是挫败感，如此的无能为力。
不是被世界挫败，而是被面前这个人挫败了。
我承认，炭十郎这个男人让我颠覆了对他的认知。
他倔的跟炭治郎一样，不愧是父子。
炭十郎将话题收了回来，对我问道，“准备在这里呆几天？”
我将十指顺进发丝，让自己放松之余顺便整理了下乱掉的头发，随口说，“啊～这得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
我努力将注意力收回来，面色寡淡的对着面前的男人说道：“我这边有个挺麻烦的家伙，我得让他开窍才行。”
炭十郎点点头，“不懂。总之就是待上一段时间吧？这样的话，今晚先住我家，明天再给你们找合适的地方怎么样？”
“合适的地方？”我放下手，观望了下四周，随即耸耸肩，“这里就很好了。”
我对住的地方真的没有什么要求，更破烂的地方我都住过，还不吃不喝好长时间想搞死自己来着。
“我们家噪音很多，我怕你会不习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实际上我也是希望你能够留下的，毕竟最近好像不太安宁。”炭十郎倒是敏锐的多。
我在来之前也发觉最近的鬼异常猖獗。
“噪音我是无所谓的，”大不了戴耳塞，“鬼的话，我会解决掉的，你可以安心睡好觉了。”
我会坚持留下是有原因的，就像是我说的，我带来的麻烦人物还需要固定的角色去搞定。
我没有再和炭十郎聊下去，他现在状态明显不好，再说下去我怕直接给他聊死了，那就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情况了。
离开屋子，我去找了葵枝，天色渐晚，她正将白天晒在外面的衣物收回。
在旁边帮她收衣物的，还有雪苋。
此刻两人正不知道在随口聊着什么，说说笑笑的，看得出葵枝很喜欢这小子。
雪苋身上的忧郁感和脆弱感总能吸引一些人的关注和同情。
我走上前，帮她将离手边较远的一件衣服收起，目光触及四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说起来，这回挺安静的，我不由对着看过来的两人问道，“炭治郎和祢豆子呢？”
葵枝过来将我收起的衣服接过，指着一旁莞尔笑道，“小孩子总是闲不住的，刚刚那边窜出来一只兔子，他们就追过去了。”
这时雪苋也走了过来，听到这话，知道我可能会担心便对我说道：“六哥也跟过去了。”
六哥这称呼真是越发熟练啊。
听到这话我倒是放宽心来，难怪这么晚两个小鬼跑出去葵枝却一点都不担心。
有妓夫太郎那个看起来凶悍的保镖在，葵枝不知道省了多少心。
说起来，这个场面也是我乐得所见的。
“我去看看。”丢下一句话，我朝着刚刚葵枝指的方向而去。
没走多远便踏入了林子。
这里树和杂乱的植物还挺多，路并没有人清理过，不算好走。
进入林子后，依稀的，我好像听到了祢豆子和炭治郎的声音。
跟随着声音我来到附近，扒着一棵树，朝着声源张望。
在前方不远的一处矮丛中，正蹲着三个人影，赫然就是妓夫太郎和炭治郎兄妹。
这两个兄妹正一脸崇拜的看向妓夫太郎。
我正好奇这是怎么个发展的时候，就见妓夫太郎抬了抬手，手中正攥着一只还在不忿狂蹦跶的灰兔子。
灰兔子似乎对于被逮住这件事抱有莫大的委屈。
也是，哪有鬼闲着没事去抓兔子的。
但是看那两个孩子的模样倒是挺高兴的，不是为了今晚有兔子吃了，而是被妓夫太郎的身手完全吸引了。
小孩子总是善于忽视掉那些可怕的东西，而被莫名其妙的事吸引去注意。
妓夫太郎站起身来，侧过头向我看来。
“魇梦。”
我提起嘴角，对着他们扬起手挥了挥，“嗨～我这里有烤兔子的独家秘方你们要不要听一下？”
“什么？”祢豆子听到我的话非但没有很高兴，反而粉红灵动的大眼睛里漾着伤心的光，哽咽道：“我们要吃掉这只兔子吗？它好可怜喔。”
我来到近前，目光撇过那只兔子，可怜，我可看不到它哪里可怜了，它正用那只看起来毛绒绒的大腿揣着妓夫太郎的手，一幅跟你玩命的模样。
倒是在我安慰祢豆子之前，身旁的炭治郎盯了我一会儿，接着扭头对祢豆子说：“魇梦叔叔是开玩笑的啦。”
我歪起脑袋挑了下眉，光凭嗅觉就能察觉到我的真实心情，这个主角光环还挺难应付的。
“emm……一不小心被看穿了呢，”我将炭治郎拉扯到怀里，笑着揉乱了他森草香的头发，和他闹了一会儿，我继而又对着祢豆子说道，“倒是小豆子，你要是想养它的话，我回去会和葵枝说的。”
“可以吗？”祢豆子的双眼一直在注视着那只兔子，见我这么说，粉眸都亮了起来。
看得出她对这只毛绒玩具很有兴趣，至于兔子的想法……
它没有想法。
我自动忽略掉了某些不重要的东西。
“还是，还是算了……”
当我以为祢豆子就要将兔子抱回去的时候，就听她糯糯的说道，“它好像并不喜欢被人抱着，我可能也照顾不好它，而且……它要是被我带回去的话，就不能自由的玩耍了，也不能回属于它自己的家了，兔妈妈会担心它的……”
我险些被豆子天真的话戳笑。
