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龙，不是白素贞》黑裘袍

2、结界逐渐消散，妖异将来

　　“咔嚓咔嚓咔嚓……”移床上的病人是个脸色青紫的老太太，紧闭双眼开始抽搐起来，或许意味着病情的加重，但脖颈上仿佛活物一样蠕动的浅色丝线却透露出不同寻常的诡异。
　　救护车在急诊室门口刹住车，早就接到电话的医护人员已经等在那里，呼啦啦围上去拉心电的量血压的，繁忙的抢救开始了。
　　白龙从不像新来的护工那样，或傻愣愣站着，或恻隐心大动上去给大夫护士添乱。他使了个身法，一边让旁观群众让路一边迅速钻过周遭人群，消失在走廊尽头。
　　自从败于屠龙人，被结阵镇压在山底近百年，这座医院建立也不过几十年，生生死死、救治病人的现场，白龙早就看够了，一人之死不能让他的龙心产生一丝涟漪。
　　“要不是最近阵法松动，我也只能蹲在地底做个看客。”电梯镜中，白龙枯松般衰老的手指逐渐恢复白皙修长，指甲上泛着璀璨的光泽，而后光泽又迅速褪去。
　　“只能分出一缕清神造成虚影，以代替自己在人间行走，可控的范围都不能超出这座山，也只有这座位于半山腰的医院能给我提供一些乐子。”
　　抬头看一眼监控，现在时代日新月异，各种电子产品发展极为迅速，白龙这个老古董也被迫了解了许多现代设备。
　　从最开始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到最新的大面积闭路监控，计算机控制的电梯、腔镜、手术机器人。在医院这种科技前沿结晶的应用场所，白龙早就对“科技”二字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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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三层，确切的说是地下二层再往下开拓的一个小房间，只放得下几十个大抽屉，电子全制冷控制，是医院的停尸间。
　　收拾21床的破事就耗费了许多精力，使得白龙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医院里来了个“新客人”，只是隐隐感到空气中多了一丝腥臭的气息。
　　在医院内，腥臭味总是常见的。
　　“终于把那个吓出屎的21床伺候睡了。”白龙脱身出来，天都黑得乌漆漆的。这个时间，食堂里指定没东西好吃了，气得白龙找门口即将收摊的小贩买了一篮草莓啃着。
　　正路过住院病区，看见几个人把个小推车推进直通停尸间的电梯——那不是今天被急救车送来的老太太吗？
　　又死人了。
　　这么说起来，老太太刚来的时候也不见有家属在旁边跟着，听说是不知为何跌倒在路边的独居老人，还是路人发现了，帮忙打的急救电话。
　　到这会儿了还没联系上家属来认领，想必是的确没有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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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推车的护工看见白龙在那，招呼几句。
　　等电梯的途中，白龙给几个护工老头分了几颗草莓，老周头摘下口罩边吃边感慨：“还好我有俩儿子，不然等哪天也跟这老妹一样的话，真是连个发现的人都没有，烂在家里了。”
　　“我早就联系好养老院了，等我跟老婆子干不动了就跑那去，有人做饭照顾。”另一个老梁靠着墙：“靠儿子多不靠谱，你瞧一个心内科的病区，从开始到现在，多少心肌炎没了的小孩，辛辛苦苦养几十年，夸擦就跟没生过一样的。”
　　老周头开着玩笑混过去，没接话。
　　老梁媳妇没有生育能力，俩人也没领养，像是忘了还得有孩子这回事，就这么一起白了头。医院附近就有一家小学，有时老梁路过刚放学的校门口，看见里头熙熙攘攘的嬉闹声传过来，总有些遗憾藏在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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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本没有什么兴趣，只因为闲着也是闲着，站那听老头们聊天。忽的，眼睛一转，瞳孔中散出银色光华，他瞥见白单子底下老太太那只没掩严实的手，手背上支立起发黑的血管。
