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小修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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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一种族诞生之后，这片大陆也逐渐繁华起来。在西历一百年，初具规模的十一种族为了争夺领地展开了混战，世界怜悯无知的孩子们，捏造了一个新的种族……”
伦勃朗的声音如同其人一样，淡淡的，似近似远。
艾丽莎惦念着绿袍内兜的小家伙，听了几句，她整个人一样和狗耳朵一起，软软地趴起来。
回到这个世界，待在教室里，倒时找回了一些少年人该有的意气与童心，艾丽莎悄悄将手伸进魔法袍内，食指微动，隔着薄薄的布料，戳了戳睡成一摊的幼兽。
幼兽在狭小的空间里避无可避，挥着小爪子，却也只能眯着眼，拍着布袋子撒气。
艾丽莎心情好了些，玩了一会儿，倦意袭来，竟是昏昏沉沉地彻底伏在桌上。
伦勃朗见状，倒也没说什么，只看向教室的后半段，连提问有意避开了前排。
下课后，学生们鱼贯而出。
艾丽莎在系统的呼唤声中醒了过来，同学们已经走了大半。
那留下的几个人磨磨蹭蹭地，目光时不时瞟向这边，看样子一点也不急着离去，倒是急着听八卦。
见艾丽莎醒了，伦勃朗冲她勾勾手指：“艾丽莎，过来。”
安迪·斯内尔已经站在伦勃朗身边，看样子，也站了几分钟了，眉宇间有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艾丽莎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她接下来可没有课，时间充裕极了。
伦勃朗先是看向艾丽莎，一改刚才的风格，礼貌寒暄：“希尔弗最近很忙，虽然收到了你的信，但一时没有腾出时间给你答复，便委托我向你问好，也委托我帮忙照顾你。”
说到最后，伦勃朗有些愧疚：“很抱歉……我听说你上午出了些意外，没想到……”
艾丽莎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希尔弗平安就好，我也很担心她。我没事的，很快就能好起来。】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来办公室找”，伦勃朗又恢复了疏离而客套的模样，又客套了几句，这才转向安迪，眉峰微蹙：“安迪，希尔弗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你的消息了。”
希尔弗？艾丽莎在心中冷笑。安迪这几日跟格蕾打得火热，都已经进展到表白、幽会的阶段，哪里还能记得自己的未婚妻呢？
此言一出，年轻的恶魔王子脸上的不耐烦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惶恐的茫然：“最近，恶魔族里有些事情，我也很忙……”
【安迪·斯内尔，改造进度百分之七。】
果然，来上魔法史课是正确的选择，短短几个小时，已经刷到了百分之七。
艾丽莎继续看戏，期待着数值攀升。
“忙也应该和未婚妻保持应该有的联系。”伦勃朗的口吻严肃了起来，金丝眼镜之下浅色的双目也有些凌厉，周身的温度更低了几分，“你知道的，现在的希尔弗需要你的支持。”
这话，意有所指，听上去，希尔弗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安迪听了伦勃朗有些责备的话，低下了头。
恶魔之角在低温之中暴露太久，幽灵族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意顺着这敏感的部位缓慢而又凛冽地进入他的四肢百骸。
在这充满肮脏的权力暗示的对话之下，安迪突然回想起格蕾亲吻他恶魔之角带来的战栗感。
温柔，温暖，纯洁。
他本来想要对伦勃朗教授说出个敷衍的“好”字，现在，却又一时说不出来。
【安迪·斯内尔，改造进度百分之六，请宿主注意。】
艾丽莎皱眉，这数值还能降？——看来，她还是小看这恶魔王子。
她不悦地抱臂而立，嘴唇抿成一条线。
伦勃朗也微微皱起浅色打的眉，打量着安迪·斯内尔。
如果他判断无误，这个记忆里虽然冷漠又有些桀骜的年轻人这是在……抗拒？
伦勃朗握紧手中课本的书脊，慢慢地，有些生硬地笑了：“你也需要希尔弗的支持——婚姻，往往是最能保证互相支持的契约形式。”
伦勃朗这话并非由来无根。
