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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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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玄真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踩着竹子的脚放下来,平时一个人干活的时候,怎么方便怎么来,没有太关注仪容,但今天可是有客人在呢,这样的姿势确实有些不雅观。
“道长,这是要做什么?可需要帮忙?” 胤禩最先回神,笑容温和的开口。
“是啊,是啊,道长怎么能做此等粗活,有什么需要,道长直接开口就是了。” 胤祯赶紧附和,一边示意身边的侍卫上去帮忙。
“贫道想着餐具不够,打算锯些竹子做个竹筒饭。” 玄真不好意思的笑笑,乖乖的把手上的锯子递给了上前来的侍卫后,又回到桌边,拿起菜刀,准备切点白萝卜,待会儿加进羊汤里面去。
“别动!” 胤祥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菜刀夺走,在狭窄的厨房了演绎出了战场上空手夺白刃的气势,只是第二句好一出口,气势就一泻千里。
“放着我来!”
玄真看着激动的少年人,和他手里闪着冷光的菜刀,默默的后退两步,“您请,您请。”
一旁的好哥哥胤禛站了出来,“玄真道长,客随主便,我们今日借宿已经到扰道长颇多,道长无需特意准备吃食,一碗清粥足以,道长还是先回屋休息,厨房之事我们自会料理的。” 这些侍卫不会做菜,粥总会煮吧,今晚就凑活一下吧。
玄真只来得及交代了一下米缸的位置,就被胤祯拉着胳膊回了卧房,胤祥也抛下手里的菜刀,一脸兴奋的跟上去了,把两个哥哥忘在了原地,胤禩微微欠身示意自家四哥先请。
胤禛心中感慨,还是八弟沉得住气,另外那两个弟弟还是太年轻了,过于跳脱,脚步却是丝毫不慢的追赶着前面的大部队,胤祯这小子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让道长现场再写几个字,错过一丝一毫都是遗憾,只可惜这次出门办差,随身携带的笔墨纸砚也只是普通,真是失策了。面无表情的四阿哥,其实是个话痨,只是被皇父评价为喜怒不定之后,便将所有未出口的话语转成了心理活动,内心再怎么激情澎湃,但面上却是永远的平静沉默。
果不其然,胤禛刚踏进房门,就看到了磨墨和整理纸张的两个弟弟一脸热切的看着玄真道长,被盯着的人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看到他进来,一脸惊喜的迎上来,“刚从室外过来,金居士来喝些姜茶吧。” 说着就想要帮他倒水。
胤禛先行一步取过茶壶,谢过他的好意,“真是抱歉,我等刚才一时好奇,翻看了道长书桌上的药方,多有冒犯了,还请道长见谅。” 胤禛为自己兄弟四人刚才不经主人同意就随意翻看的举动道歉。
“无妨,都是一些医书上很常见的药方,不值当什么。” 玄真无所谓的摆摆手。
“药方虽然常见,但是道长的字却是堪称一绝,让人叹为观止,我兄弟四人也算是见过一些书法名家,可那些人却远不及道长。” 胤禛真诚的夸赞着,然后话锋一转,“不知我等可否有幸亲见道长一展绝学?”
正有些害羞的听着吹捧的玄真一愣,弟弟一进门就磨墨催着自己写字,这边的哥哥倒是委婉点,先给自己戴顶高帽,再催着写字,反正两人中心思想很明确了,给老子写!
恰好那边的墨也磨好了,玄真走过去,执起笔弯腰在砚台里轻轻蘸取,笔尖在落在宣纸上方后他顿住了,写点什么呢?
