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预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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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预兆
虽然让几位多少有些名不副实的教授紧张了一下（比如说用教学录像带代替每周固定的黑魔法防御课这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但教学录像的事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就算在麻瓜社会，除非万不得已或真的条件匮乏，谁会希望内容死板的录像代替活生生的能够给予即时指导的老师呢？
——唔，也许被罚掉了两位数学院分，并且要清洗一个月鼻涕虫和蟾蜍内脏的倒霉蛋们是个例外……
如果是那些本来就处在炸药年龄的小狮子们得到这个待遇早就掀起暴动了，但向来逆来顺受的小獾们只会唉声叹气，一个挨一个的缩在一起好像被大魔王抓来塞牙缝的小田鼠。
他们中大多数堪称无辜——夹在气压极低简直化身一团黑云的斯莱特林之王以及高难度的缩身剂之间【注1】，只是因为手抖、控制不住泪腺等原因炸掉了一半坩埚而没毁掉教室，他们的“勇气”以及很对得起院徽了。
当然，那个敢在新学年第一节魔药课上，带着新一期《魔法show time~❤》踏入魔药教室【注2】，并好死不死让它滑出桌斗啪的一声掉到蝙蝠大魔王脚边引发核爆的白痴除外！
为了那过剩的勇气他还是赶快转到葛莱芬多去吧！
大法师踏入魔药准备间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景象：一群小獾挨在一起小声叽叽喳喳的洗刷蟾蜍，而另一个孤零零的蹲在一个角落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鼻涕虫。
“孤立”
可真是亘古不变的惩罚手段啊。
雷斯林挑挑眉，并没有把这些小家伙畏畏缩缩的招呼放在眼里，他很清楚自己在整个学校里的大体形象：“那个刻薄傲慢的灰头发”——作为阴森狡猾的新生代毒蛇代表，他就算再多几次登上魔法研究杂志的封面，也不会有人把他当成那些闪闪发光热力四射的白痴偶像来对待。
这可真是好极了，为此不惜让自己的人缘再坏上一层的大法师对于低年级只敢小心点头示意、最多支吾一句学长晚上好的状态无比满意。
他也没有其它斯莱特林同学刁难人的恶趣味，只是非常平淡点头回礼：
“斯内普教授呢？”
距离宵禁还有2个小时，这种晚餐后巡夜前的美好空闲时光居然不是对着坩埚，可不符合他对自己这位‘导师’的一贯了解。
一定又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发生了。
大法师暗自叹了口气，因为最近兴起的娱乐风暴而积累的疲惫让他有种立刻转身回到寝室，什么也不想的好好睡上一觉的冲动。
——以所谓魔法能电视机为首的娱乐方式带给魔法界的冲击远比雷斯林设想的大，也更加麻烦。自认为熟悉麻瓜和巫师世界的大法师原本以为，在一个照片都可以乱动画像都可以说话思考的地方，笨重的电视机只是个新鲜的玩意……可这大半个学期以来的经历告诉他，作为一个热爱研究性好安静远离享乐喧嚣的法师，他实在太不了解自己生活的世界了。
娱乐！
这个词背后的意义可没那么简单，娱乐是一种精神，娱乐更代表一种市场：
巫师世界看起来是守旧的，但没人能够否认巫师们的娱乐精神，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尤其是格兰芬多们）一辈子都在追求好玩、时髦——想想那些恶作剧、想想那狂热的魁地奇比赛、想想洛哈特的新书发表会……在这么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太小的圈子里，电视机这种娱乐方式推广起来不要太容易，而随之而来源源不断的商机，也足够堵住那些道貌岸然的嘴巴塞满他们永远嫌不够鼓的口袋。
几乎是一夜之间，魔法界的娱乐方式就全面赶上甚至超越了麻瓜们，这其中魁地奇世界杯的转播居功甚伟，贪婪的商人和贵族们推波助澜。
大法师和魔药大师…………
算是这股风潮中为数不多的受害者。
这其中雷斯林还算只是遭受一点声波打击，而斯内普教授所遇到的精神折磨可就麻烦得多了。
这就导致他不可能有什么好看的脸色（虽然一直也是蜡黄蜡黄的）、周身的气压低到极点（虽然从来就没高起来过）、连行走间身后飞舞的黑色袍角都好像黑色的火焰一般昭示着主人恶劣的心情。
当这高涨的怒气撞到了第一个无辜的标靶时，它瞬间爆发了出来。
“小格瑞兹先生，是什么给你勇气让你在宵·禁·后在我·的·准备间里扮演一只脑袋被门板夹了的食尸鬼！”
原本低沉中带一点丝滑的嗓音现在连阴郁尖刻的固有气质都顾不上了，完全化为闷雷一般的咆哮。
所以说……还不如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呢。
他是多么想念自己那布置了完美的静音咒，以多重防护魔法和食人植物保护起来的，安静而宁谧的暗绿色大床啊。入学四年后的确在某些不太重要的地方沾染上些许斯莱特林特质的大法师，再次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能够理解斯内普勃发的怒气，事实上任何一个合格的巫师——注意，是合格的，而不是像那些乐天或者就是很蠢的家伙们一样混吃等死不动脑子——都会为了这件事感到不安进而暴躁。
