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卯鹿

15、第15章

　　下落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坠落感，云海托着他们缓缓落地。
　　原徴能明显感觉到附近妖兽的威压，都有元婴期的水准。一山不容二虎，这里却并非如此。
　　林君闲正色起来，他如今是金丹巅峰，和元婴也能一战，但只限于一对一，而不是一打多。他寻宝是为了搞钱，不是为了送命。
　　柳清是元婴中期，又擅长隐匿，能飞会跑，斥候的任务又落到了他身上。
　　廉睢也不敢大意，地图上只有藏宝的位置可没有标注有什么妖兽。
　　他们进来的时机还不错，黄昏时分强势的妖兽早已经饱餐一顿回窝了，剩下的饥肠辘辘的妖兽实力都不算太强。
　　原徴注意到，谢辰野眼睛偶尔有一瞬间的变色，潜伏的妖兽就会退去。原徴心中好奇，难不成他还修了御兽功法？
　　谢辰野知道原徴在观察他，解释道：“我们能不打就不打，动静和血腥味会引来更多妖兽。我确实学过一点御兽。”

　　原徴耳朵微动，祭出长鞭遗憾说道：“事与愿违啊。注意有个蜂群朝我们飞来了，尽量用火烧。”
　　密密麻麻地噬魂蜂，每只有拇指大小，在蜂后的指令下朝他们冲过来。
　　噬魂蜂的尾针带有剧毒，见血封喉，他的口器能分泌让人僵麻的粘液，群攻之下很难脱身。
　　“叱——啪——”原徴的长鞭带着一道道火焰袭向蜂群，每一鞭都要烧掉数十蜂，但蜂群依旧庞大。
　　廉睢手持两把蒲扇，左扇一片火，右扇一片火，让噬魂蜂不得近身。
　　原徴嘴角微微上扬，感觉有点眼熟，那前前后后的步伐有点像原国的一种舞蹈。
　　谢辰野观察到噬魂蜂的攻击主要集中在头部：“我们喝了太多解毒剂，他们闻着味儿了。”
　　从进秘境到现在，他们每人都喝了四瓶解毒剂了，而解毒剂的原材料之一就是噬魂蜂，这仇恨值拉满。
　　林君闲悄悄放了两条藤蔓绕后，擒贼先擒王，找到蜂后就能解决问题了。
　　蜂后的飞行能力要差一些，正停在高处的树叶上督战。
　　林君闲的藤蔓没有引起它的注意，藤蔓缠上树枝缓缓接近着蜂后，藤蔓的前端长出了叶子，聚拢在一起宛如张开的扇贝，开合之间一口吞下了蜂后。
　　群蜂没了了指令，乱作一团。叶子中，蜂后大怒，不停拍打翅膀，用尾针刺穿叶面，但叶子包了一层又一层，一直闯不出去。蜂群又围到了叶子壳外，用口器中的粘液腐蚀叶片，很快就露出了大量空隙。
　　原徴左手施术，叶子旁边开出了一朵朵小白花，蜂群振翅的声音小了下了，没过多久一只只地落到了地上。这花是眠眠花，熊都能放倒，更别说蜂子。他为了研究这个术法，养了五株眠眠花，睡了大半个月。
　　原徴挥手将地上的噬魂蜂都收了起来：“出去之后，平分。”
　　蜂后突然长鸣一声，树林中出现了十来个面色青紫行动怪异的修士，又一声长鸣后，他们拿着武器冲向了原徴四人。
　　蜂后在这些怪人的掩护下，迅速逃走了。
　　原徴：“这些人像是傀儡。”
　　谢辰野：“他们应该是死后，被蜂后制成了傀儡。”
　　林君闲：“死在元婴区的人不是小数。”
　　廉睢：“蜂后也没那本事控制那么多死尸，这个个可都是金丹、元婴。”
　　柳清听到动静也赶了回来。
　　五人合力之下，没用多久送这些枉死之人安息了。

　　柳清：“前面有一个树洞，除了一张老旧的蛇皮没有妖兽留下的痕迹，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晚。”
　　谢辰野：“好，没必要连夜赶路，夜间危险太多。两位师兄，觉得呢？”
　　林君闲：“我没意见。”
　　原徴：“还要布置一下，我去找一些高级妖兽的粪便。”
　　谢辰野有点意外，他以为原徴会有洁癖，没想到对露宿也熟练擅长，小师兄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呢？
　　谢辰野拦住原徴：“小师兄，不用了。我有办法，我会御兽不是吗？”
　　原徴也没坚持，想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树洞属于一棵千年古树，有七八人合抱那么粗，枝繁叶茂，是一位时间的见证者。
　　谢辰野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十几根羽毛，每一根都不一样，每一根都有高级妖兽的气息。
　　原徴挑了下眉毛，没想到谢辰野还有收集羽毛的喜好。他没有去想这些妖兽是否是他猎杀的，以谢辰野现在的实力应该还做不到，他也没这个时间，要找十几只高级鸟类妖兽不容易。
　　原徴认真问道：“就这么拿来布置，不可惜吗？”
　　谢辰野：“我这里还有很多，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原徴不知道以他的生长环境这个难不难得，但是会收进储物空间收藏，应该还是比较喜欢的。
　　原徴状似随意道：“回去之后，你去我那里选几只新羽毛吧，等级不一定有这么高。”
　　他不喜欢欠人东西，谢辰野也是想帮他忙，才把这些羽毛拿出来的。
　　谢辰野不知道是没领会到这层意思，还是不在意，他的关注点在于：“你也收集羽毛？”
　　原徴微笑：“我不只收集羽毛，我什么都收集。”
　　林君闲过来时只听到了一个尾巴，玩笑道：“谢师弟不知道吗？原师弟外号‘捡破烂’。不拘好坏，只要是感兴趣的，他都会捡回去收集起来。”

