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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香涵泽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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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瑜瑜回过头平复心情,转移话题道:“你平常也是一个人走夜路?”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简瑜瑜沉思着,没有仔细听她的回答,只随口附和几声。
她真想掏出镜子再仔细看看自己的长相,这个世上竟真有跟她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再另一个世界生活着,她偷偷瞄了眼女生,只是这个人除了长相,其它地方跟她完全不同。
有着长长刘海的女生害怕地时不时望向简瑜瑜,这个姐姐好像有点怪,不仅力大无穷,连打扮奇奇怪怪,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和永远看不清的脸。
“姐姐,那是什么东西啊?”
女生好奇的望向悬浮在空中的黑□□珠,奇怪的问道,“这好象是从姐姐口袋里飘出来的吧。”
简瑜瑜一惊,背后一阵冷汗,怎么回事?这死珠子好端端的怎么又跑出来了?
她赶忙上前一跃要抓住那颗珠子,只是界珠明明刚刚还赖在她身边不走,现在却突然跟耍她一样,慢慢悠悠往旁边一闪,晃来晃去好不悠闲。
简瑜瑜跳来跳去连它的边边都没摸到,气的她火冒三丈,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身处在一处僻静的小巷。
背后传来一阵气喘吁吁的女声,慢慢跑来扶墙叹息,“姐姐,你慢点,我跟不上。”
简瑜瑜看她跟上,目光马上转移到界珠身上,紧紧盯着,蓄势待发。
简瑜瑜沉下心,轻轻呼气,她腿部下蹲,做出高跳越前的准备动作,整个肌肉达到紧绷状态,像一头鹰一样瞄准自己的猎物,只待时机到来。
突然,界珠动了。
简瑜瑜抓准时机,猛力一跃,在半空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抓住了界珠,可界珠被抓住了之后根本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图,反而表现得更加兴奋,以加十倍的速度迅速向扶墙的女孩飞跃而去,连带的简瑜瑜也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扶墙的女孩惊慌无措地向后退,脚步打颤,左脚拌右脚不小心把自己给绊倒了。
就在她倒下去的一瞬间,界珠带着简瑜瑜触碰到了她的身体,发出万丈光芒,时光仿佛停滞、变慢,她们彼此的一生在对方眼里袒露无遗,记忆里发生的事如过江之鲫一一划过。
直接她们的身体重叠,合二为一。
也许这就是空间法则吧,当相同的一个人彼此生活在不同的平行空间里,有一天她们相遇,对方会消失吗?
不会,但也再也成为不了独立的个体了。
从此,她既不是简瑜瑜,也不是香涵泽。
人的一生到底该有多悲痛,才会想要去死,会想放弃人生?
香涵泽会,她的人生像被一个狗屎棍搅了的臭饭盆,臭气熏天,杂乱不堪。
被欺凌、被羞辱、被陷害、被一切人间恶鬼纠缠诛心,撕咬血肉,为什么她还可以这么平淡的活下来呢?
也许不是平淡,是麻木。
两种记忆相互融合、碰撞,她被带入了回忆的浪潮。
一个穿着贵气的中年妇女怒气冲冲的朝她扇了一巴掌,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清晰的巴掌声,周围的老师目光全都集聚过来。
香涵泽脸上火辣辣的疼,刘海挡住她的神情看不清表情,为什么都说是她的错,为什么,她明明没有错啊。
身旁的老婆婆看到孙女被打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颤颤巍巍走到中年妇女面前,喘着气哭诉:“你干什么打人?我知道是我家香香做的不对,但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这样,我让香香给您道歉……香香,快认错!”
香涵泽低头不语,手指紧紧攥起。
“香香!”
良久,香涵泽道:“……对不起。”
中年妇女的身后探出一个女孩的头,她脑袋上包着巨大的纱布,嘲笑道:“这件事情难道是一个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吗?”
