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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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海舜也再次见到五条悟已经是对方生日的一周后。
这一周舜也可以说是过得水深火热，因为系统坑人的更新给他加了一个拉仇恨的「人类之敌」属性，导致他被吸引过来的咒灵不由分说地攻击，甚至连周遭的人也因为属性的不可抗力纷纷对他产生厌恶感。
咒灵可不会理你要干什么顾虑你的作息时间，这使得舜也不管是洗澡、吃饭、上厕所还是睡觉都得提防诅咒从各种想得到、或想不到的地方窜出来袭击他。
舜也曾崩溃地问过A83这群不讲道理会穿墙过来追杀他的玩意儿为什么受属性影响，明明只是人类负面情绪的产物，怎么样也不能算在生物范畴里，结果系统一句「经验值和素材源源不断送上门不是很好吗，不愧是我替你精挑细选出的附加属性」，让舜也咬牙切齿地发誓等他完成这破任务、就许愿让A83每次上厕所就有咒灵从马桶冒出来等着给他开肠剖肚。
什么？A83只是个AI不需要上厕所？舜也才不管这个，他没见过比A83更不像AI的AI了，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定律对它来说就是个屁。
而受到属性影响的普通人──包括学校的老师同学与平时有往来的左邻右舍──仿佛潜意识被某个东西操纵似的，开始不由自主地敌视起舜也。比如在学校受到排挤甚至逐渐升级到全校霸凌，又比如走在路上会莫名其妙突然遭到他人发疯似地追打，甚至更糟糕地吸引到会跟踪骚扰的变态或是随机持刀刺人的过路魔。
舜也真心觉得他就算没被咒灵弄死也会被人类搞死，他能苟过这一星期完全是他命硬。
此刻他又来到五条宅去见好感度出了BUG的攻略目标，可以的话他一点都不想和五条悟见面。他对这孩子一点也不了解，唯一能肯定的是这出身於咒术师家族的小鬼有能力瞬间秒杀他（A83说这个年纪的五条悟已经能独自一人解决二级咒灵，打个比方来说明，如果寻常武器对咒灵能起效的话，这个等级的咒灵用散弹枪勉强可以应战。这让舜也更是对这孩子敬而远之），现在加上一个无差別开嘲讽的「人类之敌」属性，去见五条悟无异于送人头。
本来舜也打死也不肯跟鸣海素子出门，然而系统却不依不饶，说着「哪有Galgame女主角不肯和男主角见面的道理」，一边在他脑内以震破耳膜的音量循环播放欢乐颂，被系统不要脸的撒泼方式闹得头都要裂开的舜也不得不选择屈服。
天空灰濛濛的，但万幸没有下雪。跟随路标来到梅园的舜也远远就能看到那颗老梅树上坐着的人，就连位置都跟上次一模一样没有变化，不过男孩这会儿总算穿得足够保暖，此时对方低著头正在撕著什么东西。
舜也瞇起眼睛仔细一瞧──他认出那东西是什么了，那是叫做「蝇头」的低级咒灵，虽说没有致命的危险性，但要是附在人身上的话就会染上病恙、造成身体不适。有半个胳膊那么长、长得像是巨型蜥蜴的肉色咒灵在五条悟手里挣扎，它试图张开大嘴咬男孩，但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凭空隔开咒灵的利牙，让它没办法伤及男孩半分，只能徒劳地被一点一点撕成碎片。这个画面看的舜也整个头皮发麻。
『你确定我去搭话不会落得同样下场吗！？』舜也在心底朝系统吶喊，『他可是徒手就把咒灵撕成了渣渣！』
『宿主请安心，本系统计算过了，五条悟受到固有属性影响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三，不愧是未来的最强。说起来亲未免也太不相信人类了，对方好歹是保护普通人类的咒术师唷？就算是混血妖魔也不至於一照面就毫无理由地下杀手。』