　　短暂的一夜稍纵即逝，所有人不知不觉都昏睡了过去。
　　晨光熹微，树洞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五个虚影。
　　其中一个小小的虚影蜷缩着，睫毛轻颤，率先睁开眼。他大约五、六岁，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上迷茫但假装冷静的表情更显可爱。
　　他没有迷茫太久，很快想起来一些事，坐到一个熟悉的大家伙旁边。
　　他叫原徴，是一只鬼，他旁边的大家伙是他在鬼都买的木头傀儡。他死前是一个皇子，爹不疼娘不爱，最后他娘因为梦想破灭，气急败坏对他下了杀手。然后他就变成了鬼，幸好生前的富贵死后也还能沾点光，过得不算拮据，还买了个傀儡当武力，蛮好用的。昨天他本想来深林里打打牙祭，结果迷路了，就到了树洞。
　　没过多久，一个两岁左右的婴孩也醒了，白白嫩嫩的略显瘦弱的小可怜，就是哭声实在震耳欲聋。
　　他干嚎了几声，可能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就停了下来，但已经把其他几个吵醒了。他左顾右盼发现了原徴，利落地翻身，手脚并用地爬向原徴。他爬到面前，抬起奶乎乎的小圆手要抱抱，见原徴没理他，就自力更生抱住原徴的腿往身上爬。
　　原徴也没有阻止，看他想干什么。
　　小孩爬到原徴身上，抱住腰，自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趴下了。有一个傀儡也站起身走了过来，在旁边坐下。
　　原徴眉毛微皱，这么小的孩子也有傀儡？
　　另外三个虚影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上下，是一个盔甲包裹全身的战士。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少年和一个穿着破烂的十一二岁男孩。
　　随着他们苏醒，虚影渐渐凝实。没多久，他们脸上的茫然退去，戒备起来。
　　盔甲战士出声提议到：“相逢即是有缘。我们应该都是要去鬼都吧。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廉睢，旁边那个大块头是我的伙伴。”
　　俊俏少年接着道：“我是林君闲，鬼龄三个月，这是我的傀儡。”
　　原徴一边整理记忆一边道：“我叫原徴，这是我的。”
　　破烂男孩躲在傀儡身边，警惕地说：“柳清。”
　　四个人的目光聚焦在趴得正舒服的小团子身上，原徴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手感还不错。
　　小团子侧过脸来，眨巴着大眼睛吐字清晰地说：“我叫谢辰野，这是我哥哥，那是我的傀儡。”
　　原徴面无表情：“我不是你哥哥。”
　　谢辰野抓着原徴的衣服，理直气壮地说：“哥哥。你抱我，还薅我头发，香香的，就是我哥哥。”
　　原徴看着他，这小屁孩思路还挺清晰，故意赖上他吗？
　　谢辰野脸皱成一团：“哥哥，我好痛，你抱抱我。”
　　原徴生前有个异母弟弟和他差不多大，平日里也最亲他。所以哪怕这个小孩来路不明，他也狠不下心不管他。他努力克服着别扭，双手轻轻环抱住小孩，他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
　　另外三人在一边默不作声，大家感觉到了一些身体不适。
　　林君闲打开手里的药剂，一口闷，一下就神清气爽了。
　　其他几人见了，也纷纷找起药来。他们才想起来，这森林有毒瘴，他们带了药。
　　原徴从傀儡身上找到药，自己喝了一瓶，给谢辰野喂了一瓶。
　　他道：“去鬼都要一起走吗？这里不宜久留。多一个人多一分安全。”
　　最先响应的竟是柳清，他变声期沙哑的声音让他显得比表面上更加成熟：“我和你一起走。我一穷二白，身上没什么可图的。”
　　林君闲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突然也说要一起走。
　　谢辰野自然不必说，扒着原徴就没下来过。
　　廉睢也没什么好犹豫的，这一队老弱病残好像就他还能打一点，他偶尔也想做做好事。

　　廉睢在前面带路，柳清跟在后面，然后是原徴和谢辰野，林君闲殿后。
　　他们不紧不慢地走着，没遇到什么意外。
　　林君闲凑到原徴旁边，低声说：“你是莫鱼山弟子？”
　　原徴不动声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君闲以为他是涉世未深害怕自己，亲切地说：“我是你师兄，不信你看你的弟子令。在外遇到同门是会发光的，离得越近越亮。你的一定弟子令亮得像个小太阳。”
　　原徴默不作声，打开傀儡腰间的储物袋，果然见一个令牌亮得明显，但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拜过师，这个莫鱼山听着好像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