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日常》伍无

11、11

　　夏洛克和华生把林清婉送到巴茨医院后就一直在急救室外面等着。说实话他们真的被吓到了，不仅吓到了还很自责内疚，毕竟他们不但没有发现林清婉怀孕了，天天让一个孕妇跟着他们为案子奔波，甚至为了保护他们，还差点流产了……
　　“谁是孕妇的家属？”急救室的门打开，几个护士推着躺在病床上的林清婉出来，看着等在门口外面的夏洛克和华生道。
　　“我们是她的朋友……孩子还好吗？”
　　护士看了两人一眼，温和道：“是由劳累和剧烈运动引起的先兆流产，孩子没事………”
　　护士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两人，嘱咐道：“胎儿才两个多月，胎盘发育还不完全，孕妇日常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能干体力活，要多休息保证睡眠的充足……”
　　天天去林清婉家蹭饭，偶尔还点菜的夏洛克、华生：“……”
　　“家务与外出次数也要尽可能减少，不要搬运重物，不要做激烈的运动……”
　　一直让林清婉跟着他们东奔西跑，刚刚还与走私□□上演了一出全武行的夏洛克、华生：“……”
　　突然心虚……
　　护士离开后，夏洛克和华生坐在VIP病房里的椅子上，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林清婉面面相觑。
　　“夏洛克，你觉得孩子的父亲……会不会是……？”为了不吵到林清婉，华生将声音压得低低的，看着一脸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夏洛克，小小声地说。虽然他心里有个猜测，但是吧……
　　心里也有个猜测的夏洛克：“……”
　　按时间看，如果不是在到蓓美琳街别墅之前就有的，那就只可能是……麦考夫的。毕竟两个多月前林一直呆在麦考夫的别墅里。虽然以他对麦考夫的了解，觉得麦考夫应该不至于这么禽兽，对一个刚见面的女士伸出魔爪，但万一是政府小职员当久了，进化成禽兽不如了呢……
　　夏洛克想着想着，在华生炯炯有神的目光下，给麦考夫发了条短信。
　　自从林清婉搬到贝克街后又住回了蓓美琳街别墅的麦考夫躺在软乎乎的大床上，翻着一本名叫《舌尖上的华国》的中文书，正想着明天要不要去贝克街蹭饭，就听到手机“叮咚”一声。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SH”
　　麦考夫看着短信，脑中迅速掠过自家幼弟最近的信息……文物走私案？不，这案子对夏洛克来说没什么难度……难道有新案子？还是涉及到我的……
　　就在麦考夫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夏洛克难得没有像以前一样玩你猜我猜的游戏，而是又立即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林怀孕了……”
　　脑海中的风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麦考夫眨了眨眼睛，那超凡脱俗的大脑难得宕机了一秒，刚重新开机，手机上又出现了一条信息：
　　“先兆流产（地址）。——SH”
　　麦考夫盯着手机看了三秒，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下床，快速打开衣柜，手在黑色的西装上停顿了一秒，转而抽出了旁边的棕色西装。
　　小黑车快速向巴茨医院驶去。
　　面无表情地看完贝克街最近的情报和刚刚发到他手机上的林清婉的诊疗报告，镇定如麦考夫也忍不住用手抹了把脸。
　　巴茨医院VIP病房，没收到任何回复的夏洛克收起手机，对着华生点了点头。
　　华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OMG！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那不就是说林刚流落异乡，不，异界，麦考夫就那什么了人家？！
　　一时之间忘记了林清婉那能一挑N的武力值的华生脑海里迅速闪过趁人之危、禽兽不如……之类的词语，麦考夫在他心中的优雅绅士、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形象咔嚓咔嚓碎了一地。
　　还不知道自己背了一大口黑锅的麦考夫一下车就直奔医院的某个VIP病房。
　　病房门口，夏洛克靠在墙上，斜着眼睛看着拎着小黑伞大步走来的麦考夫，吐出的话语和他的表情一样刻薄：“人渣。”
　　华生点了点头，用谴责的眼神看着麦考夫：“禽兽不如。”
　　莫名被开除了人籍的麦考夫.天降黑锅.真被睡.福尔摩斯：“……”
　　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麦考夫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看在林的面子上，先不跟这两人计较。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雪白的病床上，已经恢复意识的林清婉眼皮动了动，但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先内视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她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循环发生了改变，大部分的灵力不再回落丹田……循着灵力流向，她发现了一个驻扎在她肚子里的、小小的胚胎——也是害她疼晕过去的原因。
