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河晏》锦书云中来

2、前尘1

　　前尘，二子乘舟。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雾，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画在玄水中。

　　苏秦正懒洋洋的在湖边散步，迈着惬意的步子，吹着微风。

　　一个略带着委屈的声音“师哥，你能不能下次出来带着我呀，你每次都不带我，把我甩在学堂。”

　　苏秦已料到来者是谁，也没有回头站在原地笑笑“师弟，你其实也不必专门用我带。你瞧瞧，我这没带你，你每次不也能把我抓个正着。”

　　“师哥，老头子总觉着我入门晚，恨不得每天耳提面命我多读书，什么多多益善，良多用处。我每天之乎者也的，头都大了几圈。”

　　苏秦转过身，若有所思看了看张仪，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呦，可不是大了几圈，看来之乎者也对你来说很有用。”

　　张仪不解地摇了摇头“师哥何解？”

　　“人说，头脑简单者，四肢粗笨，头脑发达者，四肢则相对羸弱。而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所以啊，师弟还是去多之乎者也一些吧！”苏秦笑着避开了恼羞成怒的师弟的反扑。

　　“师哥，咱们不如来玩玩卜蓍”张仪一边扔着手里的石块打水漂。

　　“好。”

　　二人摆好天干地支，算好卦爻，抛掷铜钱已决定阴阳爻。四周微风吹拂，一切都愉快地摇摆，荡动，青草的柔软的尖端悠闲地摇动，享受这风的温柔……忽然间息灭，又一切都肃静了。

　　“师哥，是乾画三位图！”

　　“乾画三位图……”苏秦闭目沉思。

　　用手将阴阳爻逆转，同阴则阴，阴阳则阳，阴阳倒转，万物之宗也。

　　“初九，九五”苏秦喃喃道。

　　“初九，潜龙勿用；九五飞龙在天？师哥这两卦分明牛马不相及啊。”

　　“非也，潜龙勿用，指潜藏的龙，不要施展才华，因为初九阳爻处在一卦的下位，所以壮志难酬，或因学识不足或因时机未到，而飞龙在天则利见大人，正是说明我等还需积跬步而致千里，积小流而成江海。”
　　苏秦看了看仅舞象之年的师弟，笑着抚弄了一下他的头发，“你还小，慢慢学。咱们该回了。”
　　血红的夕阳，在散乱无章的云朵霞片中徐徐下沉，蔷薇色的斜晖，闪烁不定地蒙在河面上。小张仪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师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小跑着来到了苏秦身边，牵上了自家师哥的手。

　　苏秦低头，看见一个小团子般的少年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着自己，想放下的手也随软了的心一起软了。“师哥，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怕”

　　苏秦看着黄昏的夕阳，用另一只手扶额，一阵无语。这家伙，说谎也不找个合适理由。
　　“二位请留步”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过来。转头去看，那汉子又高又瘦，像迎风摇晃的稻草。
　　两方相互拱手“二位小兄弟好，我初到这里，想去白邳村，但是银钱不够请不起人，走到这里就迷路了，还望二位给指个路。”

　　“哦，白邳村是从这里沿着溪流直走，中下游有个震关石，再向南走几里差不多就到了。”

　　那人又拱了拱手“多谢小兄弟，在下狄青，还未请教二位大名。”
　　苏秦“不敢当，吾姓苏名秦字子季，这是我师弟张仪字九宸。狄兄，时候不早了，有缘再见。”
　　“好，二位小兄弟，有缘再见”不知为何，狄青总感觉在和苏姓小兄弟说话时，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那位张仪小兄弟好像很不喜欢他一样，但是以前也从未见过，着不喜从何而来呢，狄青疑惑地挠了挠头走了。

　　夜晚，苏张二人躺在房梁上头上的疏星，高悬着，散围在温媚的圆月旁边，清朗的天空，如扯着片深蓝色的布馒。

　　苏秦微微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在旁边说：“如今周王氏衰微，天下礼崩乐坏，田氏代齐，楚王九鼎，诸侯争霸，各国皆想问鼎天下。我们在深山修身养性，也就是为了出古洞四海扬名，为了天下海清河晏，再无战争，可是到底应该去辅佐那位王侯呢？”

　　张仪眨了眨眼，在房梁上打了几个滚，不出意外的又滚到了苏秦的身上，抱着苏秦说：“不管去哪个国家，师哥去哪我就去哪，反正要带我一起。”

　　苏秦看着天神游，张仪嘟囔的什么也没听清，回过神来发现那孩子窝在自己身上已经睡着了。好笑的看了看在身上睡的正香的某崽子，翻身下了房间，想把那个黏人的崽子放在床上，没成想小崽子的手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襟，竟是怎么拽也拽不开。

　　“哎……”一声叹息，苏秦起身把蜡烛熄灭，合衣躺在床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