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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洛恒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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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放晴,安韵雅带着雨亭来到赵婶家。
赵婶告诉两人,赵叔一大早就去田里锄地了。安韵雅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于是赵婶提议让雨亭去田里帮赵叔锄地,安韵雅则留在屋里帮忙剥豆子。
雨亭走后,赵婶剥豆子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眼安韵雅,斟酌着开口道:“雨亭是住在你家里吧?”
安韵雅和雨亭住在一起的事,街坊邻居都传遍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赵婶知道这两个孩子的秉性,断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但这毕竟关系到女儿家的名声,于是劝安韵雅莫要让雨亭再住在她家里了。
安韵雅只是笑了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既没做过,又何惧他人言语。”
赵婶叹息道:“你这孩子……要是你娘有你这般豁达,怕也不会……”
赵婶自觉失言,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安韵雅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身影,不免有些忧伤。母亲总是为着日常琐事发愁,旁人的言论也总是影响着她,安韵雅记得,母亲在临走前的那段日子一直郁郁寡欢的。
要说安韵雅的性子,大抵是遗传了她爹的吧,不在乎世人的目光,做事随性。
安韵雅没有向雨亭提起赵婶的话,两人依旧像以往那般相处。
这日,雨亭留在屋里打理家务,安韵雅则独自来到了百草书肆。
正当安韵雅聚精会神地阅览书籍时,门口进来了一个客人。那人二十出头,腰间别着一把剑。
他随意浏览着摆在书架上的书,忽然注意到待在角落的安韵雅和她手里拿的书,于是走到安韵雅的身边,饶有兴趣地道:“想不到姑娘也喜欢看《农桑辑要》。”
安韵雅闻言抬头看向青年,回以礼貌性的微笑,道:“家里有田,总归要多了解些。”
“此书的内容绝大部分引自《齐民要术》以及《士农必用》等书,虽系摘录,但取其精华,摒弃名称训诂和迷信无稽的说法;确实是一本实用性较强的农书。”
安韵雅惊喜地道:“公子也这么认为!”
接着,两人又聊了很多关于书的内容,相谈甚欢,互相引为书友。
分别之际,两人互报了家门。安韵雅意外得知对方的祖母竟是她外公的亲妹妹,而此行对方本要到苏家也就是她外公家借宿。
安韵雅觉得两人也算是亲戚,便决定叫他一声“洛恒表哥”。
两家多年没有往来,洛恒对苏家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他只从他父亲及祖母的口中得知,苏舅公有一对儿女,儿子携妻儿离乡闯荡,多年未归家;女儿嫁给了邻县的一个木匠。
苏家一共有两套房子,一套是安韵雅现在居住的,另一套则租给了赵婶一家。洛恒听闻现在苏家已经没有空余的房子了,便打算向对方告辞,自寻住处。但是安韵雅想着,人家大老远跑来,自己怎么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于是,便邀请对方到家里坐坐。
回到家,两人便见到穿着一身黑衣的雨亭站在屋内。
安韵雅向雨亭介绍道:“雨亭,这是我表哥洛恒。”
接着她又对洛恒道:“这是我朋友雨亭,暂时住在这里。”
当洛恒见到雨亭腰间挂着的牌子时,神色微变。
安韵雅倒是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只是道:“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说着,安韵雅就进了厨房。
厅堂里只剩下了两人,洛恒的神情异常严肃,他压低了声音,带着肯定的语气道:“你是百眠楼的杀手。”
百眠楼,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其杀手腰间皆配有一块刻着数字的木牌。
洛恒自小习武,一心想要行侠仗义,对这些江湖传闻十分了解;但安韵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靠收租维持生计的少女,并不了解江湖事。
雨亭默默地站着,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在洛恒看来,对方已是默认。于是洛恒沉声道:“你住在我妹妹家里意欲何为?”
雨亭抿唇不语。
安韵雅一出来就见到两个人站在那,相互看着对方不说话。她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于是对洛恒道:“雨亭他有些羞怯,你别吓着他。”
洛恒回头笑了笑,道:“你这位朋友倒挺特别,你是怎么认识的?”
既然他一个字都不说,那洛恒只好从安韵雅那儿探得点线索了。
安韵雅道:“你说雨亭啊,他是我在路边的亭子里遇到的。我见他无家可归,便收留了他。”
洛恒低头若有所思。他觉得让表妹和一个杀手待在一起,实在太过危险。而且看样子,表妹还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他要不要现在就告诉表妹,让表妹远离此人。
安韵雅将烧好的菜摆在桌上,笑着对两人道:“快别站着了,尝尝我做的菜。”
洛恒看着一脸天真的安韵雅,觉得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于是,三人围着木桌坐下,开始用餐。
饭间,安韵雅道:“对了,洛恒表哥,你现在还没找到住处吧。要不今晚你就先和雨亭睡一个房间吧。”
正愁没机会盯着那人,这不机会就来了。
洛恒微笑道:“好啊。”
雨亭只是默默地吃着饭,对此也不表示反对。
是夜,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洛恒与雨亭待在一间卧房里,气氛有些沉闷。洛恒逼问雨亭留在这里的目的,但雨亭一言不发。
洛恒只好道:“我会盯紧你的,你若敢害我妹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就这样,洛恒在此住了下来。
洛恒密切地关注着雨亭的行动,却并未发现可疑之处。洛恒心想,难道是他的判断有误?
一日,下了很大的雨,安韵雅撑着伞从百草书肆回来,路上,伞被雨珠砸出了一个洞。回到家后,安韵雅便蹲在门口边,看着那把红色的油纸伞,喃喃道:“可惜了……”
雨亭感觉到安韵雅似乎很在乎这把伞,于是问道:“这把伞,很重要?”
安韵雅不知雨亭何时来到了她身旁,闻言,她对雨亭笑了笑,道:“是啊,这是我妹妹送给我的。上面的白梅还是她亲手画的呢。”言语中,还洋溢着对妹妹的自豪感。
接着,她又有些忧伤地道:“要是她知道我把这把伞坏了的话,一定会很难过吧。”
雨亭感到不解,既然她这么珍惜这把伞,为什么不把它好好放起来?
于是他问道:“为何,不放起来?”
基于这段时间对雨亭的了解,安韵雅十分轻松地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道:“伞本来就是拿来用的,如果把它放着当摆设,岂非本末倒置。而且,每次我撑着这把伞在雨中行走时,就好像她一直守护在我身旁。”
安韵雅起身,收敛了伤感的情绪,恢复了一贯温和的笑,道:“算了,不过一把伞,瞧我这么伤感,让你看笑话了。”
安韵雅向来看得开,就算方才还沉浸在伤心中,下一刻也能喜笑颜开。
雨亭道:“你和妹妹的感情,真好。”
安韵雅道:“是啊,我们一起长大,感情自是要好。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我爹家见我妹妹,你和我妹妹性子如此像,一定能相处得很好的。”
安韵雅总是在雨亭面前提起她妹妹,而且三句里有两句都是夸她妹妹的,能感觉得出,在安韵雅眼里,她妹妹是全天下最乖巧懂事、热于助人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