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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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给的聘礼和排场隆重，婚礼却极简便。
虽说是皇上赐婚，可两个女子成婚，本就惊世骇俗，再加上前朝公主身份敏感，即便有想要巴结将军的也不敢往上凑，只托了家里下人送来贺礼，可进可退。
宋芷也没带多少陪嫁丫鬟，亲近的嬷嬷留在了公主府里，只带了四个贴身婢女随身服侍，分别唤作春暖，花开，晨曦，朝露。
“公主，要奴婢们把那女贼挡下吗？”
这四个说是丫鬟，却也是当年皇帝派到公主府里的女侍卫，名字是公主给取的。
其中花开最是莽撞，她知道自己鲁莽，平日里无论做什么都知道询问宋芷或其他人意见。
“她一个女子能对我做什么？”
宋芷鼓一下脸颊，瞪她一眼，“我如今与她成亲，你们再不愿意，人前也要给她几分薄面，女贼之类的称呼日后不许再有，再让我听到，自己回府领罚去。”
“是！”
四名婢女齐声应了。
“那公主您这头盖？”
年龄最小的朝露最爱操心杂事。
“我倒是忘了。”
宋芷轻笑一声，自己抬手把盖头取了。
她忘了，她这夫君是个女子，便无需守着一些规矩了，难不成真等一个女子来给自己揭盖头？
“公主，这不合规矩。”
年龄最大的春暖十足是嬷嬷的化身，对规矩最为看重。
“我嫁给一个女子，合了哪朝的规矩？”
宋芷不爱守这些规矩，却从不会给守规矩的人难看，只是歪着头故作不解的看向春暖。
春暖哑然，两个女子成亲本就是最大的不合规矩，又哪来的其他规矩可守？
想到这里，神情不由黯然。
公主本是集万千光华于一身，却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宾客不多，来的不过是一些不相干的看热闹的人，秦沐颜应付几句便脱身回来了。
几个婢女听了宋芷之前的话也不拿捏她，只是神色不好，无视了这位“驸马爷”，在她进门后便出去了，不曾见礼。
“公主。”
秦沐颜站在帐外数步并不接近，隔了帐子叫人。
“前朝已灭了，将军称呼我一声公主，我只觉得是讽刺，还是换个称呼吧。”
宋芷侧身坐在床上，看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忍不住刺了几句。
劝别人的时候说的再好听，可当真要面对自己嫁了个女人的事实，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我心中敬重公主，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若是公主介意，日后只在房中如此称呼便是。”
秦沐颜语气里莫名带了分委屈。
“……”
宋芷一头雾水，不让她叫自己公主，她委屈什么？
“你进来说话。”
无语半晌，宋芷糟心的抬手把人叫进来。
“冒犯了。”
秦沐颜迟疑片刻，掀开帐子走进来。
宋芷抬眼看向进来的女子，怔了怔。
原以为能假扮男子半年有余不被看穿的，即便不是比寻常女子健壮些，也是英姿飒爽的。
面前这个高是比自己高一些的，可即便穿了新郎袍服，看起来也是活脱脱一个美娘子。
军营中的人都瞎了不成？
“公主，可有不妥？”
见宋芷视线盯着自己不放，眼神里充满不可思议，秦沐颜不安的拽一拽衣袖，脸颊泛红。
更像女人了！
宋芷没眼看，抬手捂住自己眼睛，“你平时就是这么治军的吗？”
她这哪儿是嫁给了一个女人，活脱脱娶了个媳妇。
和自己相比，身边这人看起来更像新嫁娘！
“啊？”秦沐颜一时没明白宋芷什么意思。
“你这个样子……”
宋芷有点糟心，“是怎么唬住将士们的？”
大将军整天哭唧唧的，将士们大概更想哭吧。
将军大人水嫩的老脸一红，弱弱辩解，“练兵的时候自然要装的威严一点，家里就不用了吧。”
“你装一个我看看。”
这话宋芷倒是认可，但她怀疑秦大将军这软萌好捏的样子，能装像吗？
秦沐颜抿抿唇，看一眼公主，等公主点头才微微绷直了脊背，唇角线条稍有变化，沉眸看来，莫名让人心中一颤。
脸还是那张脸，也说不清哪里变了，软萌妹子眨眼成了杀伐果断的将军。
看宋芷被自己唬住，秦沐颜忙收了冷肃神色，邀功似的眨眨眼，羞赧问，“如何？”
“……”
宋芷其实比较在意，她是怎么做到切换自如的。
“你是开国将军，皇上不会无端治你的罪，他赐婚你完全可以拒绝，为什么要答应？”
飒将军秒变羞鹌鹑，宋芷消化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觉得有点糟心，新朝开国将军和旧朝公主都不该这样心平气和。