呵呵，这一周他就被人类阴了无数次，差点直接升天，他没有精神崩溃全都是被A83磨练出来的。而且每当系统信誓旦旦地让他放心反倒才是最该保持警惕的时候，原因无他，A83就是那个经常背刺他的混蛋。他可是还记得在他安上这个只有DE-BUFF效果的垃圾属性前，A83说过五条悟有一半机率要「祓除」他。话说回来百分之三十三的机率很高好吗！
正当舜也準备转身就走，坐在树上的五条悟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直直向他看过来，无可避免对上视线的舜也顿时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般动弹不得。见他宛如被钉在地上僵住的反应，让原本一脸索然无趣的男孩露出坏心眼的笑容，他手上一捏就让咒灵爆裂消失，然后对舜也像招呼小狗一样招手示意他走到面前。
认命的舜也拖著脚步来到梅树前，他抬头看向悬空晃著双腿的五条悟，抬起缠绕着绷带的左手打招呼：「嗨。」
男孩盛著天空的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直到舜也被盯的浑身发毛才慢悠悠地开口。
「来得太慢了！说好要比出胜负，这都过了一个星期──连我的生日都错过了。」
「呃、抱歉……」舜也还以为大少爷早忘了这回事。「但是我要上课没办法天天来啊。」
「哦？是吗？」
五条悟状似不满的哼了一声，随即像只猫轻巧地从树上翻下，他踩着木屐走来，以几乎要贴在人身上的距离凑向舜也，伸手戳了戳舜也打着石膏的右臂。
「你是去上学还是专门去被人打？人缘这么差的吗？」
也无怪乎五条悟会这么说，毕竟舜也被包扎的像是半个木乃伊：头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左眼戴上医用眼罩、脸上贴着创可贴和纱布、左手缠著绷带右手打着石膏；在衣服底下则有更多的瘀青和挫伤，大腿有被利器划过的撕裂伤，脚踝也有扭伤，以及程度不一的内伤。整个人可以说是变得破破烂烂相当狼狈。
一般人都会认为是发生什么意外，没想到对方却这么笃定他是被人揍，到底是有多不看好他啊。无法反驳的舜也露出苦笑，他身上的伤除了人为因素外，还有一半是和咒灵战斗造成的伤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和那些防不胜防、如蟑螂般源源不绝冒出来的咒灵对上他还能保留完好的四肢没少只胳膊或断条腿。
「哼嗯──甚至还有残秽留在身上。」
「残秽？」听到陌生的字词舜也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这也不知道吗？」五条悟贴得更近了，「只要使用术式就会留下痕迹，这就叫残秽。你接触过咒灵和诅咒师了吧，这一周京都的咒灵的动向变得很奇怪，大量的咒灵往这儿湧来，也有不少诅咒师出入，咒术协会的人胃都开始疼了，就连我家的老头子也都坐不住。这些──都和你有关系吧舜也？」
被质问的舜也额际冒出冷汗，他在「没有证据口说无凭你不要含血喷人」的反驳与「要死了要死了已经暴露了」转身逃跑的两个选项中反覆横跳，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这道送命题，五条悟踮起脚尖，让舜也的视野坠入充满压迫感的一汪蓝色。
「这次见面你身上带着的资讯量比上次看到的多了好几倍，就算是我的眼睛也解析不了，而且那些讯息还不断外溢，这就是促使咒灵和诅咒师行动异常的原因吗。那些看起来像汙染源的讯息是某种精神打击，会对意志力造成创伤，虽然对我没什么用就是……明明舜也上次根本看不见咒灵，还以为你是我见过最弱的半妖魔，没想到比我想像得还要有趣嘛！」
不光暴露了，连底都被人摸得清清楚楚，舜也现在有点明白A83为什么称五条悟为BUG了。
