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自个哄自个》鲤絆

54、54、开价

　　暮成雪手指轻敲，“柳姑娘此言有理。你想要什么？”

　　柳致拂袖起身，脚步极轻的踩在绒毛软毯，“且不论我想要什么，让我猜猜暮老板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暮成雪抬手一请，一副看柳致表演的闲情雅致。

　　“言教主盗来玄天三宝，分别藏在金沙帮、天山派还有栖霞宫。武林豪杰紧追而至，金沙帮一夜覆灭，饶是白道之首的天山派都几经祸患，至今还没回复元气。可众人找到的二宝是什么？一个自称出自汉代的白玉杯，一个在暮老板的典当铺都随处可见的琉璃盏。黑白两道但凡觊觎玄天三宝的人都意识到这是言教主的骗局，不仅搭了时间还搭进了人。若不是他和沉默一道，行踪难寻，估计早已横死街头。”

　　暮成雪说，“沉默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怎么肯放手？”

　　柳致好奇，“如今的言教主可谓鱼游沸鼎，就算你不动手，武林盟八世家，没一个会放过他。”

　　“有沉大人在，他只会被押进玄天府大牢，死不了。”

　　柳致耸肩，以沉默不愿伤人的个性，一切自当按律处置，她不仅会把言教主押回玄天府，还会全须全尾的押回去，“所以你们必须要在沉默找到第三宝前动手。”

　　“言教主神功盖世便罢，心思更是超乎常人的缜密。在失信于全江湖人的时候，他押上了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第三宝。”柳致道，“言教主告诉天下人第三宝藏在栖霞宫，他诓骗天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谁也猜不透。”

　　暮老板道，“说起来，时至今日，我们都不知道当年柳姑娘潜伏栖霞宫究竟有何图谋。”

　　柳致避而不谈，“想要杀言教主，他带众侠上栖霞宫就是最好的时机。”

　　“以柳姑娘如今的伤势还能牵制教主的夺命引？”

　　“我自有我的法子。”柳致按住案几，眼眸逼视，“但我要火旗营的下落。你们惹不起火旗营，但一定会顺势追查。”

　　暮成雪越过案几一把拽过柳致的手腕，指腹一敲，雪眸沉凝，“你中毒了。谁干的？”

　　柳致刚想抽回手，腰际随即被人一搂，强劲的力道拽得柳致脚掌都离了地，整个人都提溜了起来。

　　柳致惊喘一声，“裴”

　　宴字还没出口，裴宴搂紧柳致，抬脚冲着暮成雪的僵尸脸毫不留情的就踩下去！

　　哧——

　　轮椅在青砖地面猛烈拉拽，带出一路火星。暮成雪急急退出一丈远。原先轮椅待住的地方被裴宴一脚震碎，方寸两尺的青砖四分五裂，石屑尽数震成齑粉。

　　裴宴犹嫌不足，蓦然抽出柳致腰间裹住的软剑，电光火石之间，暮成雪还没弹出暗镖动手，裴宴的软剑已然劈在暮成雪额头艳红的朱砂痣。

　　剑锋将将停在暮成雪的美人尖，硬生生将梳好的的发髻劈道路子来，震断两旁的花白发丝。

　　裴宴危险的眯起眼，“暮老板这点毫末功夫，可杀不得言教主。”

　　柳致被裴宴死死框着，不上不下的牢牢挂在裴宴身上，风回雪冰冷的内息冰针般刺来，“你、你冷静。万事好商量。”

　　裴宴放下柳致些许，落地的感觉让柳致心神放松，下一息就被裴宴强行抬起脸。

　　裴宴眼瞳深黑，压着几分血丝，不知何故声音压得很低，“商量什么？”

　　“自是”

　　柳致薄唇刚启，裴宴手中软剑骤然转向，一剑劈在暮成雪咽喉。这一剑极准，正当暮成雪青紫的动脉，锐利的剑刃贴着白皙的脖颈，严丝合缝。

　　暮成雪吹弹可破的脖颈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剑刃带出的劲风冰寒彻骨，惊得暮成雪肝胆俱颤，血珠猝然从剑锋处挤出。

　　柳致彻底闭上了嘴。

　　杀气凝实着，极致的压迫似九天冰河直坠，瞬间冻住空气，堵住胸腔。裴宴的力道收放自如，剑锋吻在暮成雪脖颈岿然不动，几乎能够想象他轻而易举夺下暮成雪头颅时，剑刃依旧笔直得毫无犹疑。

　　柳致的眸子经不住轻微颤动。

　　下一息，凝寒的杀意蓦然消融，卡在咽喉的呼吸被骤然释放，缓缓的气流带动低悬的琉璃盏摇曳生影，投下的昏暗光影里浮尘缓慢降落。

　　无声的，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裴宴琥珀色的瞳犹如沉进肆意汪洋，无风无浪幽深异常，气息轻缓绵长的沉入他的心底，他望着柳致没有说话。