　　什么东西？
　　银光消散，白龙再定睛一看，黑色管脉又消失不见了，老太太手背上干干净净，还残留着开通静脉通道的针眼。
　　白龙愣了一瞬，几秒钟后才想起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
　　“啧，麻烦。”
　　自从白龙被封印，这座山就成了一处自有屏障，西方说这是领域，漫画里管这叫结界。
　　结界之内，必定是风调雨顺、百害不侵，外面什么牛鬼蛇神都进不来。而且因为白龙常年的龙气滋养，山上多有几处山泉，泉水甘甜清冽，饮之可以消灾健体、延年益寿。
　　清时皇帝巡幸至此，得到风水师的指点，还在山上几处宝穴修建凉亭，为山泉赐了名，算是借了白龙一股龙气坐稳江山。
　　此时估计也是因为封印松动的缘故，结界也就此松动，才让老太太进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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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病房看一眼21床小伙，正在打游戏，看见白龙只把手挥一挥：“大爷您回去吧，我这边没事儿了。”
　　隔壁床是个退休教师，自我介绍时就说可以叫他刘老师。刘老师这会儿正给孙女讲故事，指着窗外面绿油油的树木，糊弄他孙女小嘟嘟：“那今天爷爷就给嘟嘟讲个白蛇报恩的故事啊。”
　　“上次你讲的就是狐狸报恩的故事，今天又要讲白蛇报恩，怎么所有小动物都会报恩啊？”孙女不买账。
　　老爷子笑着摸摸孙女的头：“嘟嘟啊，你看小动物都会报恩，何况是万物之长的人呢？爷爷是想告诉你，长大以后要报爸爸妈妈的恩，要懂得感恩身边的人，要有一颗感恩的心。”
　　八岁的嘟嘟似懂非懂点点头：“哦。”
　　“白蛇的故事是，话说咱们东城有个湖泊，名叫做东湖，那是一个古老美丽的湖泊，在世界上都是有名的。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医生在东湖边救了一条小白蛇，白蛇长大后给医生报恩来了，她变成一个美女……”
　　白龙一脸黑线地走出去，合上门前听见里头传来嘟嘟稚气未脱的声音：“爷爷，原来感恩就是要嫁给他吗？那嘟嘟以后也要嫁给爷爷！”
　　虎狼之词，刘老师真是晚节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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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走，白龙有点琢磨过味儿来。
　　这白蛇传说的情节，有点熟悉啊？
　　以前的人们会把一些事情以口耳相传的形式流传下来，而且龙也与蛇极其相似，在很多场景中龙就代指的是蛇，并且蛇也能蜕变为龙。
　　白素贞出现在东城，白龙也出现在东城；白素贞能操纵水淹了金山寺，白龙是司水之神，也能招来大水；白素贞的结局是被镇压封印，白龙同样也被镇压在山下。
　　这波就是在嘲讽祂白龙吧？
　　气呼呼地往出走，出了医院在游园步道上疾步快行，也没注意到天色渐暗，半山上下起雨来。
　　白龙本来能使雨点一个也不落在身上，但这条路上人来人往，担心这样做太醒目了，于是快步走到一旁的凉亭里避避。
　　一进亭子就迎面遇上个正要往外走的人，撑起伞帮白龙挡雨。
　　“呃……陈主任您好。”白龙赶紧收起所有可能暴露的能力，扬起腼腆又老实巴交的笑容。
　　陈主任点点头：“嗯，你是医院里的？怎么不打伞，年纪大了小心着凉。”
　　“半道上才下起雨，我这就回医院拿一把。”白龙谄媚地笑着，想找借口离开。
　　没想到陈教授去向相同：“我也回医院，那就一起吧。”
　　于是，一白龙一医生，同撑一把伞走在这绵柔春雨中的东湖之畔，身边游人如织，孩童的嬉闹声远远传来。这场面仿佛似曾相识，白龙有种幻觉，下一秒草窠里就该往出蹦法海了。
　　绕过花坛时从打开的住院病房窗户里传来刘老师掐着嗓子的歌声：“东湖的水，我的泪，千年等一回啊~”
　　真特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