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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事要从 ...

  •   1.
      酒馆老板娘摊上大事了,也可能是大事摊上她,总而言之老板娘玛卡里亚现在慌的一批。
      故事要从一个亡灵说起。
      2.
      亡灵是酒馆的常客,某天他来到刚开业的酒馆,孤身一个骷髅架子裹在破披风里。
      该亡灵在干掉了一半玛卡里亚珍藏多年的天堂陈酿后吐露心声:“我想找个真爱。”
      桃子的清甜弥漫在空气里。
      玛卡里亚把嘴角咧到几乎和耳朵一边齐,不顾并不存在的职业道德发出了没有礼貌的笑声。
      这个点酒馆里除了亡灵没有任何客人,不然玛卡里亚笃定没素质的地狱客人们会爆发出比床上的魅魔、频死的荆棘鸟、角斗场上的剑魔更嘹亮、更百转千回,更扭曲的笑声,来嘲笑亡灵白日发梦般的行径。
      3.
      玛卡里亚贷款开了这家位于冰地狱边缘的小酒馆的第一天;亡灵是她的第一个客人;玛卡里亚则是据亡灵所言,他来到地狱见到的第一个能进行交流的智慧生物。
      诸多美妙巧合——加上亡灵出手就是一大块冥界宝石的阔绰行为,让家底贫寒的小老板娘哪怕发出了轻蔑意味的嗤笑声也没停下给亡灵大款开酒的动作。
      4.
      没有好看的外貌,要怎么打动地狱的颜狗们呢?
      哪怕今天说出这句话的是个魅魔、是个魔龙,是个长得好看的种族,或者个体呢,玛卡里亚觉得自己都不会当做对方在发癔症。
      5.
      亡灵似乎是被被玛卡里亚珍藏的天堂陈酿打开了话匣子,还在吧台上一边不怎么熟练地吹瓶一边絮叨:“我没有美丽的面庞、明亮的眼睛,我连皮肉都一寸不剩……”
      确实!玛卡里亚想。
      “哪怕以亡灵的种族审美来看都不是什么光洁无暇的骨头架子。”
      不失偏颇!玛卡里亚逐渐被亡灵的絮叨勾起吃瓜兴致。
      “我没有广袤领土、无上权柄;没有撑腰的亲戚,没有过命的挚友……”
      有一说一这位亡灵还挺实诚的!玛卡里亚兴冲冲端来酒保椅,坐了这位把自己当树洞的亡灵客人对面。
      6.
      玛卡里亚很快发现刨去坑坑洼洼的骨架表面,亡灵甚至称得上举止文雅、谈吐非凡。比例着实优美的惨白指骨端着酒杯,在酒馆陆离的灯光下竟也无端勾勒出绝世美人的幻像。
      简直像东方地界的白骨妖精脱了美人皮坐到她这小酒馆了!小老板娘玛卡里亚猛晃晃头,试图把可笑的联想晃出脑袋。
      身形高挑的亡灵,说起话像一把天价的好琴被一位技艺娴熟的卓越琴师娓娓奏来。哪怕他喝得有些上头了,说一会就不得不停下来整理思路,也不会使听者感到烦躁不满。
      至少玛卡里亚这会完全忘记了前一会她还在发出没礼貌的嗤笑,着迷地听亡灵讲他寻找真爱的原因。
      7.
      “我有过一任妻子,同时也是我的亲侄女。我架着马车加固领土的边界时见到她,抱着鲜花、金发白裙的少女正在采摘水仙,便将她掳去做了我的妻子,领土的女主人。”
      “她看向我的目光多么恐惧、多么憎恨!当我被爱情魔药之力玩弄着,卑微地恳请她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妻子,她的眼神又多鄙薄、多轻蔑!”
