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虐至高神的渣切片后》沈尘尘

12、第 12 章

　　怀特做了个噩梦。

　　梦里，他身处一片黑暗之海，热浪翻涌，海面上漂浮着冒着古怪寒气的冰块。
　　他的头颅在海面之上，可身躯却被海面之下的水草缠绕，一些他看不清的生物正撕扯着他的毛发和皮肤。

　　不，撕扯并不准确。
　　他们是啃噬——他们啃不动，但他们柔软的嘴唇或是尖利的牙齿触碰到他，仿佛针剂，会给他带来很糟糕的看不见的东西，这些奇怪的难以名状的东西顺着他的四肢，汩汩流淌，进入他的心脏。

　　他鲜红色的剔透的心脏生疼——这些东西是多么的肮脏，多么的可恶，又多么的……强大，转眼间就突破了他所有的防御壁垒，进攻着他的身体和理智。

　　他只觉得整个身躯都无法被理智管辖，一点又一点，逐渐被拖拽下去……

　　就在这时，这本该空无一人的地方，响起了一个听上去有些温柔的声音：“怀特，你还小——”

　　！他并不小！

　　怀特被这声音一激，登时怒火中烧，小心而利落地睁开种种钳制，睁开了眼——

　　“嗷！”（艾丽莎，我不小！）

　　灼灼明亮的日光早就铺满了整间屋子，怀特刚刚醒过来，一直处在黑暗之中的双眼陡然接触到刺目的光芒，顿时有些疼痛，晕眩随之而来。

　　他没有迟疑，从猫窝中踉踉跄跄地爬了出来，先矮下身子，伏蹲，后肢蓄力，猛地一跃，踩在铺满丝绸的华丽的大床上。

　　丝绸这种东方的舶来品造价不菲，质地也分外柔滑，怀特细嫩的肉垫刚刚踩上，便受到惯性影响，不自然地向后方坠去——

　　怀特当然不愿意出丑，飞快地两处爪尖，勾住这丝绸床品。

　　撕——

　　原本丝绸上被绣工精心制作的萨摩耶的图案顿时被小爪子勾得七零八落，争前恐后地翘了起来。

　　因为诅咒，怀特身形幼小，可并非一无所知。在天翼族的仓库里，也有不少这样的舶来品，价值高昂。

　　怀特心虚地看了看自己爪尖上细如毛发的小丝线，吹了吹，又一把按在爪下。

　　收敛起爪尖，抬起粉嫩的肉乎乎的爪子，这儿拍拍，那儿拍拍，将那些翘起来的丝线全都拍实。
　　遇到实在难以左右的大面积的“凸起”，怀特便自己伏倒，以全身的重量去平复这暴躁的丝绸纹路。

　　忙活了半天，怀特可算停了下来。

　　他跳起来，居高临下地审视自己的劳动成果——虽然看上去是平整的，但图案已经完全花了。
　　原本微笑的可爱的萨摩耶，现在嘴角都已经被勾到眼尾，微笑变成了鬼笑。可怕。

　　怀特心虚不已，索性就趴在这一块儿，不肯起来。

　　艾丽莎的床可比他那看上去精巧的猫窝舒服得多。
　　本来心虚的怀特趴着趴着，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他好像忘了什么？

　　“艾丽莎，好久不见。”

　　睡意彻底狂卷他理智之前，怀特听见了外间传来的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他猛地晃了晃脑袋，尾巴拍上柔软的床：他是要来找艾丽莎，证明自己不小的！

　　但现在，怀特心虚地感知着身下粗糙不平的质地，要么算了？

　　这件事可以算了，但……

　　怀特纵身一跃，跃上了雕花的窗沿；俯身一冲，完美地落在门前。门没有关死，他小爪一推，刚好能推开一个缝隙。

　　但他饿了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
　　再次见到希尔弗，艾丽莎禁不住抱住了唯一的好友。

　　将格蕾驱逐出十二种族的名单，成为“活死人”之后，艾丽莎就写信将事情告知了希尔弗。
　　原以为希尔弗最快也要在贝鲁斯兰和安迪的决斗后才能赶回来，没想到，在决斗的前一天，希尔弗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希尔弗本就瘦小，因为是幽灵族，周身总是弥漫着隐约的寒气。多日不见，她身上的寒气似乎更加凝重了些，她也戴上了以金线绣着曼珠沙华纹章的披帛。披帛上还有些湿凉的水汽。

　　大概是以特殊的方式赶路，留下的佐证。

　　“我听伦勃朗堂叔说你的嗓子……”

　　【一点意外，不要紧。比起这个……】

　　艾丽莎端详着希尔弗有些憔悴的脸，突然不知道怎么措辞。

　　希尔弗却直接拂开了艾丽莎额间的刘海。

　　“你的诅咒已经严重成这样子了，你还打算瞒着我吗，艾丽莎？”希尔弗说着，细眉倒竖，很是不悦，“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希尔弗的声音可不像她面容那样清淡冷漠，反而脆脆的、娇滴滴的，倒是最正统的萝莉音。