　　林清婉努力回想了一下，睡了麦考夫的第二天，她确实是吃了药的对吧？没错啊！那为什么……林清婉看着那个小小的胚胎，控制着一小缕灵力轻轻地、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胚胎外面的那层薄膜，接触的瞬间，灵力立刻融进了那层薄膜里。
　　……在努力生存啊……
　　单身两辈子，跳过恋爱和结婚突然当妈的林清婉内心五味杂陈，有点不知所措。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了，猝不及防的，她根本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以前听有道侣的同门师姐说过，修士修为越高，孕育子嗣所需要的灵力就越多。如果是在修真界，她会毫不犹豫地留下这个孩子，毕竟修真界灵气充足，完全能够负担起孕育一个胎儿所需要的所以灵力，但是穿越后的这个世界灵气太稀薄了……
　　林清婉试着切断了流向胎儿的灵力……瞬间就发现胎儿的生机在逐渐减弱，于是又连忙恢复了胎儿的灵力供应。
　　看着努力吸收灵力的胎儿，林清婉内心突然酸涩起来，这是她的孩子啊……
　　在病房里坐了一夜，刚站起来打了个哈欠的夏洛克发现林清婉皱着眉毛，眼皮一直在动，赶紧坐到床边，眼睛盯着林清婉苍白的脸，轻声道：“林……林……”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林清婉赶紧收拾好心情，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坐在床边，眼底青黑、眼神略带担忧的看着她的夏洛克，和站在夏洛克身后，一脸面无表情的麦考夫。
　　林清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夏洛克、麦考夫，早上好啊……”
　　夏洛克仔细观察了一下林清婉的脸色，确定没什么大碍之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约翰要上班，所以先走了……你和麦考夫聊，我先回去了。”说完拿上外套，快快离开了病房。
　　尴尬和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麦考夫看着林清婉的灰蓝色眼睛像是蒙了层薄雾一样，让人看不出情绪。
　　林清婉抿了抿唇，刚想开口，就看到麦考夫走到她面前，拿起一个枕头放在床头靠背上，俯下身将她扶了起来，还细心地帮她拉好了被子，接着又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
　　林清婉靠在软软的枕头上眨了眨眼睛，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暖的水流入喉咙，是刚刚适合入口的温度呢。
　　喝了半杯水之后，林清婉放松了下来，脸上也恢复了以前的自然神色。
　　麦考夫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看着林清婉，用优雅的伦敦腔平静地说：“林，你怀孕了。”
　　林清婉将水杯放到床头的桌子上，眼睛直直地看着麦考夫说：“麦考夫，你知道那天我是吃了药的，对吧？”
　　麦考夫轻轻点了点头，他是看过别墅里的监控的。
　　林清婉接着说：“那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麦考夫抿了抿唇，垂下眼帘，平静道：“林，这要看你，我尊重你的选择。”
　　其实在得知林清婉怀孕后，麦考夫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以前也有过女伴，但每次都会认真做好安全措施，毕竟子嗣对他而言几乎可以和麻烦划等号，而他是个非常讨厌麻烦的人。但是麦考夫承认，他对林清婉感兴趣……好吧，是很感兴趣，不管是自带的谜团还是这个人本身，他承认，林清婉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个孩子……
　　林清婉看了他一会儿，缓缓道：“如果可以，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麦考夫忽地抬起眼，露出一个笑容：“可以，当然可以。”
　　接着他咳了一声，恢复了从容优雅的姿态：“我会请最好的医疗团队随时看护……”
　　林清婉打断他道：“不，不需要……”
　　麦考夫收起笑容，观察了林清婉一会儿，缓缓道：“林，你有什么顾虑？”
　　林清婉捋了捋思绪，开口道：“麦考夫，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以前所在的世界空气中存在着一种特殊物质，我们称之为灵气，有一部分人会吸收灵气在体内转换成灵力进行修炼……修炼到最后的人，如果能挺过雷劫，就会脱离原本的世界到另一个世界去，我们称之为“飞升”……”
　　林清婉将修真界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才说出了她的担忧：“麦考夫，如果想要这个孩子安全降生，我必须吸收足够的灵气，才能转化出足够多的灵力来孕育她/他，而这个世界的灵气太稀薄了……”
　　麦考夫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林，你说这个世界有灵气，而灵气存在于空气中？”
　　林清婉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修真界是怎么科普灵气的，发现并没有什么记忆，就像是太过普遍的东西反而没有人会特意去研究一样，带她入门的人也没有说过，反正一切靠“悟”。