“学校有医保,这里也不是某些家长寻恤滋事的地方,剩下的拿一些慰问品道歉就行了,希望某些家长做事不要太绝。”一位老师如是说道。
她们注定要赔医药费,尽管有学校的医保承担一部分,但剩下的也不是她们祖孙两个能承担得起的,据女生家里上交的医检报告,接下来香涵泽都成了学校的严重监视对象,并记过通报批评。
就是因为这件事,后来她和奶奶靠着捡垃圾,每日每夜走遍无数地方收破烂,才终于偿还了剩下的部分医药费。
尽管这样,日子依然过的无比拮据,她临出门上学时,奶奶甚至躺在床上起不来,香涵泽慌忙的哀求她道,“奶奶您今天别捡垃圾了,等我回来,好不好…”
她们家没钱拿医药费,病了从来都是靠自己撑过来,她不想去学校,只想陪着奶奶,只是奶奶坚持让她上学,劝她:“只是一点小病痛,躺躺就好了。”
她忧心忡忡的到学校时,上课铃早就打响了,她路过窗户边正要进去,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香涵泽那蠢货还真以为你额头受了伤,听说每天都勤勤恳恳的以捡垃圾为生呢。”
香涵泽地脚步幕的顿住,教室的窗户遮住她模模糊糊的身影,里面的学生肆无忌惮的说着蛇蝎心肠的恶语。
让人六月心寒。
“呵!谁让那蠢货还敢反抗?这都是我手下留情了。”画着精致妆容的女生手持小镜子,悠悠扬扬的声音飘到风中,钻入她的耳朵里。
女生边补妆边辱骂,手里的镜子一晃之间照到了外面香涵泽的脸,“啊——”
那张脸面无表情灰沉沉的,犹如白日幽魂一般毫无血色。
“怎么了?”旁边女生问道。
女生一瞬间被吓到,同时为自己被香涵泽吓的一跳而生出的情绪生气,怒气冲天的把镜子往桌上一拍,“香涵泽,竟然敢吓我。”
今天早自习没老师,她眼神示意几个女生跟她出去,香涵泽目光涣散,直到几个女生把她的胳膊架住,她才发现周围围满了人,她开始惊慌起来,不住挣扎,大喊,“放开我。”
却被她们一言不发捂住嘴拖去了厕所,小小的隔间里,一盆兜头的冷水浇下来,让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全都湿漉漉贴在身上,一旁有女生拍照,还有人拽着她的头发扇她巴掌,嘴里骂着j货。
香涵泽面无表情,情绪毫无波动,只是机械的护住自己脑袋,像是习惯了一切凌辱耻骂。
就这样持续了良久,突然寂静的空间里传来一阵铃响,老式的铃音回荡,一支纤细手从她口袋里收出淘汰已久的老年机,讥笑的用手机拍拍她的脸颊,“j货就是j货,连个手机都是捡别人不要的。”
女生看了看署名,“奶奶你奶奶来了电话哦。”
她嗤笑一声,松开手,“哎呀,不好意思,没拿稳。”
香涵泽身子抖了抖,把护住脑袋的手臂放下,她抬起头,黑沉沉的眸子反射不出一点光线,“把手机还给我,还给我!”
失去了手臂的遮挡,接连不断的巴掌声往她脸上扇去,脸已经被扇的高高肿起,红痛发麻,但她还是固执的要去拿她奶奶的电话,奶奶!
铃声坚持不懈地持续回荡,宛如催命的地狱乐曲,环绕在狭小的空间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呵呵。”
女生居高临下的俯视香涵泽,在她眼前抬脚碾碎了那台老式手机,机械的重复铃声戛然而止。
女生抬起香涵泽的下巴,“不知道你这张脸到底是哪里入了他的眼。”
香涵泽的下巴被掐得生疼,下意识的打掉她的手,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女生惊讶的看着自己被拍的手,看着香涵泽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毒意,她香涵泽头发对着她就是一阵猛踢,最后一脚直直揣在她肚子上。
香涵泽被踹的痛苦弓起了腰,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痉挛。
出完了气,看着她像只狗一样趴在地上,女生才挥了挥手满意离开,其她女生也紧跟着鱼贯而出。
那天,她被迫锁在厕所一整天,带着满身的疼处,等宵禁的阿姨来锁门的时候发现她,她才得以离开。
等香涵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家中时,却发现家里根本不见奶奶的身影,她想起了早上那通电话。
香涵泽急忙向邻居家借用的手机,打给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着电话那边的忙线声,心如雷鼓地跳着。
“喂?”
是个年轻的女声。
“……你是谁?我奶奶呢?”香涵泽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你是黄菲娥的家属?黄菲娥于今天上午10:00无效抢救死亡,我们上午给她列表里唯一的联系人打了电话,但那边无人接听,如果你是她的家属请尽快来医院领走她的遗体。”
香涵泽的手突然失去力量,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根本握不住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她直嚷嚷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喂!你这人把我的手机都摔坏了。!”
香涵泽失魂落魄的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边跑边哭,“奶奶!奶奶!奶奶,奶奶……”
她恨自己早上没接电话,恨踩碎她电话的女生,她恨那个骗她背上巨大医务债的女生,恨身边所有的一切,她想杀了她们,杀了所有人!!
最后,她想杀她死自己。
奶奶,我错了。
为什么她们只是想活下来,却有那么多人,连她们活下来的权力都要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