　　她解下腰间别着的方块大小的腰带，掷在地上，以魔杖点了点：“恢复原状。”

　　那些不过宝石大小的方块急速膨胀，变成行李箱的大小。希尔弗的小臂又稍微上扬了几厘米，那些行李箱便懂事地摞成一叠，几乎贴上了屋顶的水晶灯，又依次自觉打开。

　　“这些都是我找到的你也许能用得上的东西。这个火绒蜥的粉末，配上那个棕色牛皮箱子里面的康比特果干煮水，会对嗓子好一点；上面一点那个黄色的羊皮箱子里装的是我从父王的私库里翻出来的福灵物，都是些项链、戒指之类的，你平日可以戴上……”

　　虽然希尔弗在艾丽莎面前一直都还算开朗，但今天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绝对算得上反常。

　　艾丽莎抓住希尔弗的手：【希尔弗，你不好，可以……跟我说。】

　　希尔弗的另一只手覆在艾丽莎的手上，她笑得有些勉强：“我……还好。”

　　艾丽莎抖了抖耳朵，她可没从希尔弗的语气中听出一分“好”来。
　　她拉着希尔弗坐在沙发上，敲了敲镶嵌着贝母的桌子，桌子上的茶具们很快就自己动了起来。

　　茶叶跳进了茶壶，茶壶碰了碰旁边的净水瓶，得到了足量的清水。一切就绪的茶壶缓缓“落座”，敲了敲金属的茶架，在茶架升起的火苗的炙烤下，过了一分钟，又自觉地蹦了下来，往欢快凑过来的两只茶杯里注满了清茶。

　　茶香四溢，怀特更觉得饥肠辘辘。

　　幼年的身体里居住着早已成熟的灵魂，这样的差势导致怀特对休息、饮食的需求都格外大。他已经一口气睡了十几个小时，这么长时间没有进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无奈，在饥饿的驱使下，小白虎晃晃悠悠地从门缝中挤了出去，想偷偷摸摸地靠近——桌上，还有几块散发着香气的海盐柚子饼干，看上去就很好吃。

　　怀特轻手轻脚地靠近，心中已经规划好了路线。他只需要从这做成象头的沙发角落处跳上去，叼起小饼干，将那成山的箱子作为短暂的中转点，之后便可以落在房门口钻进去，用尾巴关上门！

　　整一套动作下来，应该只需要几秒钟。艾丽莎正跟这个叫做希尔弗的幽灵交流，大概没时间管他。完美。

　　反正他是不可能撒娇卖萌说自己饿的！食物，还是要靠自己争取！

　　怀特自觉计划完备，纵身一跃——

　　艾丽莎一把捏住怀特的后颈，将他揽在怀里。

　　怀特：“嗷！！”（我的小饼干！！）

　　艾丽莎捋了捋怀特后背凌乱的毛发，挠着他的下巴，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萨尔鸡胸肉干。

　　“我想，下个月我可能就要跟安迪·斯内尔结婚了。”

　　艾丽莎本来想把这萨尔鸡胸肉干递到怀特嘴边，听了这句话，顿时停下了一切动作。手中的肉干掉在白色的裙摆上，晕开浅浅的油晕。

　　怀特挣开艾丽莎的手，叼起肉干，退到沙发的角落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却也食不下咽。

　　幽灵公主是疯了吗？要跟那个安迪·斯内尔在一起？
　　怀特放下肉干，舔了舔爪子。他非常不喜欢那个叫安迪的王子，他身上那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却又会有偶尔的熟悉感。

　　但他也不觉得，眼前的幽灵公主跟恶魔王子会成为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王子和公主。

　　不待艾丽莎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在意眼前的突然出现的“客人”。
　　希尔弗端起了镶着金边的釉上彩茶杯，抿了一口红茶：“王兄的身体情况还是不稳定，长老院那边对此也有微词，想要从其他旁支里选人来继承王位……”

　　“说到底，我觉得他们这些老家伙是认为王兄推行的改革太过激进，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这些长老都有自己的封地以及卫队，如果集结起来……”

　　希尔弗看着茶杯之中映照出来的自己的脸——脸上茫然、冷漠，她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我会和安迪结婚。”

　　“艾丽莎”，希尔弗拉住艾丽莎的手，“你已经帮我惩治了那野心不小的女仆，谢谢你。我也会试着跟安迪并肩走下去——目前看来，这是最好的结局。”

　　艾丽莎看向希尔弗——她的眼中没有笑意，甚至，没有光。
　　就在她们分别的这短暂的时间里，希尔弗又被迫极速成长，承担起了更为沉重的责任。

　　艾丽莎一字一顿写：【相信我，会有办法的。】

　　希尔弗总算露出一点笑容：“没事，你不用担心。小狗狗就应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又转向咬着萨尔鸡胸肉干的怀特：“小猫咪也是。”

　　怀特：“嗷！！”（怎么一个两个都说我小！）

---

作者有话要说：　　改文改得很疲惫，就这样啦……题目还是会努力想的~但在此之前，就这样吧~
国庆假期已经过了大半QAQ想要有休不完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