的确，要想好好养一只兔子，最好的办法是逮住它全家，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
好像哪里不对，总之，先玩一会儿再放了这貌似可怜的小东西吧。
我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入地面，施展出血鬼术，在兔子的四周布起四方的半透明的红色屏障。
屏障内的兔子被催眠，会认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见炭治郎和祢豆子都被这透明的红框框吸引，后者还用指尖试探的戳了戳，正好趁他俩玩着，我将妓夫太郎叫到一边。
我刚走到合适的地方转过身来，妓夫太郎便阴恻恻的开口对我问，
“魇梦，这就是你故意安排的戏？”
我站稳脚步，歪着脑袋打量了下他的神情，换做别人我就开始装傻了，但这位的话，在他面前装傻显得有点蠢。
我果断承认，“唔，没错，我让你跟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来见一见这一对兄妹，怎样，有没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动？”
妓夫太郎轻嗤一声，用着阴蜇的语气道，“他们幸福的多。”
我听出了他话音中的羡慕、嫉妒还有……忿恨。
他应该不会对那边那两个豆芽出手吧？
我倒是不是担心那两个豆芽，我是担心他，毕竟人家有主角光环还是X2的。
作为反派我希望他低调。
妓夫太郎也相当敏感了，“你好像一点不担心我会对他们一家做什么，那样稚嫩的孩子，我……”
“我知道您一手能掐死俩，”我将脑袋搭在肩膀，慵懒的挑眉瞅着他，“您要是真的能做到，我也是相当佩服、异常期待的。”
“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别遇到问题就来问我，我的问题甚至比您还多，您不如自己观察观察。”
妓夫太郎好像被我的话绕进去了，莫名开始觉得我这一趟有更大的意义所在，这一家子看似普通，实际上却有并不普通的地方，甚至觉得更为神秘。
“那不过是两个天真的孩子……”
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听到他话音的迟疑。
我刻意的将他的疑心放大，“别羡慕他们，他们的命运更为驳杂。”
作为主角，他们从来不是什么天真的孩子，他们是作为怪物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当然，怪物二字，在我这里是褒义词。
在妓夫太郎阴恻不定的眼神中，我收了血鬼术走向林子深处，直接把两个豆丁丢给了妓夫太郎。
炭治郎和祢豆子突然见红色半透明的方块破碎，不由愣愣的站起，眼神随着兔子矫健逃掉的影子看向阴暗的远处。
这时炭治郎忽然伸出手抓住妹妹的手，“天太黑了，我们回去吧，祢豆子。”
祢豆子眨了眨眼睛，回看向炭治郎，清澈的眸光不见一丝阴霾，“走吧。”
两人一边走着，炭治郎还不忘招呼妓夫太郎，“叔叔你要一起回去吗？”
其实妓夫太郎对这两个孩子真的很在意，他们真的很像曾经的自己，不然他也不会跟着两个小屁孩抓兔子。
被炭治郎这么问着，他浅浅的点了下头，不过比起之前的随意，现在心底却冒出很多的疑问。
有疑问是好的，这就代表有目标、有追求，总比没目的的过活好的多。
我忍不住的想起了那个活的很没劲的家伙。
不晓得他此刻在哪里寻欢作乐。
想到他，我又禁不住去想那只不知道飞到哪里的小蝴蝶。
闭上眼，鼻翼间似乎都是她发丝的花香。
我蓦然睁开眼。
赶紧让自己远离那种可怕的沉迷。
“蝴蝶这种生物真的是太让人着迷了，你说是不是，有一郎。”
脚步停下，我走到空地，顺着月光看向坐在树墩上的人。
当然说是人，不如说是鬼。
有一郎的身上仿佛洒了月光，露在外的皮肤看起来白皙晶莹。
他缓缓回头，乌黑的长发下，那一双眼睛是不同的颜色。
青的与我相似，红的却让我有种一瞬间看到顶头上司的错觉。
那不是一般的红色，那是梅红色，是鬼王的眼睛。
有一郎将发丝顺了顺，挡住了这只不太正常的眼。
似乎连他也觉得这只眼睛的异常。
“遮什么，只有我在这里，”我走过去，抬起手将他的下巴掰起来，发丝顺着脸颊滑落，我看着梅红色的那只眼，忍俊不禁的笑着，“我倒是很高兴你会拥有它，知道吗，你这个样子要是出现在那位鬼王大人的面前，他会被吓死的。”
我有些怀疑，有一郎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也具有了一半鬼王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81章 只有我自己懂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