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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0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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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帝遇刺事件后,经过了几天的风声鹤唳,塔乌斯里诺的居民们逐渐恢复了平常的生活。尽管还是有皇帝仍在派人秘密监控全城的流言,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还是温饱更为重要。
皇宫里,经过“改造”的殷如容成功消弭了皇帝的警惕,开始了自己作为宫廷画师的工作。
由于上一任和殷如容负责同一项工作的画师骨灰都被扬了,积压下来的工作实在太多了,搞得殷如容心情不佳,于是在完成两幅大臣谒见图和皇帝夜宴图之后,就开始放飞自我。
在谒见图上添了大片大片的血色,画上巨大的秾丽花朵,给原本端肃的画面增加了一种诡谲妖冶的气质,看起来倒像是皇帝被那些花给吞了似的。
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菲烈南三世的声音在殷如容的身后响起,“画得很好,以后就按这样来。”
殷如容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立在那里。像是一具除了作画外什么外界信息都不会进行处理的机器人。
菲烈南三世可不管殷如容有没有在思考什么,在他看来,从诺亚那里出来的炼金傀儡,绝不会存在什么攻击性和威胁性。
菲烈南三世直接无视掉了殷如容的存在,直接对旁边的卫兵吩咐道:“带上。”
于是卫兵将殷如容刚画好的画给带走了,从头到尾没人去关心殷如容,仿佛她只是放在那里的一个物件。
在周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以后,殷如容眸光微凝,若有所思。
——
很显然,对于塔乌斯里诺的民众们来说,最近这段时间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公爵府的事情了。
在流传众多的小道消息中,有一个听起来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公爵的大儿子抢妻夺宝,这才逼得那个人去买了隐身斗篷,想要偷回自己的传家宝,并且为誓死不从的妻子报仇。
没看那人是直接从公爵府横着出去的吗?如果只是一般的闯入事件,怎么不索性把人扭送圣诫所呢?肯定是怕这件事情查下去,公爵府藏不住自己的丑闻!
这个说法已经不知道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了,总之细节丰富,听起来和说书似的,但不知为什么,这个传得越来越夸张的版本,居然是最为塔乌斯里诺的居民们所相信的。
不过,在上层阶级,他们压根不关注公爵府可能存在的丑闻,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接风宴而做准备。
那位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伯爵,自从到了塔乌斯里诺之后,好像都深居简出的,不管怎么样,都得先见上一面再说,毕竟,那可是那个……罗斯柴尔德啊……
但凡是家中有些底蕴和年头的,都不会忘记那个名为罗斯柴尔德的阴云。他们几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嗜血和狂狞的代名词,那是一个血色的时期,所有人都笼罩在残暴的统治之下,他们几乎杀光了所有的异见者。
那个时候,恐怕有无数的贵族都骂过罗斯柴尔德家族都是些疯子,但讽刺的是,现如今,在皇帝成为疯王之后,居然又有人想起罗斯柴尔德了。
是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准备冷眼看着皇帝准备这场鸿门宴。
在司澄住到庄园里,到颜阙准备去接风宴的这段时间,颜阙都表现得十分闲适,既没有对司澄表现出什么好奇心,也没有对城内的状况表现出任何求知欲。
在司澄看来,这位伯爵大人有些太沉得住气了,以至于反而把其他人搞得很是焦躁。
司澄想了想,还是决定和颜阙聊聊,在她从接风宴上回来之后。
颜阙倒不是真的想晾着司澄,而是她这段时间确实有事,这个事儿和梦境有关。
虽然这件事情还没有进展到“吾好梦中杀人”的地步,但对于颜阙来说,梦境几乎挤占了她这段时间的所有精力。
——“头疼。”
——“嗯所以反省一下你自己。”
颜阙不满地蹙了下眉,躺在床上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半晌,又觉得还是不开心,侧了个身,幽幽开口:“可是这也不能全怪我吧。”
“不是你贪图神明梦境的时候了?”奚桐语气淡淡。
颜阙仿佛认真思索了一秒,而后说:“如果末日天使是大地与灾厄之神的化身,那么祂的梦境即使和七神无关,也必定藏着重要的秘密,我会好奇也很正常吧?”
“那也不能整天都泡在里面吧?”奚桐有些无奈地说。
颜阙很是心虚地干咳了一声,没应这个。
“所以,有什么收获吗?”奚桐勉强放过了她,接着问。
颜阙面色微凝,顿了顿,才说:“好像是大灾变?”