可看着这么个怂货，她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将这人看成仇人。
“我志在疆场，想重拾父兄生前光辉，若是拒婚，便要囚于宫墙，从此脂粉加身，穷于内院之争。”
秦沐颜红了眼眶，朝公主拱手做礼，深鞠一躬，“只是连累公主终身，惹人笑柄，深感愧疚。”
“我如今的境地，便是成亲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家。嫁的是男是女有什么分别？”
宋芷嘴角挂起一抹自嘲的笑，忽然悟到秦沐颜话里的意思，惊讶问，“皇帝想让你入宫做妃嫔？”
她对新君本无偏见，朝代更替早有预料，只是他竟然要纳为他出生入死的将军入宫，未免太过小视。
多个嫔妃便要少个将军，如今大昌初定，正需将帅威慑四夷，他却要将军卸甲步入后宫，无论动的是色心还是猜忌之心，都不应该。
她不介意改朝换代，却介意推翻前朝的皇帝是个无能之辈。
“是做皇后。”
秦沐颜抿唇，神色间透出几分委屈。
看她这委屈的样子，宋芷莫名想笑，只是想到面前这人是覆灭前朝的帮凶，又绷紧了脸。
皇帝要让秦沐颜当皇后，她是没想到的。
不过秦沐颜手握三军，相比做大将军，让她来做皇后更能让朝中百官接受。
并非她看不起女人，而是如今这个年代，女人做官本就少见，秦沐颜又身居从一品定国大将军的高位，被她压下一头的男人们必然不服。
皇帝这一招棋不可谓不高明。
料想秦沐颜无法拒绝皇帝，推说喜欢女人，皇帝下这圣旨一为试探，二为逼迫。
若是指了贵女给秦沐颜，便是得罪了朝臣。
若是随便指一个女子给她，又辱没了她大将军的身份。
到最后，最合适的反而是她这个前朝公主，身份配得上，也不至于会得罪谁，反而能甩掉她这么个麻烦，一举数得。
“嫁给我一个女子委屈公主了，日后公主在将军府中，一应人等皆可差遣。”
看她不说话，秦沐颜不安的拽一下袖子，主动讨好。
宋芷回过神来，看向她冷笑，“若我要光复前朝呢？”
秦沐颜直起身，抿唇正色，“若真如此，公主莫叫我知晓。”
言外之意，若她能策反一两个为她所用，她绝不干涉。
只是被她察觉，她必然是要忠君爱国的。
“我说说罢了。”
宋芷偏过头不去看她。
她光复前朝，让谁来做皇帝呢？
她隐约记得一句话，上天欲要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在她刚出生的时候，曾听到一道痛苦之极的声音喊，“舒儿！你走了我怎么办？”
后来她才知道，云舒是她母妃的闺名。
她还听说，以前的父皇也是个爱笑的翩翩少年郎，虽算不上励精图治，可也是兢兢业业，治国有方的。
只是在母妃难产去世后，父皇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整日耽于逸乐，不理朝政。
皇子皇女们，唯有她是受宠的。
在小时候，她也试过让父皇做一个明君，只是每次提及，父皇总是一脸不耐的让人把她带下去，缠的狠了只说一句“你不懂”。
直到某一天，她隐约记得谁和她分析了一些事情。
那时候小，这些话不知道是谁给她点透的，只是她哭了一场，回宫后又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就不再管了。
或许前朝真的气数已尽，即便父皇不做昏君，底下几个兄长也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有平庸愚笨的，有耽于玩乐的，有沉迷山水的，唯独没有治国之才。
兄弟姐妹十几个，也唯有一个由她亲自带大的平萱公主还看得过眼。
只是这孩子也是软乎乎的性子，萌是萌了，一点公主的架子都端不起来。
“公主？”
看她不再说话，只是一脸惆怅的望着一对喜烛，秦沐颜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春暖她们准备了浴汤，你先沐浴还是我先？”
收回视线，宋芷不再去想前朝的事情。
父皇虽然对她宠爱，但自从她长得越来越像母妃之后，就不怎么乐意见她，只是宫里有什么好东西向来记得给她送去一份，宫里上下也知道皇帝对这位公主甚是宠爱。
及笄后，皇帝更是在宫外给她建了公主府，彻底没见过了。
所以她对皇帝更多是同情，要说父女情深也未必。
反倒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平萱和她亲近些，出宫的时候也把她一道带了出来，姐妹俩在宫外反而逍遥自在。
“公主先吧。”
秦沐颜莫名红了脸，退到一边让宋芷先去。
宋芷奇怪的看她一眼，她又不是男子，沐浴有什么值得脸红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