恶魔族和幽灵族都比较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要么实力强劲，要么有强有力的支援，不然，一个王子在恶魔族，不过是个名头。
以往在恶魔族，也有这样的先例。有一任恶魔族的国王一时痴迷于人类女子，生下了只有一只恶魔之角的混血，混血的王子理所当然地只继承了一半的恶魔之力。
无能的混血王子刚成年就成了其他恶魔的刀下亡魂，连角都被人砍了下来。
那位身为人父的王无视了情人的哭泣，只说了一句：“恶魔的光荣要自己争取，恶魔的性命也当由自己负责。”
算是默认了混血种的无能，也默许了这种伤及性命的纷争。
从那之后，恶魔的贵族们和王族成员们的明争暗斗只多不少。
现在，在恶魔族内，安迪如果想要继承王位，面对的困难与阻力，也足够让他辗转反侧。
希尔弗在帮助亲人争权，需要依靠他；他又何尝不需要依靠幽灵族王室的威名与实力，去增加自己的声望砝码？
安迪很快想明白了这些被伦勃朗教授隐藏起来的密语，尽管恶魔之角上还残存着温柔的触感，但他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好。”
伦勃朗的笑容终于带了一点点温度：“那么，我会通知他们，尽快准备结婚仪式。”
结婚仪式？安迪一怔。
他才刚刚和格蕾互诉衷肠，勉强才接受了还有未婚妻要应付的事实，现在，居然一步扩展到结婚——？
“希尔弗和我还没有毕业。”安迪搪塞。
“可你们成年了。还是说，你对希尔弗不满？”伦勃朗的语气冷了下来。
面前的人终究是幽灵族的长辈，安迪脸色也不好，但还是低头认错：“没有。”
“那就这么定了。”疏离而淡漠的伦勃朗强势起来。
【宿主，安迪·斯内尔都已经默认和你的好友结婚，但是……】
【但是什么？】
【改造进度还是停留在了百分之六，不、动、了！】
都要跟人结婚了，还没有觉得自己行为不妥吗？系统十分抓狂。
【宿主宿主宿主！】系统在脑海中疯狂地呼唤着艾丽莎，【这该怎么办啊？】
两个小时前还在钟楼里与灰狐狸姑娘吻得难舍难分，两小时后就被逼着和未婚妻结婚？
看样子，大概率最后还能答应下来，为故事画上圆满的句点？
艾丽莎怎么可能容忍？
【稍安勿躁。】
她安抚着系统，往前走了小半步，拍着手，魔杖尖端甚至还炸出一朵小小的黄红相间的烟花。
【那我要提前恭喜安迪殿下了。】
安迪沉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我这么早知道这个好消息，那我一定要准备一份厚礼给你和希尔弗！】
安迪看着笑容难得明媚的兽人族公主。她仰着脸，娇小的脸蛋上，上目线下红眸闪闪，粗略看上去真有几分纯良而无害的犬类神采。
但如果安迪多花几分心思，也一定能发现那双目之中冷冰冰的嫌恶之意。
可惜，他没有。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拖延这突如其来的婚礼，又如何向格蕾解释。
而艾丽莎想要说的下一句话已经浮现：【对了，安迪殿下，你知道我的侍女格蕾送你走后去了哪里吗？她一直没有回来，我现在想要立刻找到她，安排她去为你们精心准备惊喜。】
这么好的消息，当然要第一时间告诉安迪王子的心上人了呀~
“不——！”安迪断然拒绝，怒视着艾丽莎。
【安迪·斯内尔，改造进度百分之……十？】
艾丽莎眨眨眼，在贝鲁斯兰的刺激下，在伦勃朗的诘问中，在她自己的旁敲侧击里，安迪王子总共才有那么可怜兮兮的百分之六的悔悟度，一提到格蕾，却立刻涨了百分之四！
……格蕾还真是“致富密码”。
【我只想问问安迪殿下，我的侍女去了哪里……】
她长得颇高，一米七有余，可因为真身是犬类，眨眨眼，微微带点水汽，就能瞬间化身为一只无辜的狗狗，看上去单纯、无害。
没有人能对无辜的狗狗说重话，恶魔也不能。
本来憋着一通怨气的安迪，对上这样的艾丽莎，也没了脾气。
郁结之气在胸腔蔓延，却也找不到宣泄之处。
“艾丽莎殿下的心意我们领了，但不需要。”安迪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这拒绝太过生硬，盯着伦勃朗审视的目光，咬牙切齿地补充，“还在筹划阶段，不急。”
【那可不行，希尔弗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好好准备！】艾丽莎态度坚决，作势离开，【我要马上去找格蕾，好好跟她商量一下~】
格蕾虽然会知道，但不能让她从艾丽莎口中马上知道！
安迪很快就作出了判断，当机立断，一把抓住了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艾丽莎的手腕。