      亡灵灵巧地敲击杯沿,示意玛卡里亚添酒。他呷了几口酒,呼吸缓和:
      “我全不在乎她的目光里有什么,全盘接收。但头盔附带的面具阻挡了我向她吐露爱意,于是我摘下面具,再次向她倾诉爱语情话,她的恐惧与憎恨在很短的时间里如冰雪消融……她被掳去了女儿的、悲伤的母亲,也是我的妹妹,那可怜妇人哭得万物凋敝、双颊凹陷。最终她带走了我的春天——我的妻子。”
      “爱情魔药还在折磨着我,每年我拥有她一半的时间,当我得以拥抱我的妻子,她母亲那儿秋叶飘零,风雪呼啸。”
      “她很快将鲜活的目光转向他人,一个同她一般青春美好的少年,她和另一个女人争夺少年的归属,同我拥有她一样拥有了少年一半的时间;在河畔,她和父亲、我的兄弟诞下阴谋的女儿——在爱情魔力消退前,她将我的头盔窃取,献给她河畔的情人来离开我。”
      “母亲,慈悲的母亲找到我,为了她可怜的儿子向我索取一些威严的统治力,我便把皮肤剥下给予了我的兄弟;”
      “发发慈悲!我的儿!母亲哀求道:你可怜的弟弟,拥有的那么少,藏匿踪迹的童年多么不幸!他曾拯救包括你在内的兄弟姐妹,你要慷慨地帮助他巩固地位,保住他的尊荣啊!”
      “东躲西藏的童年的确不是幸事,拯救我和其余兄弟姐妹也是事实。我依次给予了弟弟面容、羽翼、力量、权柄、皮肤……眼睛。可怜的弟弟,迫不及待安上新的眼睛后痛的发了疯,将它们血淋淋地扣出来,大叫着抛出去——”
      8.
      “可怜啊,真可怜啊!”亡灵喃喃道。
      “爱情灵药是弟弟给我准备的[礼物],那可怜的金发少女就是被包上黑布,放到祭坛上取悦我的白羊羔啊。他将女儿送给我,当做安抚我流放到漆黑地界看守我们暴虐父亲的赠礼。”
      “我曾经很喜欢在阳光照射的明媚的草地小憩,真奇怪,我渐渐住进阴暗潮湿的行宫里,也不愿踏足建给妻子的充满阳光的花园和华美的宫殿群;我变得多么冷酷、寡言、令人恐惧……”
      “一个没有羽翼、没有肌肤、没有眼睛的血人怎么好出门呢?所有人都会尖叫着避开我,担忧我夺取他们的;我就在石棺里对属下发指令来管理领地……直到地面的哀嚎和人们魂灵的苦痛像潮水流淌到我身上——那么冰冷,那么痛苦啊!”
      “悲伤的空气在被我呼出,变为了叹息,我走到外面,用血肉喂养了饥恶的鬼魂。”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不会再有悲伤的人来拜访我,骨架足够轻盈,我慢慢走,到了地狱里来。”
      9.
      “我一生都在满足他人的索求,现在我一无所有——却开始想,如果有谁会爱一个骷髅架子就好了。”
      亡灵讲完了,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安静地靠着椅背发呆。
      10.
      玛卡里亚脸憋的通红,她听得入神忘记呼吸,此刻用力呼吸了几下缓过来,张了好几下嘴才发出声音:“可是,可是——”
      “在地狱找真爱你是认真的吗?”
      亡灵好耐心地回答道:“一个骷髅架子在地狱找真爱有什么问题?”
      玛卡里亚满脸写着“问题大了去了!”,不赞同的微微摇头。
      “那——一个骷髅架子在人间找真爱和在天堂找真爱难道听上去会更认真吗?”
      年轻的小老板娘一拍吧面:“亡灵先生冲啊!在地狱找真爱就完事了!”
      11.
      时间回到现在,老板娘玛卡里亚一边给尊贵的魔王陛下和老顾客亡灵——魔后陛下开她剩下那半藏酒,一边神情恍惚地想:一个骷髅架子在地狱找真爱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你居然真的找到了,这问题能不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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