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馔玉不足贵》三偏综合征

8、第八章

　　言苒当时是懵的，但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被抓了。
　　这是些什么人？李府的？京畿卫？禁军？还是打劫的？
　　为了行动方便，言苒一没带随从，二没带府牌。不会武功的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脱身。
　　正在她想法子脱身的时候，就听店伙计低声下气道：“大人，就是她在小店观望了李府半月。李府可是朝中大员府邸，这小妮子恐怕是歹人，要对李府不利啊！”
　　言苒感觉荒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像歹人了？”
　　店伙计被她的气势吓到噤声，唯唯诺诺的退到一边，大气不敢再出一声。
　　“出手就是一片金叶子，还敢说自己不是歹人？”其中一个拿刀架她脖子上的人说。
　　合着有钱出手阔绰就是歹人了？什么鬼理论。
　　“别和她废话，出手就是金叶子，说不定是哪国的密探，先押回京畿营再说。”另一个擒住她的人道。
　　京畿营？这些人是京畿卫？京畿卫里怎么出了这么些个奇葩人物？
　　“你们要押我去京畿营？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去了可别后悔啊！”言苒眉尾上挑，很是“善意”的提醒着。
　　一行人没听她的，径直押了她回京畿营。
　　到了京畿营牢门口，守门的老兵一见来人，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怎么还把这言大小姐给弄来了？
　　言苒示意老兵别说话，照做就好。
　　那四个小兵没注意他脸上的表情，还当自己立了大功，抓了个敌国探子，推推搡搡的把言苒关进了其中一间牢房。出门时还乐滋滋地道：“赶紧把严大人请来审，审出来咱可就立大功了，哈哈哈！”
　　严大人？那可是她言苒的老熟人。
　　言苒闲的在牢里来回踱步，扣扣墙上的坑，弹弹身上的灰，百无聊赖。
　　不久，那四个人邀功的谄媚声从牢门口传来，紧接着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冷面男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言苒朝他招招手，用嘴型无声道：“你好啊，哥。”
　　那人也看清了“敌国密探”的脸，愣是绷着冷若冰霜的脸，不让自己笑出来。
　　“好了你们四个下去吧，这人我来审。”严大人紧绷着一张脸道。
　　呵，还怕暴露他的身份。
　　那几个人闻声退下，牢房里只剩下了言苒和那位严大人。
　　严大人本名言喻骁，是言苒的亲哥哥，现年二十二。十七岁时化名严骁，隐瞒镇北府世子的身份到京畿营当了一个小兵，后来摸爬滚打五年，混到了现在严副督严大人的位子。
　　“好了审吧，本姑娘年芳十六，是北境乌安国派来的密探……”言苒吊儿郎当的坐床上，一副你问什么我都说的神情。
　　“别闹了！”言喻骁喝住她，“他们怎么把你弄这儿来了。”
　　“随从没带，府牌没带，功夫不会，蹲人家茶馆半月，被当探子抓了呗。”言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实招来。
　　“……”
　　言喻骁来时就知道抓的人观察了一大臣府邸半月，他还当真抓着了一个探子，结果是言苒这货。
　　“老实的在这等着，我去拿我的府牌给你，拿了府牌赶紧回府，少出来给我添乱。”言喻骁道，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你少凶我，小心我回家让娘把你叫回去，当你的镇北府世子。”言苒趾高气扬地道。
　　从言喻骁当了京畿卫之后，镇北府就一直对外称世子随将军去了北境。
　　“你敢！小心我打你！”言喻骁陡然抬高了音调。
　　“我有什么不敢的！”言苒不服。
　　她言苒虽然武功不会，文采不好，女工超烂……但是她有身份，有金子，有娘疼，有舅爱，再加上有点小聪明，整个帝京横着走也没有几个人能拦。
　　“拿了府牌赶紧走。”言喻骁不屑与她争执。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言苒也没有得寸进尺，万一惹急言喻骁，真把她打一顿再关牢里几天，她也没办法。
　　言喻骁一走，言苒就又百无聊赖的在牢里来回踱步，等一会儿，不见有人回来，再等一会儿，还不见有人会来……
　　该不会把她忘了吧？
　　言苒急忙喊那守牢门的老兵：“齐叔！齐叔！我哥呢？”
　　那老兵慢腾腾的进来，小声道：“严大人说，你闯了祸，该罚，让你在牢里待到明天，明天他亲自送你回去。”
　　什么？关她？
　　言苒的性子野，关她一天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齐叔，你行行好，”言苒撒娇道，“你不是有钥匙吗，放我出去好不好……”
　　“不好，没有命令，我这就是私放钦犯。”
　　他齐叔一向只听命令不看人。
　　“那我以镇北府的名义命令你放人，行吗？”言苒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你有府牌吗？拿来我看看。”齐叔道。
　　“……”
　　“齐叔你还是去拿床被子来吧，我在这儿过夜。”言苒放弃挣扎。
　　“好，”齐叔笑呵呵的，眼角的皱纹都变深了不少，“渴不？给你拿壶水？”
　　“谢谢啊。”言苒皮笑肉不笑地道。
　　……
　　言苒在牢里闲得没事干，只能睡觉打发时间，结果到了黄昏，怎么都睡不着了。
　　“齐叔，我饿了！”言苒又大喊道。
　　“来了，”齐叔拎着一个饭盒，“严大人说你要是饿了就吃这些。”
　　言苒打开饭盒：一碟儿咸菜，两个馒头和一碗没几个米粒儿的粥。
　　赤裸裸的虐待！
　　言苒苦着一张脸：“齐叔，你陪我聊聊天吧，再这样下去我恐怕就被我哥虐待死了……”
　　齐叔被逗笑，道：“你好好一大小姐，怎么就被抓这儿来了？”
　　“往事苦多，不提也罢。”言苒瘪着嘴，“反正就是被几个想立功想疯了的人给抓了。”
　　她想想继续道：“齐叔，我走以后你跟我哥说，那四个人就让他们干点小事儿，千万别去掺和有权贵的案子，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京畿卫都好。”
　　“为什么？”齐叔问。
　　“这四个人太想立功了，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把我抓了。这得亏是抓了我，要是其他京中权贵，那岂不要了京畿卫的命？”言苒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倒是看得明白。”齐叔道。
　　“那是。弈信舅舅没了之后，舅舅就不如从前那般信任京畿卫了，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扣了不少给京畿营的银子；朝里文官吵着裁军，京畿营也被裁了不少人；京畿营没那么重要，万一得罪了哪个权贵，在舅舅面前告个状，难保京畿营不会雪上加霜。”言苒正色道。
　　霍弈信生前是京畿卫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