“唔。”奚桐随口应了一声,没再细问。
事实上,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每次颜阙醒过来之后,有关梦境内容的记忆就会流失,她只能尽力去捕捉脑海中残留的东西。
但对于颜阙来说,那些在梦境中看到的东西是不会消失的,总会在某个需要的时刻突然出现。
在简单修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之后,颜阙就准备去赴宴了。
——“啧,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烦。”
颜阙很是不爽地在心里吐槽,菲烈南三世那家伙,说白了就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疯子,跟这种人打交道累人得很。
如果不是还有待在塔乌斯里诺的理由,她是绝对不会想要和这种人打交道的。
天色微黯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有不少人了,璀璨的灯光下,觥筹交错,穿着漂亮礼服的贵族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姿态优雅,嘴角的弧度仿佛都经过了精细的测量。
一张张精致的假面下,宴会厅里暗流涌动。
不多时,菲烈南三世出现在了主位上,面色淡淡地扫了下方的人群一眼,在发现颜阙还没到的时候,面色骤然一沉。
站在菲烈南三世身后侧的皇家卫兵大声干咳了几声,吸引宴会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发现了菲烈南三世的出现后,整个宴会厅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菲烈南三世,而后面容严肃地行礼。
菲烈南三世随意摆摆手,示意大家该干嘛干嘛。
就在人群稍微有了一点动作的时候,人群后方传来了一阵极富规律的脚步声,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回头。
颜阙面色从容地走进宴会厅,视线在停滞的人群当中划过,像是她眼里有什么狰狞恐怖的东西似的,所有人都在视线即将对上的前一秒偏开头去。
颜阙不动声色地轻扬了扬眉,而后将视线落到了坐在正前方的菲烈南三世身上。
颜阙在往那边走的时候,菲烈南三世给了身旁的卫兵一个眼神,于是在颜阙走到宴会厅正中央的时候,音乐响了起来。
所有人一愣,而后从善如流地开始邀请舞伴,即使不想跳舞的,也都走到了一边,整个宴会厅登时热闹了起来。
颜阙侧身避开飞舞的裙摆,脚步顿在菲烈南三世的身前,淡淡一颔首,算作行礼,而后开口:“陛下。”
菲烈南三世的面容扭曲了一瞬,沉了一瞬,才轻笑出声,饶有兴致地看着颜阙,慢条斯理地说:“克里斯蒂娜·罗斯柴尔德……”叫完这个名字,他顿了良久,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塔乌斯里诺如何?”
“陛下治下,自然便如陛下一般。”颜阙很是淡定地回道。
“哦?”菲烈南三世饶有兴致地应了一声,上下扫了颜阙一眼,接着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那看来你不怎么喜欢朕啊,这些天不都没有出门么?”
“陛下需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喜欢么?”颜阙语调清寡,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你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啊。”菲烈南三世面色沉了一瞬,而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朕还缺一个王后呢。”
“哦,怎么,陛下找我来做媒人?”颜阙很是淡定地回道。
菲烈南三世嗤笑了一声,敛下的眸中满是阴骘的味道,半晌,才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慢慢悠悠地低声道:“罗斯柴尔德家族,还坚守自己的祖训吗?”
“自然,陛下。”颜阙十分顺畅地回复,压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哦?是么?”菲烈南的态度有些轻佻和戏谑,落在颜阙身上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说来听听?”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祖训,于君于国,夙夜星火,不负此身。”颜阙缓声回道。
菲烈南三世唇角溢出一丝冷笑,“弑君惘上的时候,可没见罗斯柴尔德家的人想过什么祖训。”
颜阙缓缓不甚明显地眨了下眼睛,这个也确有其事,简单来说,就是有个整日只知饮酒作乐的皇帝,搞得百姓们民不聊生,罗斯柴尔德家族当时的家主直接把那位给杀了,另立新帝。
“勤政爱民方为君,罗斯柴尔德家族不曾有一人违背祖训。”颜阙面容沉静,不卑不亢。
菲烈南三世嘴角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这么说,皇家能延续至今,还要感谢罗斯柴尔德家族没有篡位咯?
“放肆!”菲烈南三世怒道。
虽然音乐仍在缓缓流淌,但舞池中的人们却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身形俱是一滞。
颜阙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陛下息怒。”
宴会厅内的音乐声仍旧没有停止,所有人后知后觉地又动了起来,充当这场交锋的背景板。
菲烈南三世表情阴骘,压低声音幽幽开口:“罗斯柴尔德家的末裔早就死在了朕手里,挫骨扬灰,你又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