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独道》勾魂画骨

1、两面

　　夜深，亥时，前来听学的以及姑苏蓝氏的人皆已休息，清室也是灯熄，只不过人未睡，蓝灏轻车熟路地打开上锁的柜台，里面安放着一个银质的半边面具，和黑色斗笠，他匆匆戴上，翻墙而去，正要离开时，却听得一个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见我行不行。”
　　“云深不知处禁酒，罪加一等。”
　　“你不如告诉我，你们家究竟有什么不禁？”
　　然后，蓝灏就听得一阵打斗声，本不想管，但母亲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忘机，怕他不懂如何交际，容易得罪旁人，也容易孤独终老，要他帮衬着些，而且他也好久没有看到忘机吃瘪了，也想见识见识，这位与忘机能战得个平手的到底是何方高人。
　　而后又听到酒瓶落碎的声音和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好剑，厉害，不过我不跟你打了。你既然说云深不知处禁酒，那我不进去，站在墙上喝，总不算破禁吧！”
　　蓝灏愣了愣，自从母亲死后，在这死气沉沉的云深不知处，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这般快活自在的笑声了，真像啊！
　　他不禁回道：“当然不算。”
　　“谁！”二人异口同声，立刻向墙外看去，可是哪有什么人在，蓝灏早就溜之大吉了，他可不想被蓝湛抓个现行，不然他苦心经营的十年形象岂不都是毁于一旦了？而且观那位公子也不是什么睚眦必报之辈，是一个可深交之人，而且忘机还挺喜欢他的，不然也不能让这个小古板说这么多话，明日就打听打听是哪家的公子？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可不是平常的夜猎，而是要打造一把暗剑，须谨慎对待。
　　次日，清晨，蓝灏刚好赶上听学时刻，本来他并不用来，也不想听叔父的课，但为了找一找昨晚与忘机对峙的公子，就不得不来了，毕竟又不能直接问，不然就暴露了不是？
　　于是，蓝灏坐在了聂怀桑的旁边，毕竟他听学了数次，也是认识他的，而且他心眼多，知道得更多，更方便询问。
　　聂怀桑看到旁边坐着的蓝灏，讶异了片刻，他以前来听学，从来没在课堂上看到过他，虽然他性格与蓝忘机不差多少，同样面无表情，但怀桑还是能感觉到，他上蓝老先生课时那种百无聊赖的精神。
　　正在这时，蓝老先生突然提问，叫魏婴来答，聂怀桑慌忙开始翻书，生怕魏婴答不上来，提问到自己。
　　蓝灏却暗自笑了笑，原来他叫魏婴，又用余光扫了眼忘机，果然看到忘机微微侧目。
　　只见魏婴连答几道问题毫不费力，直到——
　　“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都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换来了魏婴一阵沉默，蓝启仁只以为他不会，便道：“忘机，你来告诉他，何如？”
　　蓝忘机并不去看魏无羡，颔首示礼，淡声道：“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满意点头，道：“一字不差。”
　　聂怀桑长吁一口气，心内谢天谢地，还好这老头点了蓝忘机，不然轮到他，可是一个字都答不上来，他也是个憋不住话的，四周有只有蓝灏还算熟识，便问道：“你说这魏兄着实厉害，怎么会答不上来呢？”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唉，我说天机，我之前几次听学，每逢与你讨论什么，你都是这句话，能不能换一句，哪怕说不知道也好啊。”
　　“许有他法。”
　　“嗯，多谢，你没有只回了我两个字不知，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觉得是这个样子的。”
　　这时蓝启仁又道：“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需得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婴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蓝忘机的侧脸；蓝灏也皱了皱眉，觉得这话说得委实太难堪。
　　他道：“我有疑。”
　　蓝启仁道：“讲。”
　　“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杀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忘机道：“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魏婴微微一笑，道：“暴殄天物。”顿了顿，方道：“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道：“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
　　魏婴道：“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该凶尸相斗……”
　　蓝忘机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然而眉宇微蹙，神色甚是冷淡。蓝启仁胡子都抖了起来，喝道：“不知天高地厚！”
　　兰室内众人大惊，蓝启仁霍然起身：“伏魔降妖、除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婴道：“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堵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堵，岂非下策……”蓝启仁一本书摔过来，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胡说八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又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婴边躲边道：“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仙门百家就留你不得了。滚！”
　　魏婴求之不得，连忙滚了，所以并没有听到后面的话。
　　“等等，蓝先生，我也有疑。”这时蓝灏在聂怀桑惊讶的目光中起身，向蓝老先生微微颔首。
　　“原来是天机，讲。”
　　“这魏婴并未说要如何践行此法，只是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而已，并无大过错，为何要其滚出学堂，天机以为讲学的目的是在于学习而不是扼杀想法，若有错误应及时纠正，而不是一味的指责，何况魏婴所思所想也不完全是天马行空，叔父以为呢？”
　　原本蓝启仁脸色已是铁青无比，这下直接黑成锅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