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咒术联姻》秋月酒

49、第 49 章

　　禅院家等级森严，才能好地位高的人会拥有极大的特权。
　　作为上任家主幼女、现任家主嫡妹，且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家主继承人的深雪，向来享受着顶级的资源与照顾。

　　除了不能出门，不使用电子产品外，衣物、吃食、用具，一应俱是最好。
　　在院子里时，别说是早上起早了要吃早餐，就是要吃雪蟹也会立刻用最快的速度从海边带回新鲜食材立刻呈上。后院因为特殊性没有人在，但过了反桥的外面住的全都是为了服务深雪而24小时待命的人。

　　让她饿肚子这种事，在禅院家根本不可能发生。

　　跟随深雪多年，也十分宠爱深雪的安倍晴明，此刻听到五条悟这句话只觉得已经没有人类反应的自己头突突的跳痛。
　　重要的是，这并不是五条悟第一次让深雪饿肚子。

　　早两年五条悟很喜欢带着深雪出门，有一次去神社参拜时因为一些原因耽搁了回来的时间。
　　回来的时候深雪已经胃疼的站不住了。

　　当时五条悟走了之后，一边给深雪准备胃药，一边替她输送灵力缓解疼痛的安倍晴明略有些埋怨的问深雪：为什么要忍着不说？如果知道你不舒服，以五条君的能力，应该是能立刻能回来的。

　　深雪当时说……

　　「因为我喜欢跟五条君待在一起呀。如果我提出来的话，他一定会立刻带我回来，然后再返回去处理那边的事情。」

　　「就算不舒服我也想和五条君在一起，而不是待在院子里。晴明，不要和他说哦。」

　　最后那句话，不同于平常的撒娇，而是命令。

　　所以安倍晴明直到今天也什么都没有说，哪怕五条悟和深雪已经结婚的现在。
　　他站起身来走到深雪面前，绕过占据中间，碍事的五条悟，俯身轻声问她想吃些什么。

　　深雪想了想，“西瓜？”

　　安倍晴明：“不行哦。”
　　他无情的拒绝了。

　　深雪倒也不气馁，继续提出自己想吃的东西：“雪蟹？”

　　这下安倍晴明想了下才拒绝：“不行，你这月的海鲜摄入已经满了。”

　　“可是这个月不是才2号吗？”深雪微微睁圆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
　　但随后，她似乎又想起来什么，有些意兴阑珊的垂了眼。

　　好像是和五条君结婚前两天的时候，她实在是很想想吃海鲜，硬是借着结婚和生日的借口让安倍晴明和扇兄长把月底的天数挪到了这个月来。

　　觉得好笑的安倍晴明略挑眉，逗她道：“馋嘴的时候可想过这个月？”
　　他不否认自己答应深雪时就是想要看看此刻她的模样。——当然，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实在是难以抵抗深雪渴求的眼神。

　　深雪鼓了鼓脸，突然有些想吃甜的，试探性的看向自己严厉的式神。
　　“那糯米糕呢？”

　　“早上吃你会不消化。”安倍晴明温柔的拍了拍深雪的脑袋，平常的话他会说可以等到吃完早饭之后当点心吃，这会嘛……他的余光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眉头紧紧皱起的五条悟。

　　你会怎么做呢？五条悟君。

　　饮食结构简单，但又要满足深雪的味蕾，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在别的方面欲 | 望很淡的深雪，唯独在吃食上很是挑剔。只不过平常都会有一份当日能吃的菜谱，但现在因为在外面的缘故，只好自己想了。

　　“啊，我知道了，我想吃红豆包。”深雪眼睛一亮。

　　安倍晴明轻轻笑了一下。
　　“大早上吃的太甜会烧心的，深雪。”他亲昵的点了点深雪的鼻子，“现在太早了。”

　　眼瞧着深雪的眼神越来越失望，嘴角都平了下去，五条悟站起身。
　　“深雪想吃雪蟹？”

　　想吃是想吃……深雪脑中闪过了因为饮食而数次导致家里人仰马翻的经验。
　　点了点头说：“想吃，但是算了。…晴明说得对，我的食用份额已经结束了。”

　　五条悟看了一眼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则是对他回以一笑，眼神中透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玩味，让他皱了皱眉。

　　他摆了摆手。
　　“我知道这个时间在哪里又卖新鲜的海货。哦~我还知道一家店的糯米糕味道很好，这个时间虽然没有开门，但应该已经在准备食材了，晴明跟我一起去吧，你去厨房拿一份做好的就好。”

　　安倍晴明：“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是想让我偷一份吧？”

　　五条悟笑眯眯的说：“怎么会。”
　　“不过也无所谓吧，反正晴明已经不是人类了。民间不是经常有吗？妖怪偷偷溜进家里偷吃东西，打扫房间或帮助主人做事用来当做报酬的故事。”

　　安倍晴明的折扇轻敲了一下手背，“嘛……在我听来，这就像是五条君不愿意付钱的借口一样呢。”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深雪有些茫然的看着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并肩离开。直到关门声响起，她才猛地惊醒，所以他们是一起去给她买不能吃但想吃的东西了吗？

　　不，悟君就算了。晴明明明刚刚还不允许自己吃这些……而且悟君刚刚明明是问她要不要吃吧？她应该是好好拒绝了吧？深雪回忆了一下刚刚自己的回答，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脸上的表情也就显得格外不解。

