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表面之中，寂寥之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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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校舍的最高层，北面走廊直行至底。
闪亮的“第三音乐室”标牌下，此刻正有两个可疑人物在徘徊着。
刚抿了几口啤酒的夏此刻觉得胸口暖烘烘的，而平日里勇敢无畏的心脏正在里面叫嚣着，四肢
也有些许的颤抖。她紧咬着嘴唇，脸颊上因化妆品而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
有时不断循环着的沉默。
绿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夏……还是算了吧……再想别的——”
“没事！我可以的！”夏打断她的话，愁眉苦脸地说，“再说，我的破脑袋也想不出别的方法
了……我知道很荒诞……不过，我果然天生就是演傻子和疯子的料——所以，小绿就别担心了哈
哈~”
绿怔了怔：“小夏……你只是很勇敢啦！”
“恩，谢谢啊。”夏表情凛然了几分，“我去了！放心吧，没问题的！”
“吱呀”手推门的那一刹那，夏觉得自己就像站上了战场——不过，是以傻瓜的姿态，但那也
没关系！
这是很平常的下午，阳光明媚，时间缓慢地在空中起舞。
HOST部里像往常一样，充满欢声笑语。
贵族小姐们掩唇而笑，各部员也如鱼得水地应承着，表演着，继续着充满玫瑰花香的贵族游
戏。
一切平常得让人有些无趣。
馨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以极为优雅的姿态。
身畔的光立马用纤长的指尖一勾，温柔地捧起他的脸，皱眉低语：“馨，累了么？”
馨扬起柔和的微笑，语调暧昧地说：“都是光的错，昨晚都不让人睡觉啊~”
一旁的几位小姐立刻兴奋地捂嘴而笑，脸蛋绯红，互相交换着目光。
她们并未注意到双子眼中转瞬即逝的不屑。
光又弯起了嘴角，目光也显得柔情似水，他刚开口准备将兄弟爱的戏码演下去时，活动室的门
被推开了。
一个双颊绯红的中长发少女摇晃着走进来，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容。
“哦呵呵~有——有好多人呐……”她目光迷蒙地环顾四周。
“大家……都——好高兴呢！”她继续诡异地笑着，“那，我为大家唱一首歌吧~”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此人手舞足蹈地唱起了他们听不懂的歌——好吧，夏和绿刚穿过来，虽
莫名其妙会流利地说日语，但一时还不会唱什么日文歌，所以她干脆唱中文歌了。
“（中）门前大桥下，游来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她边唱边在整个活动
室中打着转。
很快，她又作慷慨豪迈地吟咏状：“（中）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馨直盯着少女，愣愣地问：“呐——光，她说的，是中文？”
光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恩，看来是……”
“她在干什么？”
“……不知道……”
夏甚至有了想死的冲动，她打着转，终于转到一只花瓶边，深吸一口气，说道：“五花马，千
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手一挥，极富古典美的彩绘花瓶就随清脆的声响化
为了碎片。
整个活动室安静极了，众人都直愣愣望向她。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又赶紧把魔爪伸向另一个花瓶：“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碎碎平安！
在门外观望的绿已无力地掩了面，现在她觉得穿越整一个就是个错误——她宁愿安安稳稳做她
的陆荏叮，和普通而傻气的陆荏雾一起，庸庸碌碌活下去，有着小小的幸福。
不过——现在已经不可反悔，该自己上场了！
她尽量面无表情地进入，忽略心中的惴惴不安，径直走向夏，拽住就走，将其拉离活动室后迅
速关上门。
然后又推开门，补上几句话：“对不起啊，大家，这家伙喝醉了，在发酒疯——明天我再详细
解释，损失我们也会赔偿。”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拉了双腿早已发软的夏，用此生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如果可以逃离可笑的命运，不再小丑一样的活着，那该多好。
她们走后，活动室还是一片低气压，只有静夜学长的眼镜在闪着诡异的光芒，整个活动室里只
有他疯狂敲击笔记本电脑的声音。
入夜。月光似水。
夏眼里映着淡淡的月光：“呐，小绿……我实在很蠢吧。”
