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文殊奴

17、第 17 章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啊。”无忧看着白喜，眼神里竟有些悲伤。

　　“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白喜叹气，“究竟是什么样的教育，会让你变成这样。”

　　“不论是什么，今天我都跟姐姐站在这里，亮出了自己的利刃，不是吗？”无忧笑得很天真，“所以，姐姐，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

　　刚刚还满面愁容的少年，此刻又开心的笑着，白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情绪起伏如此之大，却偏偏还是个孩子。

　　“出招吧。”白喜话音未落，左手虎爪已经刺出。无忧冷笑一声，右手挥刀挡开，左手刀直刺白喜毫无防护的右肩。白喜向后退了几步，踩到了屋中的矮凳。她猛一蹬矮凳，凌空跳舞般身体旋转，一脚踢向无忧胸口。无忧封刀格挡，白喜踩着刀身又一借力，纵身跳到了无忧身后，又是一爪挥下去，无忧身上的血痕成了六条。白喜落到了屋中那张红木嵌螺钿的圆桌上。无忧回身一刀逼上，白喜的虎爪也直接刺出，金属交击的声音清脆响亮，一串火花爆起，白喜还在原地，无忧却退了开去。

　　“你的招数，都不致命。”白喜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姐姐希望我杀了姐姐么？”无忧棕色的大眼睛清澈纯净，像是一只呆呆的小兔子般看着白喜。

　　有那么一瞬间白喜觉得其实这少年是不忍心杀自己的——他毕竟只是个孩子，也许孩子的天性在他身上还没消失。她想起来那天她和无忧一起逛市集，那个清秀的单纯的孩子，开心的笑容好像可以使人遗忘一切。

　　耳边寒风掠过，白喜回过神来，一缕发丝已经被刀锋削去。她虎爪猛地向前一伸，无忧急退，冷笑道：“姐姐，这个时候，你居然还会发呆。闻人姿月的养女白喜行事乖张不按常理，堂主给我的资料果然不错。姐姐是在想刚才我为什么不出杀招么？姐姐你知道嘛，猎物死之前的表情最美了，猎物死之前的挣扎也最美了，我喜欢美丽的东西，所以才不想这么快杀了姐姐啊。”

　　他又看了看身上的伤：“姐姐下手好重，无忧好疼啊。姐姐虽然这样对无忧，但是无忧还是喜欢姐姐呢，上次姐姐在息澜笙那里受了气，我还专门去给姐姐出气……不过我没有那男人厉害，怪不得连堂主都不去动那个男人……”

　　白喜听着，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这孩子，这孩子的神志还正常么？！

　　她咬了咬牙，挡住了无忧的一击。无忧虽然身材纤细，力气却是大的很。这一下大约是用了全力，震得白喜虎口发麻。白喜又是一脚踢出去，结结实实地踹在了无忧肚腹之上。无忧吐出一口血，却开心的笑了起来。他的牙齿被血染红了，一笑起来清秀不在，只让人觉得恐怖。

　　白喜不禁又是一愣，无忧在这一瞬间已经挥刀刺出。白喜急闪，却还是慢了一步，右臂被划了很长一条口子。鲜血涌出，痛的白喜倒抽了一口气。她抬眼看向无忧，无忧脸上却只有古怪扭曲的笑容。白喜在心里淡淡地叹了口气。

　　只有“杀死”这一条路了么。

　　白喜猛地收住身形，问道：“无忧，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杀我？只是你们堂主的命令而已么？”

　　“这个问题啊……”无忧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等我杀了姐姐，再告诉姐姐吧。”

　　无忧的刀又是一阵急攻，白喜只是抵挡，却不反击。无忧不禁尖叫起来：“你为什么不攻击！！攻击啊！！！姐姐，你不是这样畏首畏尾的人！快点攻击啊！！！”

　　白喜依然只是防守，无忧的招式越来越快，双弧刀舞成一片白光，刀风严密，让人喘不过气。

　　但是这片刀光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就是那里！

　　白喜的虎爪上凝聚了全部的力量，猛地一刺！

　　“噗！”

　　一声闷响，无忧呆呆地看了看白喜，又看了看自己胸口那三根雪白的虎爪，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当啷”两声，他手中的弧刀落地，溅起一片火花。白喜发力抽出虎爪，无忧软软的到在了地上，鲜血泉水般涌出，染红了地面。

　　“好疼……”无忧哭了出来，棕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姐姐，好疼……”

　　“你就要死了。”白喜看着无忧的伤口，再没有任何怜悯。

　　虎爪的威力她自己最清楚，这样的重创之下，无忧必死无疑。

　　“姐姐……”无忧咳出一口血，“我想啊，堂主要杀姐姐……如果让别人杀，那姐姐就是死在别人手下……可是，可是如果是我来，那姐姐，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白喜叹了口气：“可现在却是你要死了。”

　　“姐姐……无忧从来没有过姐姐，所以才想让姐姐永远陪我……”无忧的脸上全是鲜血和泪水，绕是如此，他还是开心的笑了，“姐姐，你是喜欢无忧的，对不对？”

　　白喜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无忧的目光中充满期盼，他希望白喜说一句“是”。

　　然而白喜什么都没有说。无忧努力地看着白喜，可他的眼睛很累，累的他不想睁开……

　　姐姐……

　　白喜看了看无忧的尸体，又看了看窗外的朝阳。

　　阳光真是刺眼，白喜觉得眼眶有些疼。她闭上眼睛，心里一片苦涩。

　　......

　　......

　　“这位是……”

　　“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