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允贤]》幽岚筱

6、06.

　　他曾经和他一起度过了一段绵长的岁月，错过的，确已是任什么都交换不来的遗憾了。

　　贤重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画画。他画过很多东西，最常画的还是郑允浩。
　　不带任何专业技巧的，用削的很尖的铅笔一圈圈反复的勾描出他的轮廓。平铺直竖的阴影，没有什么立体感，发丝和睫毛颇为精细的一根根表达出来。也不知画了多少张。

　　那些画是一张张薄薄的纸，不带半点色彩倾向。黑线白底。看不出哪里融合了允浩的形状，却总是莫名的带着他的影子。仿佛是熟悉的。

　　或许只是因为他足够了解他了。
　　那时候贤重总是弓着身子坐着，脑袋也全神贯注的趴着工作。郑允浩偶尔会把有些发酸视线落在他身上，看了会他几乎不变的坐姿又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游戏上。
　　男生都是是好动的生物，在那样闷热的季节里。即便是彼此几乎没有半点交集的午后，竟也不会觉得无聊。

　　在那些画稿通通没来得及涂上颜色之前。贤重回家住了一趟。

　　周日下午，允浩拉开宿舍木门的时候，却看见他已经坐在空床板上，怀里抱着挚爱的吉他。安静的没有声音。

　　[回来的真早啊~] 他走进去，放下手里的东西。

　　[都等你半天了。] 贤重像是刚适应讲话，声音嘶哑的。

　　[难得回家也不多待会。] 允浩转过身，坐在他对面。眼底是笑意。

　　[他们，终于离婚了。] 贤重不以为然的低下头，指尖印在琴弦上有一条条细小短暂的痕迹。

　　[小贤•••] 允浩噎住，愣了会，他走过去，脱下鞋和他一起盘腿坐着。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早就该了解了] 贤重脑袋靠着墙壁，没有什么忧郁的表情，只是看着有些累，像是独自走完了一条很长远的路。

　　允浩学着他的样子靠着，伸出拳在他腿上轻轻一挥。 [切~你小子就别装潇洒了]

　　贤重的脑袋就顺势滑在他肩上， [我本来就很潇洒啊。] 声音闷闷的，却不再嘶哑。
　　他松开手指，在琴弦上一抡。五音不全的调子。

　　后来贤重偶尔画画，却依旧没有涂色。
　　郑允浩无端的想起贤重老家里挂着的那张全家福。光鲜亮丽的笑容，老旧却也没有褪色的背景。终究是什么也没有留住。或许，不涂颜色也不错。起码少一点遗憾。

　　那时候，他们跟隔壁班的A君关系也很要好。允浩想着要让贤重放松一下心情，就和他商量一起出去郊游。终于熬到了周末，大清早，A君就带着女友在宿舍楼下等他们，说是要一起去公园溜车。

　　四个人带了点干粮，坐了大半个小时的公交，到的时候也才十点多。周末租车的生意却很好，没有双人的，就干脆租了四辆单车。

　　那里的空气很好。林荫道上被树叶揉碎的阳光洒下来，蹬足了马力穿过一轮轮斑驳。只剩下几声蝉鸣和风擦过耳边的声音。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晾晒着活力。停下来的时候，才觉得有些气喘。

　　A君和他的女友很有情调的在后面慢慢骑着，有说有笑的样子。允浩和贤重把车靠在旁边的大树上，站在树荫底下等他们。差不多灌了半瓶水，他们才慢悠悠的在旁边停下来，A君把车拉到一边停好。午间路上的游客慢慢变多，他们就围在一起盘腿坐着，开始填饱肚子。

　　旁边路上车轮滚过的声音总是听得心里痒痒的，没过多久，他们就又上路了。A君说要和女友一起坚守阵地就没再跟去。

　　下午的人比较多，他们也算是起得比较慢的。郑允浩记不清他们谈到过哪些杂七杂八的话题了。只记得那一天他们几乎没停止笑过。纯粹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也不觉得累。

　　最后一段路是推着走的。太阳已经有些泛红，他们却连时间都懒得翻出来看。A君和他的女友还在原地，只不过是站着的。

　　允浩不想打扰他们，就和贤重把车靠在了旁边，拿出水瓶，把最后几口水倒进嘴里。允浩脸上有点泛红，不知是热出来的，还是被太阳照的。他侧过头去看了眼旁边的贤重，却发现他两眼望着什么出神，顺着目光，他看见不远处的A君，牵着女友的手，偏着脑袋缓慢的拉近两人的距离。阳光仿佛是晕上了一层边。

　　六月。在恋人脸颊上轻轻的留下一个吻，似乎就是爱情。

　　允浩突然注意到草坪里的音响正在播放着调子熟悉却又叫不出名字的英文老歌。女人浑厚委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那么缠绵悱恻的爱意。

　　他的手指靠过去，只有一点距离。允浩轻握住贤重的手。并非刻意的。
　　他抿嘴一笑。
　　仿佛是无声的，爱情。

　　只是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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