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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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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路有很多条,但只有挑选才会有结果。
在希望面前的是绝望,在绝望面前的是希望。我希望自己心里总是有希望,即使依然身处绝望。
我爱着容恣,但我对自己一无所知。
但我也不敢向他搭话,不敢走到他的面前。我只要一看见他就会脸红,我害怕别人知道我爱着他。
其实我本来是希望他来主动告白的,但等来等去也没等到,我知道我们已经无缘了。
我想过很多可能。但最终都是悲剧。其实,已经是悲剧了吧。
你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或者说没喜欢过我。我在你眼里只是和大多数陌生人一样的存在吧。
即使你有好朋友,我很嫉妒。但我们不是陌生人,只是现在变成了陌生人吧。
其实以前我们是朋友,现在我们只是不交流了而已。
啊……你的声音好温柔啊。
路染放下了手中的笔,觉得再去找容恣一次,说不定能获得什么惊喜。自己到底为什么在这里呢?
容恣看着莉道消失的地方,已经看到了真相的影子。
其实从钟舍晚的反应,他自己如此期待黑衣人的到来和莉道的表现,他可以猜到,自己应该是进入了这个梦中世界,而且永远也出不去了。
那么在现实中,他应该就是一个植物人。
而且是被黑衣人害的。
至于为什么一旦天黑他就会头疼,是因为他变成植物人的时间点正好是夕阳刚刚落下的时候。
他能回忆起来,天空中没有一丝光明的模样,而他自己也随着夕阳西下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虽然容恣不知道他自己在现实世界中是死了还是变成了植物人,但他知道自己有个任务,就是要和那位黑衣人碰面。
他离开了旅店,来到了刚才那条街。虽然是夜晚,但街上灯火通明,空无一人。刚才的旅店楼梯上倒全是人。
他来到了刚才那个站台,看见黑衣人还在那里等他。容恣不知眼前这个黑衣人叫什么名字,于是就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黑衣人转过身来,见到了容恣,就扯下了自己的黑帽子。
容恣这才认清楚这是刚才被不知名的毒药在梦中杀死的钟舍晚。
他笑了笑道:“钟舍晚,你怎么在这里?”
黑衣人怔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钟舍晚。”
容恣见这个人和钟舍晚长得一模一样,于是就叫了,没想到可能是他的亲朋好友之类。
“咦?你难道是钟舍晚的兄弟?长得好像啊。”容恣微笑着看那人。
“你为什么会把我认成别人?我是路染啊,你不认识我了吗?”路染眯起眼看着容恣,他的眼里透露出一种近乎忧郁的悲伤。
“你也认识我?”
“也?”
“这里有好多人都认识我,但我都不认识。但在你身上莫名有一种让我信任的感觉。我感觉你以前是我很信任或很喜欢的人。”
“是吗?”路染用黑色的眼睛看着容恣。
但容恣从没有和他对视过,容恣一定不知道他的模样。
“嗯!”容恣肯定的回答,他心里有了一个假设,却不敢相信。其实听他的声音已经猜到了。
刚才好像看见了以前经常见到的梅花树,还见到了钟舍晚,难道是不经意间回到了现实吗?
容恣灿烂的笑了,他觉得和路染走在一起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路染揉了揉容恣的头。
容恣问:“你以前认识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想说。”
挺好,不是不敢说,只是不愿意说而已,他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
“……”
好沉默的人啊,什么也问不出来。
“我们去吃东西吧?”