正如五条悟所言，他的固有属性「人类之敌」类似於超音波的性质，这种特殊的精神波长会不断扩散和发射一种针对人类以及咒灵的有害讯息，使其陷入不定期的疯狂和恐惧症，进而对其源头──也就是舜也本人──意志力较强的个体会产生不可控制的攻击与暴力倾向，意志力弱的就直接崩溃陷入永久性疯狂，用游戏的说法来讲就是检定没过SAN值归零。
虽然目前「人类之敌」的效果只是渐进式的（A83很「好心」的调整成对敌人百分百适用，普通人则是有一定机率受影响），但随着他的等级不断成长，固有属性的效果也会跟著提升，成为全民公敌指日可待。
不管怎么看，只要舜也活着毫无疑问就会对人类造成威胁。
倘若是心地善良的人恐怕这会儿都在自我怀疑并且深陷罪恶感之中了吧，但舜也才不管这种事呢，他自己都是受害者，要他为了全人类自我牺牲什么的绝对办不到，怎么样都会挣扎到最后一秒。
他都捱过地狱般的一周了，才不会在这里嗝屁！思及此舜也恶声恶气地说道：「小少爷想怎么样？要打的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他伸手推开黏在身上的男孩，但对方根本纹丝不动，有什么东西阻挡他碰到对方。
「欸舜也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吗？」五条悟笑得很开心，「这么有趣的东西我怎么会弄坏呢。再说了舜也这么弱，你就算想动手也根本碰不到我。」
舜也不知道该先松一口气还是该卯足劲吐槽。这孩子的性格真的太糟糕了！长大后绝对是个祸害！但五条悟说的没错，在无法接触到他的前提下舜也的能力被克制得死死的，相性实在太差了，认真打起来他完全没有赢面。
「好了，咱们继续比赛，你有带好玩的游戏来吧。」五条悟说完不由分说地牵起舜也的手往客房走。
这次和上一回相反，走在前头的五条悟心情十分好，舜也则苦著一张脸，他试着挣开对方的手但直到踏进和室都没能成功。
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搁置这个话题，然后鸣海兄妹与五条家少爷开始玩起UNO，舜也因为心烦意乱输了好几局，直到酣战几局过后莉理暂时离开房间，再次剩下两人独处。
「既然舜也输给我这么多局，你得满足我一个要求。」五条悟这么说道。
突如其来的任性发言让舜也抽了抽嘴角，他只好提醒道，「作为赌注的巧克力已经都给你了，你想要拿什么就得再比一场。」
「不管，我的生日你没来，礼物我也没收到。」
虽然很想说你哪来这么大的脸好意思要求见面只有两次的人送你东西，但舜也转念一想，这栋宅邸似乎没有和五条悟同龄的人，没有玩伴应该很无聊吧，再说了小孩子是能要什么星星月亮，如果是他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事情的话答应也无妨。
於是舜也以一种回应孩童撒娇的长辈心态和蔼可亲地问：「你想要什么？」
「舜也你来我家做我的宠物吧。」
「……………………」
草。五条悟这人是真的有病。刚才还觉得对方可爱的自己脑袋简直是进了水。
『喔喔重要分歧点出现啦，亲在这里答应的话五条悟的好感度有望升上5%，为了快速进入结局宿主在这条路线拚一波吧！』方才一直没吱声的系统兴奋嚷嚷，这语气舜也可熟了，就是那种「前面有个坑你跳下去试试呗」乡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
舜也在脑内对A83比出两根中指。做別人宠物才好感度5%那到底还得干什么才能拿到成就？反正五条悟这条攻略路线他要弃了，谁喜欢谁去攻略，呸！
他对五条悟冷冷说道：「鬼才答应你，自己完蛋去吧。」丟下这句话舜也便準备起身离开，但下一瞬间他就被人放倒躺在地上，缠著绷带的喉咙被一只手轻轻扣着。
「我可是认真的，如果待在我家结界内你就不会受到咒灵或诅咒师袭击。你那会让人发狂的能力和你的血统觉醒有关吧，如果放着不管会有更多人受害，到时就不只是咒术协会的人，妖魔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管。还是说──你希望我就这样直接拧断你的脖子？」