　　柳致陡起寒颤，被盯得发毛，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

　　裴宴单手一捞，抄着柳致的肩背揽她入怀，“躲什么。”

　　裴宴的臂膀坚实有力，却前所未有的让柳致生畏，陌生的敌意逼得她心口狂跳不止，“没、没有。”

　　裴宴的异样柳致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熏香。然柳致受到熏香的干扰犹如软筋散般浑身无力，内息凝滞难调。裴宴却是内息暴涨，杀意汹涌，显然不合常理。

　　可除此之外，柳致亦找不到裴宴性情突变的缘由。

　　裴宴按在柳致肩膀的力道用力收紧，脸色与其说是泄愤更像是在压制。

　　同一种药物对不同人还会有不一样的后果？可对柳致是压制性的，对裴宴几乎是诱发的。柳致遍寻记忆，根本没有任何一种奇物能有此功效。

　　柳致探手去摸裴宴的脉搏。

　　裴宴的手劲蓦的松开，猝然克制住汹涌不安的杀意，琥珀色的瞳恢复往日平和宁静，执剑的手稳当的架在暮成雪脖颈，状似方才十息的异常是场错觉。

　　柳致呆立足足半晌，手脚具是冰凉，被裴宴治愈的内伤恍惚间撕开莫大的口子。

　　只听裴宴犹似无碍般执剑威胁暮成雪，“我欲以礼相待，奈何暮老板过于咄咄逼人，我只好出此下策。烦请暮老板说说火旗营的下落，或者说除了我还有谁来过左家庄。”

　　昏暗的烛光下映在暮成雪的雪眸，尤甚一张雪白面具的眼瞳里点亮了苍白鬼火，嘴角稍稍勾起，笑容尤为瘆人。

　　从唇齿间吐露出的话悦动得尤甚邻家小哥，“少侠猜得不错，火旗营的下落很多人来找，其中有位公子气度非凡，明里暗里不下五十个人护在周围。那个人长相俊朗，教主看着心仪，着人画了画像，下令全教追查。”

　　“找到了？”

　　暮成雪的笑意陡生寒瑟，屈指轻挪裴宴的软剑，说得模棱两可，“那人的下落自只有魔教言教主一人悉知。”

　　裴宴一脚踩在暮成雪轮椅扶手，软剑顺手换了方向劈在暮成雪脖子另一边，冷嗤，“我该信你？”

　　“由不得你不信。”暮成雪道，“你今天大可走出左家庄，明日亦会叫苦不迭的回来找我。”

　　裴宴面色低沉，半晌后挽剑收手，离开暮成雪半步，用袖口蹭走剑刃沾染的血污。

　　裴宴的退让尤甚一种示好，暮成雪按捺不住深笑，“连江湖第一人的言教主都撑不过两个时辰，谢小友能忍得一个时辰不动神色，也算对得起师门。”

　　裴宴脸色微微僵住，走近柳致，将软剑送回柳致腰间，撤手时被柳致按住手腕不得动弹。

　　柳致双唇嗫嚅，眼神温热，蒸腾着细微的热流般，在静默中颤抖，凝望着裴宴，期期艾艾。

　　她想问裴宴什么时候中的毒，她想问为什么中毒了还帮她疗伤，她想问裴宴难道不知道两个人都中招他们真的会走不出左家庄，她想问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可柳致问不出口。

　　只无尽的酸楚翻涌上来，促使着她抚上裴宴的眉骨，“下次，不能这样了。”

　　裴宴摸上柳致的手背，他指尖的冰凉惊得柳致心头一颤，只见裴宴纵声扬眉，轻慢而笑，“区区火磷毒，暮老板会否太高看自己？”

　　暮成雪抚掌自得，“没想到你竟然认得。那就该识趣的好好跟我合作。”

　　“既然知道，我自然会解。”

　　暮成雪志得意满的摇头，抬手一指柳致，“少侠内功深厚，火磷奇毒不过尔尔。但是她呢？我只虚虚一探，紊乱的脉象便惊得人好生诧异。一个本该死绝的人竟然活生生站在我面前，若强行拔毒，我一定再也见不得这样的奇景，甚是可惜。”

　　“她的事尚轮不到你插手操心。”裴宴道，“暮老板功夫一般，手段卑劣，可别告诉我你没用得连送到手边的麒麟踏火旗都守不住。”

　　“轻狂。”暮成雪不以为意，抬手招人，黑暗里缓慢步出深色衣袍的管事，手中托盘叠着寸许高的红色布料，金线穿插其中，隐有火云图样。

　　暮成雪自割破的脖颈抹下血丝，本以凝结成痂的伤口在他指腹的按压下倏然愈合，暗红的凝血块剥落成粉，在暮成雪的揉搓间消失于无形。他轻慢开价，“麒麟踏火旗意义非凡，非金银可易。”

　　裴宴身无长物，皱眉问，“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