“好。”路染回答道。
路染向来有一种将感动与忧伤视而不见的冷漠的能力。
特别是他以前还在学校里的时候,路染心里其实是有愧疚的。
他心里每时每刻都在对自己进行道德谴责。
没有人不想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其实不是富贵就可以获得快乐。
在英国的贵族生活中,到处都要讲究。如果有钱注定意味着冷漠,那他宁愿不要有钱。
但人们总喜欢有人用充满温情的视角去看这个充满冷漠的世界。于是冷漠消失了,温情出现了。
而路染的这种能力更让温情显得格外突出,这样他自己就是冷漠的人,其他所有人都是温情的人。
容恣一边走一边看着前方,好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黑夜被街上的光照射出了一种白天的感觉,远处似乎有野猫在街上穿梭。
街道是那么长,可容恣发现无论是自己的身前还是身后都空无一人。只有身旁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路染。
“诶!路染,你有没有觉得怪阴森的?”容恣看着路染。
路染继续向前走:“是有点,但这些楼里都是空无一人,只有刚才那栋大楼的楼梯上才有些人。很少有人会出现在街道上。”
“是不是只有在街上睡着的人才会出现?”
“我觉得是和你有缘的才会出现。”
“你这么说,我之前遇到的?”
“你之前遇到谁?”
“没什么……”容恣突然低下头。
路染突然问:“你要带我去哪?这里不可能有餐馆。”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我找找就出来了。”
容恣刚说完这句话,街头就出现一家餐馆,好像本来就在这里似的。
容恣好像被神仙附了体似的,突然说:“我坦白了,我全都坦白了。”
路染疑惑的看着他:“你坦白什么了?”
“我没什么好和你坦白的,你全都知道了。我要告诉那个道士。我要逃出这里。”
“你想什么呢,快去吃点东西吧。”路染把容恣往前一推,两人就同时进了饭馆。
“啊……”容恣突然露出了一副痴痴的神情。
他发现了一个美好的世界,而这个美好的世界就在他的身边,他和路染居然可以坐在咖啡厅里悠闲地喝着咖啡。
“小心点,别被迷惑了。”路染提醒容恣。
“我没有被迷惑,你是真的做了这些事情,不是吗?”容恣看着路染黑色的眼睛。
路染的眼睛有些透亮,有些幼稚的执着,还有光在里面。
那是让容恣向往的,名为童真,名为希望的光。容恣的眼睛已经黯淡了,失去了往日的光芒。每当他翻开自己以前写的随笔,都能发现自己以前是个多么美好的心灵。但现在因为害怕,不愿再说话,自己把自己的希望抛弃了。其实,他是相信,自己一定能出去的,只是不敢肯定。
思绪已经飘往远方,自己曾经每天都去同一个图书馆。他曾经在纸上写到:
这些人
这些人都是愚蠢的人
在我心间起舞
在我脑海里漫步
写没有想的万分之一
想法可以直接说出
录下来
有效果
没录下来
就没有希望
写下来的总有用
却会丢失一部分想法
图书馆是美好的地方
不应为了它
伤透脑筋
不该
顾忌他人的看法
胆子越来越小
心却越来越大
快乐的沉浸
我本不该是个平凡的人
可我的网名是“pf”
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怎么想的呢……
旁边有一行小字,似乎是批注:今天放学后我告诉和我重名的同学,我等会要去图书馆。她用鄙夷又有些嘲笑的语气对我说:“这么爱学习的吗?”于是我没有勇气去了。
容恣坐在路染对面,翻看着自己以前的日记。每当路染有机会看到时,他就用笔记的背面挡着。他说:“可我最后到底去没去图书馆呢?”
“谁知道呢,这重要吗?”路染很敷衍地说道。
容恣很认真的回忆起来,但什么也没想到。
“唉……想不起来了。”容恣皱起眉,“好久没写诗了,手痒了。你说,我生前会不会是个诗人啊?”
容恣看着路染好看的脸,觉得要不是这个人这么好看,他早就弃之不顾了,好看就是有特权啊。
路染说:“会写诗的人都是诗人。”
“谢谢你!不过我里面还有很多诗作和小说不能给你看啦。”容恣抱住了他的那本蓝色的笔记本。
笔记本上有一个蓝紫色冰淇淋的图案,似乎是用水粉画上去的。“你说,我以前会不会是个画家?”容恣对路染说。
可路染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似的,一声不吭。
“你倒是说话啊,我一个人说话怪尴尬的。”容恣悄悄的说。
“对不起,刚才有点走神了,你说什么?”