绿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很少有人像你那么勇敢。夸张是夸张了点……但我们肯定给他
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恩，我希望我的行为……不会让以后的我后悔。”
次日。早晨微斜的日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教室。
夏和绿怀着复杂而沉重的心情，走进教室。
一进门，两道目光就射向她们。
那是玩味的，嘲笑的目光，就像两盆冷水，扑面而来。
那是光和馨的目光。
教室里再无他人。
到底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站在小丑的立场。
夏咬住了嘴唇。
下一秒。不等绿反应过来，她便走向他们。
弯下腰，把头低得很低，不让人看到眼里一瞬间掠过的灰。
她开口，用傻瓜夏该用的语气：“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错了！是
我笨的说，我们会赔偿的啊哈哈~”
光笑了，用看傻瓜的表情看着她：“呵呵……你知道静夜那家伙算出的赔偿账目是多少么？”
馨淡淡地说：“我记得未成年人不得喝酒来着……”
夏已经收拾好情绪，抬头，用极具悲剧效果或者说是喜剧效果的表情看着双子，说：“我知道
啊！可是我买饮料时被标牌上面的外语搞懵了，随便买了一瓶……结果错买成酒了……啊哈哈~
呜呜，酒的味道怎么这么甜啊啊~”
沉默。
还是沉默。
然后，他们狂笑起来。
光笑得前俯后仰，他擦去眼角的泪，喘着气说：“馨……噗哈哈……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蠢的
人……先是在教室门口摔跤，又是错把饮料买成酒结果在HOST部发酒疯……哈哈……怎么这么
蠢？”
馨也抹了抹泪，拍拍光的肩：“好好笑啊，班里怎么转来这么一个人啊，小脑大脑都有问题—
—喂，那边那个谁——”他指向绿，“她真的是你姐姐？真是具有喜感啊哈哈！”
绿掩了面，她真不知说什么好——这一切，唉~
“下午我们回去道歉的，昨天吓到大家了……我们会赔钱的。”绿说。
“不过……啊哈哈~因为我们是标准的败家女，所以在国外的父母把衣食住行的费用打进卡
里，每月固定且我们没有一点现金，卡不得卖钱。我们有吃东西的卡，有喝饮料的卡，买衣服的
卡……但就是没钱啊哈哈~”夏挠挠头。
“哦~那你们怎么赔？”双子齐声说。
“打工可以么……”绿叹气。
“……你们和静夜学长解释去，不关我们的事。”馨说。
两个少年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茶色的瞳仁里溶进阳光，变成了澄澈的琉璃。
夏立在那里，她看见的是，他们看好戏的神情。
——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玩具，我真的可以改变不么？也许可以，也许。
绿没说话。
她很担心，很担心很担心。
——我们真的可以改变所谓可笑配角的命运么？也许吧，也许。
夏紧握扫把，在角落里埋头扫着灰。绿拿着抹布，使劲擦拭着瓷砖。
——其实根本没什么好扫的，好擦的，活动室干净得很……但她们，不能闲着。
不然，静夜学长会射来杀人的目光。
就是刚才，他用算计的目光看着她们，不疾不徐地说：“一，你们打坏了两只XX世纪出自XX之
手的价值XXXXXXX（天文数字）日元的瓶子。二，你们惊吓到客人，影响了我们的生意。三，你
破坏了我们的好心情。四——”
“停，说吧，到底我们要打工打多久？”绿无力地说。
“只靠打工的话，我估计你们几辈子都还不了……”静夜冷笑。
夏扑上去，扯住他的衣角，声泪俱下地说道：“学长，你可怜可怜我们吧~~我只是无心之失，
却连累到可怜的妹妹呜呜~~我做姐姐的，怎么面对我们的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婶婶，怎么
面对芸芸众生~学长~你宽容一点吧~学长~学长~学……”
“……够了！你们就打工达到毕业前，行了！怎么有这么蠢的人啊，真是的……”静夜在她第
N次哭叫着学长时，翻着白眼打断她。
光和馨在一旁已没形象地笑翻在地。
光用手撑着头，轻叹：“呐，馨，我们以后又乐子了……生活真是有趣啊。”
馨歪坐在沙发上，扬了扬眉：“呐，她们除了长得像，还有什么像的。这两个家伙，智商有问
题的都能分出来了吧~”
光的瞳孔慢慢变冷。浅色的眼睛变得深不见底。长长的睫毛敛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半晌。
他似喃喃自语般说道：“恩……谁都分辨的出来呢。”
馨眨了眨眼，一丝情绪自他眼中游过。
他闭了眼，说道：“真可笑呢……”
他不知道。
他突然不知道了。
他说的可笑到底指她们。
……还是他们。
“铛铛——”角落里古旧的镂金雕花彩绘钟敲响了整点寂寞的报时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表面之中，寂寥之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