胤祯看他停住,急了,“道长平日里练得最熟悉的是什么,今日就写什么吧。”
最熟悉的?行,那就是它了。
只见玄真左手按住纸张边缘,右手在纸上肆意挥洒,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一柱香左右的时间过去了,玄真呼出一口气,将笔搁在砚台上,一旁等待的四人立刻围上来。
本来四人催促玄真写字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确认那些药方是他的原作,虽然上面墨迹未干证明了它是新作,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不亲眼见证一下总归是不放心的,而且练字讲究个环境和心境,玄真道长被他们催促着赶工,恐怕这字也不是最完美的状态。
但等他们真正看到这幅字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想错了,玄真道长这篇很明显是临摹的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想想也能理解,之前看道长的字就是很明显的王羲之的风格,平日里练的最多的自然就是王羲之最出名的兰亭集序了。
但最令他们吃惊的就是这通篇的笔势纵横,点画相印,错落有致,疏密相宜,每一个字都是完整的生命般,具备筋骨血肉,或坐,或卧,或行,或走,尺幅之内,众相必现。
“玄真道长,我原来是不信佛家的轮回一说的,但是,今日我信了,您一定是王右军转世吧。” 胤祯看着桌上的兰亭集序喃喃道。
“我虽不曾见过兰亭集序的真迹,但我也觉得道长这字应当也是毫不逊色了!”胤祥也是一脸激动,想不到在这荒野之地竟然有如此大才,若不是这天降暴雪,恐怕就错过了,感谢长生天。
胤禩也是目不转睛的欣赏着,他幼时书法不佳,为了得到皇阿玛一声夸奖,他曾日以继夜的临摹字帖,虽然收效甚微,但他在日日夜夜的执笔练字中也渐渐爱上了书法,练字时间是他少有的宁静时刻,不用去揣度皇阿玛的想法,不用去担忧额娘的处境,也不用端着笑脸面对所有人,那是一段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时间。等他再次看向玄真的时候,目光也变得柔和少许,不再是之前的审视。
四人中的胤禛应该是对玄真好感度提升最多的那个,胤祯胤祥是坐不住的少年人,相比较于字帖,他们更偏爱兵法些。胤禩是从小养成的谨小慎微的习惯,再怎么欣赏玄真的书法,他也会有所保留。
而胤禛却是个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个性,他欣赏玄真的字,自然而然的就把玄真的归属转移到了自己的阵营,什么都想着替他处理好。在欣赏完精妙的书法后,他已经在思考把玄真举荐给皇阿玛之后,该在什么地方为玄真建立一个道观了,京城的土地大都有主了,自己在城外的庄子又太小了,该怎么安置玄真道长呢?伤脑筋。
“道长,你这字是打娘胎就开始练的吧,写得也太好了,这幅字就送给我吧,我拿这个玉佩交换。” 胤祯眼珠子一转,打算先下手为强,他现在是这里最小的弟弟,旁边都是年长的哥哥,他们应该不好意思和幼弟抢东西吧。
“十四弟,你平日里太过跳脱,这宣纸又太过脆弱,还是哥哥先替你收着吧,等回了京城,我找人装裱好了,你再来取。” 至于还不还的,那就到时候再说,胤禩微笑着按住十四的手。
胤祯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人竟然是平日里最好说话的八哥,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被胤禩把宣纸抢走,细细的卷起收纳好了。
“那也行,八哥你回去之后可要抓紧啊。”深信自己八哥人品的胤祯并没有反对胤禩的提议。
“当然。” 胤禩的笑容加深了不少。
胤祥晚了一步,也不好意思和兄弟争抢,摸摸鼻子也就悻悻然的放弃了。
至于胤禛,他并没有参与争斗,他是个完美主义者,这宣纸和笔墨太过劣质,他一心想着回府以后要将自己收藏的那块端砚送给道长,到时候再请他重新写一幅字,那样的书法才是最值得收藏的。
玄真没有接过那块雕工精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居士既中意这幅字,直接拿走便是了。”
“我哪能白拿道长的东西。”胤祯不由分说的把玉佩塞进玄真手里,“道长就当这是一份见面礼,还有谢谢道长今晚的收留。”
其余三人你一眼我一句的,玄真就迷迷糊糊的收下了玉佩。
“稍等一下。”玄真拿着玉佩,小跑进了屏风里面,不一会儿就捧着一个木匣子出来了。
“贫道这里有几把折扇,都是闲暇时自己做着玩的,几位居士若是不嫌弃,还请笑纳。” 玄真将手中的木匣子打开,将里面的折扇一一打开,排放在书桌上,供四人挑选。
胤禛一眼就看中了一把水滴头的金丝棕竹扇,精心打磨过的扇骨纹理纤细柔韧,棱角润滑,黑丝金丝错落有致。棕竹制成的小骨,厚薄均匀,光泽自然柔和,素白的娟面上写着一句王维的诗,“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背面是一幅山水小品,画中一隐士坐在石台上,双手后撑,头部微抬,眺望着远方。远处云雾缭绕,一条细长的河流在云雾中隐约可见,近处却是水波荡漾,缓缓流淌,自在悠闲的感觉跃然纸上。胤禛一见就心生欢喜,迫不及待的拿在手里细细打量,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