【安迪·斯内尔，改造进度百分之十三。】系统的声音也都带上了几分麻木，【宿主，按照这个进度，安迪·斯内尔即便被成功改造，大概率也是被改造成那只狐狸的爱侣——不划算。】
系统很少在任务里给出这样对任务方向本身的负面的评价。
显然，安迪·斯内尔的恋爱脑程度已经让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未必。】艾丽莎疼得眉毛拧成一团，但也及时回应。
安迪对格蕾之外的人都冷淡至极，他急切地想要拦下艾丽莎，自然更不会控制力道。
艾丽莎吃痛，红宝石般的眼睛里登时立刻流下一滴生理性眼泪，堪堪停了下来，仰头看着安迪。
她比安迪矮一些，刚好到安迪脖颈的位置。
安迪低头看她，却见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欲坠未坠，衬得艾丽莎平日平静的红眸楚楚动人起来，令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他冰冷的掌心里，是兽人族公主细嫩柔滑的肌肤，不同于希尔弗的寒冷，也没有格蕾的粗糙，确实纯正的温室里最娇嫩昂贵的鲜花那般，娇嫩又带着点点微香。
“抱歉……”安迪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阻拦的话说出来之前，道歉的言语已经脱口而出。
伦勃朗不悦，寒气更浓，按着安迪的肩膀：“放开她。”
安迪从晃神中清醒，放开了艾丽莎。
艾丽莎却没有离开安迪，反而贴得更近了些。
安迪几乎可以从那红宝石般的眼睛里看到自己那张慌乱的脸。
【安迪·斯内尔，改造进度百分之十四。】系统点评，【宿主，干得漂亮。】
【抱歉……】这几个字一出，还没等安迪反应过来，艾丽莎就飞快地伸出手，一眨眼的功夫，从安迪的脖颈出捻下来一根银灰色的毛发。
安迪的脸色瞬间灰败，铁青地如同沥岩矿。
艾丽莎飞快地嗅了嗅，直接得出结论：【是灰狐格蕾的。安迪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格蕾摔在你身上了，不然你身上怎么会有我侍女的毛发？】
安迪喉咙发紧，声带干涩，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他确实用了清洁咒，可却也只是对着衣服用了清洁咒，忘记清理了身体——都怪艾丽莎！
他与格蕾厮磨，身上沾了点毛发在所难免，而且还是在这样的位置……
很难解释。
他完全不敢看伦勃朗教授——教授按在他肩上的手力道已经加了几倍，他毫不怀疑，肩颈已经青紫一片。
【安迪·斯内尔，改造进度百分之十二。】系统点评，【宿主，注意分寸，你刚刚才增加了百分之一的进度，怎么现在立刻扣了百分之二！！】
系统有些抓狂。
艾丽莎却自顾自地继续说了：【安迪殿下，麻烦你赶紧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格蕾送你走之后，究竟去了哪儿？】
“她……”安迪被艾丽莎步步紧逼的问题困住，一滴汗顺着鬓角淌进了锁骨。
系统卡壳：【这……改造进度百分之十三？又涨回来了？】
艾丽莎：【不要大惊小怪。渣男心，海底针，难猜。】
系统：【我觉得宿主您揣摩得挺好的……】
几句话的功夫，进度已经百分之十三了！
艾丽莎：【呵。】
***
并不知道眼前的兽人公主已经诽谤了他一圈的安迪稳住心神，随口胡诌，应付着艾丽莎：“格蕾她去了……”
“东边”一词，被巨物坠落的声音淹没。
轰隆一声，接着，是不知什么碎裂的声音。
艾丽莎、安迪、伦勃朗，连同那些本来等着看八卦的学生们条件反射地循声望去。
高耸的玻璃窗上，溅了一片血。
这么看上去，原本的“世界”雕塑仿佛被淹没在红色的海洋里，冷酷地转动。
众人窸窸窣窣地走过去。
窗外，血泊和脑浆混成一滩，这一滩污渍之上，是像碎裂玩偶一般的少女。
艾丽莎刚刚还见过她——有着一双夜晶石一样眼睛的薇恩。
此刻她睁着眼，血色已经将她夜晶石般的眼眸中的亮光抹去，只余下了也不甘和控诉。
她还能控诉谁呢？
在同学们的尖叫声中，艾丽莎似有所感，抬眼看去。
不远处，贝鲁斯兰就那么站着，衣襟上那几点血花，开得正好——就好像他的笑容一样。
敬业的系统播报着实时数据：【贝鲁斯兰，改造程度0。】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小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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