“没什么。”
容恣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叹息,最终只是想要寻找到无上的快乐而已,而眼前这个人显然不可能给他这样的快乐。
窗外是黑暗的,恐惧的种子悄然播下。
他记得,自己以前是见过路染的,为什么现在和他见面像是看到了陌生人?
以前的他长什么样?
于是他问到:“以前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路染回答:“以前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以前你也和钟舍晚长得一模一样?”
“与其说我和他长得一样,不如说他和我长得一样。因为我现在是他的副人格,去不了外面的世界,只有在他精神衰弱的时候才能出去。”
容恣感觉路染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于是问:“那我以前是什么人?我现在又是谁?”
“你以前是我的同学,现在作为植物人躺在医院里。”
容恣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我能知道钟舍晚所经历的一切,他去探望过你。”
“那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是被我骗进来的。当时我和你都以为进来就能获得极乐,所以一起进来了,又把钟舍晚的记忆洗去,让他进入我的身体里。”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在我幻想的世界中,或者说钟舍晚的梦中。”
路染看似好像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其实这些答案都不一定是真相,有可能是他敷衍的,这一点容恣也知道。
其实容恣觉得过点平凡的生活也挺好的,就算不和爱人在一起也只会感到一点寂寞或者遗憾罢了。
不去想这些,可能人生会变得简单而痛苦。
比如今的痛苦好一些吧?
多么想和爱人永远在一起啊……
不可能吧?
他都拒绝自己了。
更加……令人失望的是……容恣和自己的爱人已经永远的分别了啊。
美好的世界在哪里呢?回忆里全是美好的瞬间吧?那些瞬间哪些是自己想象的,哪些又是真实发生的呢?
他只记得,那天晚自习,对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世界都重归于安静。两个人都没说话,第二天开始两个人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像是约定好似的,心中暗藏着对对方的爱恋,直到对方再也不相信那个人爱着自己,只是相信着自己爱对方。
日复一日的凝望,祈祷着分离,畏惧着分离,祈祷着毕业的时间变慢。
可这样的日子也随着中考的结束而终结。
容恣知道,那个人从b班考到a班是为了和自己在最后的日子里在一起。
毕业的那天,他强忍着没有看对方一眼。逃也似的离开了,连联系方式都没留。
不知对方是什么心情呢?会不会在背后凝望与遗憾着?
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
他去了哪里呢?
容恣无神地在路上走着,眼神涣散了。
他记得,自己起先是想问那个人住在哪里的,还想问他的微信是什么,想让自己和他产生联系,可自己是多么懦弱啊,在班级群加了他的微信后,发“我喜欢你”也犹豫不定。
撤回了几次后,被对方拉黑了。
在想象着,是不是他的家长不允许他看手机,还是他的手机不在他手上,他的家长以为是垃圾短信就拉黑了。
后来容恣找过很多次,用自己父母的账号都加过那个人,但都被他拒收和拉黑了。
容恣彻底心灰意冷了。
他还是相信着那个人的爱。
在上学的每一天,每时每刻都凝望着他的身影。
每看一眼,爱就加上一分。
不敢看,看着离他很近的那个人。一直看着,移不开双眼。
心脏跳个不停。
他温柔的声音正在和别人说着话。
可看离他近的人又有什么理由呢?容恣没有理由望向他。
一直望着那个人,也会被发现异常吧?
他强行扭过头去,可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自觉又望向了那个人的方向。
他曾经拒绝过自己,也曾经和别人说过自己。
“嗷,那个容恣啊,你别看他现在这个老实样,他以前和我做同桌的时候,手很贱的。经常拿我的东西玩。”
是了,他想起来了。
他最喜欢欺负那个人玩了,这是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也让自己的爱意不被他发现。
但还好,自己做的不算过分,他没有因此记恨上自己。
容恣知道自己和他是禁忌之爱。
他还是觉得自己和他是熟悉的好朋友。
只要这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