　　修炼这么多年，突然发现自己修炼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林清婉抽了抽嘴角，把手放在耳朵上，从储物器里取出一枚下品灵石递给麦考夫：“这东西叫灵石，里面含有灵气。”
　　麦考夫看了林清婉耳朵上的小银环一眼，接过了那块拇指大小、呈半透明状、内里似乎有光华流转的“石头”。
　　将灵石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麦考夫突然说：“灵气的事我会想办法……另外，林，我有个猜想……”
　　林清婉疑惑脸看他。
　　“按照你所说的，修真界修士突破的方式不外乎两种，一种是身体上的，吸收足够的灵气转化成灵力改造自身，以量变引起质变；一种是精神上的，加强对某一规律，或者是法则的理解，寻求精神上的突破，也就是悟道，两者缺一不可，所以修士修炼一般会双管齐下。而每突破一个境界，修真界天道会降下雷劫（虽然不知道天道是怎么辨别的，还有天道是什么东西），只要渡过雷劫，体质都会发生明显的改变……”
　　林清婉点点头，是这样没错。看麦考夫这总结归纳的能力，很有当老师的潜力嘛……没等她想东想西，就听麦考夫接着说了下去：“我们做一个假设，如果人一出生就自带该世界的“户籍（表示土著）”和“烙印（表示该世界的法则）”，那身上的“户籍”和“烙印”改变后会发生什么？”
　　林清婉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打起精神打算听听这位大福尔摩斯有什么高见。
　　“修士每突破一个大境界时会迎来雷劫，所谓的天雷淬体，真的只是单纯的淬炼肉身吗？会不会这其实是一个“消籍”的过程？利用天雷之力将修真界土著身上原本的“户籍”一点点销毁，再将另一个世界，也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仙界”的“户籍”一点点印刻上去？而悟道，悟的是法则，悟道的过程会不会就是印刻“烙印”的过程？等新的“户籍”和“烙印”完全生成，有了新“户籍”和新“烙印”的修士就不能算是修真界的土著了，会被修真界排斥出去，所以才有了“飞升”？
　　林清婉：“……”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感觉自己修了个假仙的林清婉木着一张脸，默默鼓了鼓掌。
　　真不愧是大福尔摩斯，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条理清晰，还非常有哲学深度，让她这个修真界纯种修士自愧不如啊。
　　林清婉顺着麦考夫的思路想了想，她虽然是带着第一世的记忆出生，但在上一世已经死亡，算是“消籍”了，所以出生后自然算是修真界的土著，自带修真界的“户籍”和“烙印”。而麦考夫，作为本世界天选之子的亲哥，自然也有本世界的“户籍”和“烙印”。结合父母双方的情况，这个孩子……不就带了两套完全不同的“户籍”和“烙印”吗？！
　　那自己能安然的呆在这个世界，会不会是因为穿过来就睡了麦考夫，肚子里有了孩子，这个孩子身上自带本世界的“户籍”和“烙印”，所以她才没有被世界排斥出去？那孩子出生后，没有这个世界的“户籍”和“烙印”的孩子她/他妈怎么办？！
　　林清婉惊恐脸，将自己的脑洞告诉了麦考夫。
　　麦考夫沉思了一下，问了林清婉一个问题：“林，你觉得所谓的“户籍”，除了代表血缘关系，还能代表什么？”
　　林清婉想了想，犹豫道：“感情？”
　　麦考夫点了点头：“确切地说，是羁绊。你在本世界的户籍，包括一切的身份证明都是虚假的，属于无中生有……我有一个想法，既然你与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血缘关系，那就加强与这个世界的羁绊……所以，你要和我结婚吗？”
　　觉得麦考夫说的好有道理，正一边听一边点头的林清婉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僵住。
　　怀疑自己幻听了林清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刚刚说啥？”
　　麦考夫不着痕迹地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重复道：“林，你要和我结婚吗？”
　　林清婉看着麦考夫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思考起结婚背后的深层含义。
　　不一会儿，林清婉露出原来如此的笑容，一脸激动地看着麦考夫说：“我明白了，虽然我的个人“户籍”是虚假的，但是只要我们结了婚，上了福尔摩斯家的户口，那福尔摩斯夫人这个身份就是真实的，真真假假，真假参半，半真半假……不愧是麦考夫，能想出结婚这种可以最快缔结关系，加强羁绊的方法……”
　　担心的问题有了解决办法，林清婉兴高采烈，恨不得出去跑几圈，一抬眼突然发现麦考夫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林清婉歪了歪头，疑惑道：“我……说的不对吗？”
　　麦考夫收回眼神，平静道：“……对……”
　　麦考夫离开后，林清婉躺在病床上发散思维酝酿睡意，突然灵光一闪，感觉抓住了某个关键点。
　　她是带着记忆出生，会不会身上也带了两套“户籍”和“烙印”，所以才会莫名其妙的穿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孩子就算能平安降生，以后的生活估计也不会有多太平……
　　怕不是时不时就要来一场说穿就穿的旅行哦……
　　带着对未来崽子的担忧，林清婉慢慢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