俯视著他的五条悟平静地陈述著，背对着灯光那双蓝眼睛竟仿佛散发微微的幽光，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舜也感受不到任何杀意，但却感觉比被咒灵或其他疯狂的人给逼到危机关头的任何时候还要危险，心跳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当下和室的帐子门拉开了。
端着托盘的莉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当她理解自己的哥哥被人压制的动弹不得后她面色如常地关上门，把装着杯盘和刀叉的托盘稳稳放在被炉桌上，然后转身一拳往五条悟脸上砸！
「喂，突然往人脸上揍过来是什么意思。」有术式发动莉理的拳头自然是碰不到他，但是五条悟非常不爽。
没有松开拳头的莉理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但此刻她给人的压迫感完全不逊於五条悟。「这是我想说的，你对人家的哥哥做什么呢，再不放手就把你揍出屎来。」
啊啊啊別打起来啊！舜也在心底发出哀鸣，尽管他完全不担心五条悟，但是他的胞妹可不是好惹的。
当初他第一次在家被袭击的时候就是莉理帮他击退咒灵，同样继承塞壬血脉的莉理能够控制水，操控水变成水刃进行攻击或是凝聚水球包住敌人让人溺毙都不在话下，要不是那天咒灵袭来他都不知道莉理这么能打。多亏了莉理，他在家的时候能够稍微放心，不用时刻都提心吊胆地提防从角落冒出的咒灵。
尽管妹妹维护自己的举动固然令舜也感动，但要是动真格的就不好收场了。毕竟现在他们人还在五条宅里，五条家的宝贝六眼若是掉了一根寒毛说不定鸣海一家就得站著走进、躺着出去。
赶紧挡在两人中间的舜也赶忙打圆场。「行了行了，误会一场而已，大家消消火气吃蛋糕。」
「蛋糕？」提到甜食小少爷的注意力顺利被转移。
「是磅蛋糕，我和莉理一起做的。随然迟到了几天，这就当作是你的礼物吧。」
五条悟看了莉理一眼。「里头真的没下毒吗？」
拿着刀的莉理阴测测地说道，「我倒希望有。」
见两人原本缓和的气氛又变得险恶舜也只感到一阵心累。好不容易等到鸣海素子下班了舜也总算能喘口气，他没想到两个小朋友关系会变得这么差，就算玩牌也能玩出火/药味来，被夹在中间的舜也后来干脆放弃调停，反正只要別打出人命随便他俩折腾。
在离开五条宅时五条悟拦下舜也，对他表示下次见面得给他一个回覆，舜也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给出答应的他直接抬手用力揉男孩的头发，结果当然没得逞。
回程的车上系统贱兮兮的声音响起。
『辛苦亲了～五条悟的好感度提升到5%了，真是不容易呀～』
闻言舜也瞪大眼睛。『靠！？这样也5%，那当初搞个当宠物的选择是什么意思！？』
『这是直达BE结局的选项，可说是众多坏结局里能最速取得成就的一/本道。虽然我无所谓宿主选择哪条路线，不过这条路线五条悟最终会黑化疯狂──尽管他本质上来说也挺靠近疯狂边缘的──毕竟就算是最强的咒术师也没办法不被宿主的固有属性影响，死亡后的五条悟会成为毁灭日本的最强诅咒。这个结局收集到的熵的总量直逼隐藏结局，所以我才会推荐亲走这条路线～』
你妈的，那不就好险他没踏上这条不归路。这破系统是真的想坑死他啊！
和五条悟待在一起就像踩地雷，舜也自认自己心脏不够大颗，放弃攻略是他做过最明智的选择。
直到最后舜也还是没把搬家的事情告诉五条悟，今天其实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舜也在心底向各路神明诚挚祈祷他们永远不会再相遇。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