　　「如果知道自己可能会难受，也想吃的话，那就吃吧。」
　　明明毫无关联，离12月31日也已经过去两天，但就在此时此刻深雪的脑中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每次有当她犹豫该不该做的事情时，都会帮助她下定决心，无论结果是好是坏。

　　「深雪的赌运很好啊，你选的那匹马是大黑马，赚了一大笔钱！」男人略带粗糙的手将她高高举起，平常懒散的笑容也变得兴奋起来，「昨天你说想吃雪蟹，结果扇那家伙说这个月超标之类的话没有给你对吧？待会我就给你买一堆回来！」

　　而后也如他所说。
　　雪蟹在房间里堆成了高山，他们两个吃到再也吃不下为止。而她那天下午腹痛到不行，含着眼泪缩在他怀里，痛到睡昏过去。

　　但那是她为数不多，非常、非常快乐的记忆。

　　“哥哥……”深雪跑到落地窗前，额头轻轻地贴在玻璃上，朝着楼下看去。“我身上的「诅咒」解除了哦，你会来接我吗？你说过的，会在禅院家的门口，等我堂堂正正的走出来，把我带走……”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禅院甚尔的事情了。
　　但无论多久，那个时候的记忆都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鲜明清晰。

　　兄长和直哉都以为她已经忘了，但其实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只是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了，因为这件事是不会有人满足她的愿望的，只能由她自己来实现。深雪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玻璃，因为用力过度而感受到的疼痛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早上开始就有些雾茫的眼神，反而更加清晰了起来。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就像是找到天元一样，杰和哥哥，也在她解除诅咒之后的计划中。至于「天与咒缚」的事情，纤长的睫毛缓缓颤动了一下，这件事的影响，果然还是要排在这之后才对。

　　电梯里。

　　五条悟和安倍晴明一起乘坐电梯下去。

　　“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嗯？什么事？”安倍晴明笑眯眯的，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意图。

　　五条悟叹了口气，摊了摊手道：“真是的，晴明就是这样所以才总是惹深雪生气哦。”电梯门打开了，他边往外走，边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副纯黑的眼罩来，熟练的将它套在头上，头发全部顺势竖起，和以前还带着少年意气的形象几乎可以算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倍晴明的脚步一顿。
　　他淡淡的说：“深雪从来不会生气。唯二的两次，好像都是因为你吧，五条君。”

　　一次是他出现之前，听说当时还在高专念书的五条悟特意在深夜摸进了禅院家，对尚且年幼的深雪说出了失礼的话。
　　还有一次，就是两天前。

　　结婚失约的事情。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深雪生气，真是好好大闹了一场啊。

　　禅院家近乎全毁了。

　　听到这样隐含指责的话，五条悟反而笑了出来。
　　“那是当然的事情。我和深雪的关系和别人可不一样。”

　　安倍晴明：“……？”
　　他的嘴角抽了一下，这个人竟然还自豪起来了。

　　“不过……”五条悟看了一眼身侧的安倍晴明，脸上的笑容略微缩了缩。

　　“虽然深雪饮食方面的确有许多限制，但是并没有到三十天内多吃一次雪蟹就会导致身体不适的地步，只要合理饮食适量不过量就好。而你无疑不是禅院甚一那样对深雪的身体小心到精神敏感的变态……”

　　他刚刚就隐隐觉得奇怪。
　　安倍晴明是深雪的式神，要说对深雪的身体顾虑肯定会有，但绝不会像刚刚那样一个接一个的驳回深雪想要的东西。

　　现在想来，刚刚那些话与其是在跟深雪说，倒不如说是在和他说。
　　毕竟如果有那么多不可以吃的东西，直截了当的说一些可供选择的范围比让人自己选要合理多了。

　　“不愧是你。”安倍晴明喟叹一声，他有些温沉沉的说：“深雪不想和你相处时有太多束缚，但是我却不能不管。以往在禅院家偶尔一次自然无所谓，但现在既然深雪选择在你的住所借住，我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管了。”

　　深雪曾经命令过他不可以说。
　　所以只能用这样委婉的方式让五条悟彻底理解深雪身体上的问题，如果放置不管，以深雪的性格不知道要难受多少次。而他总不能指望五条悟会细心去发现这些，就算能够发现，伤害也一定已经发生过了。

　　“不是借住哦，深雪已经跟我结婚了，那个房子的主人也有她一个。”
　　五条悟反驳了回去。

　　“嘛，这次就算了。”

　　来到门口，五条悟脚步不停的推开玻璃门走出去，仍然是带着笑意的声音，“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就老老实实的，不要再过度插手人世间的事了，如何？千年前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大人。”

　　“这是我和深雪之间的事情。”
　　“她不想让我知道，你顺从就可以了。像你这样的人……不，像你这样的存在，才更应该认同深雪的决定才对吧。”

　　安倍晴明立定在大楼里，看着玻璃门随着五条悟那句话的尾音而合上，而五条悟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中渐渐远去。
　　这番话跟他以往对五条悟的印象不同，不由得神色诧异起来。

　　……不要干涉深雪的决定吗……安倍晴明略闭了下眼。
　　也许是吧。
　　深雪很少有能自己决定的事情，她也很少主动提出什么决定，就连自己的未来也只是单纯的‘也许是成为一个合格的咒术师’这样单薄的印象而已。

　　或许五条悟说得对。
　　无论是式神，还是友人，他或许都有些不合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