但是这不意味着大法师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更不意味着他有必要承受不属于合理范围的指责。
“教授，我想我足够清醒的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宵禁后，出现在您的准备间里，”他灰蓝色的眼睛在黯淡的幻景中反射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光彩：“我想如果您现在能稍微冷静一点的话，您本身也是知道的。”
大法师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敏锐的捕捉住黑发蛇王脸上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的抽搐，确定了自己所料果然无误的白发少年巫师向前一步走到自己导师眼前，放弃了原本模糊暧昧的说话方式：
“我为了这个而来——”
雷斯林表情凝重的抬起手，把一直攥在手里的一只小小的玻璃瓶子举起，和魔药大师的视线平行。
这个手掌长短的瓶子外表平庸，光滑无任何标记，瓶口细长塞着玻璃塞子，就是一只最普通的，霍格沃兹的学生们从第一节魔药课起开始熟悉的标准小号细颈瓶。
它所包裹着着的棕红色液体也许部分中高年级学生也会很熟悉，那是他们在魔药学的O.W.Ls考试上最不想面对的考题之一，材料准备起来也许不难但总是很难调配到最佳水平的缓和剂。
年轻的魔药学徒轻轻捻开瓶塞，一股微弱的辛辣气味飘散到空气中。
一剂算不上失败，但是绝对得不到E（超出期待）或以上的分数的缓和剂。
魔药大师的眉头又咒紧了几分。
他自然能够理解他这位至少在调制魔药的手法上非常令人满意的学徒想要展现的东西，但是他实在看不顺眼这种自诩聪明，带着一股子神秘主义味道的表达方法，于是蛇王渐渐的挑高了眉毛准备用自己的毒液好好让这个小巨怪傲慢的头脑清醒清醒。
问题是从上辈子起，就一向在惹人仇恨、让别人憋一肚子气这方面格外有天分的大法师岂能如他的意？
将自己发现了大麻烦而无比烦恼，然后又浪费了几个小时时间等待而积累的不愉成功转嫁给自己本来就快要爆发的导师后，年少的一方抢在年长者气势积蓄满前开口：
“霍格沃兹，这所学校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自信所准备的材料，调制的技巧，以及整个熬制过程的魔力波动控制都像过去一样，但是最后的结果……似乎已经很难用不尽人意来形容了？”
他嫌弃的摇了摇那瓶很多五年级学生哭着喊着只求一个A了事的缓和药剂【注3】，用一种漫不经心但又格外尖刻的语气说道：“看起来这所号称欧洲最古老、最优秀的魔法堡垒，在时代浪潮的冲击下，也没有人们认为的那么坚固嘛？”
至少在那些由各位家中小有资产的学生们带来的小型私人魔法电视机，以及由教师竖立的宽大的公共魔法屏幕纷乱的魔法波动冲击下，千年以来都很稳固的霍格沃兹城堡魔法体系，发生了虽然细微但是无可辩驳的动摇。
大概也只有同样了解魔药，和他一起参加过贵族议会又拥有一样的斯莱特林头脑，并且又不幸被校长所信赖而对这段时间学校深处的波澜有所了解的魔药大师，才能听懂这隐晦的暗示……
或者也可以说是威胁。
而且足够了解雷斯林·格瑞兹这个恶毒的小怪物的魔药大师，也很清楚自己的学徒并不是那么鲁莽冲动的角色，相反那颗聪明绝顶却又自私自利的脑子是绝对不可能突然短路大义凛然的冒着挨罚扣分等等风险单纯来提醒自己。
那么就是有利可图了……？
“哦——莫非我们的天才儿童、少年英雄是专程来发表这个重大发现的？”虽然不太确定雷斯林的具体目的，但内心转过数种可能的斯内普阴森森的语带讥刺，以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高慢姿态绕着比自己矮一头的白发学生漫步，喷吐着辛辣的毒液：
“是什么让你那傲慢的塞满粪球的脑袋，把自己低劣的失败和这所学校联系在一起的？逃避错误的新方法么？难道我其实不是霍格沃兹的教师而是圣芒戈四层特殊精神创伤部的治疗师？”
他用一种看精神病的蔑视眼神逼视着自己的学生。
可惜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雷斯林·格瑞兹也就不会那么神气闲定的站在这里，如果不是有着绝对不肯放弃的目的，谨慎的大法师也不会表露出任何他已经发觉问题产生的迹象。
对所有没有好处的麻烦都敬而远之的他，更不会为了能够以合理的方式“发现”城堡魔法的异常，而花费那么大的精力浪费一周的时间不断“制造”不够完美无甚大用的缓和剂。
是的，制造。
从一年级开始就已经把霍格沃兹视为自己囊中之物，未来的大法师塔的雷斯林，当然不会是凑巧在制作一种中等难度药剂时才发现魔法乱流干扰。但是他需要一个看起来非常正常的，符合自己身份不会引人怀疑的借口。
插手现在让上至校长下至家养小精灵们，忙得焦头烂额的秘密修复工作的借口。
霍格沃兹上一次调整基层魔法阵竖立新结界，已经要追溯到上百年前遥远的布莱克校长时期了，那时候是为了抵挡来自外部的工业化浪潮，这所魔法学校拒绝了一切电器。而现在，麻瓜世界精密的现代化产物绕开了麻瓜能源的桎梏，成功的攻占了保守古老的城堡，霍格沃兹封闭式的环境让它太容易受到干扰了，但是在这个后伏地魔时代，学校必须维护它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
所以斯内普就算化身蛇怪嘶嘶威吓并用眼睛发出死光，也不可能让雷斯林这份的确信产生任何动摇，甚至他这样威胁的姿态本身，就已经承认了事实的存在，不然按照这位魔药大师一贯的秉性，早就该把自大妄为的学生扫地出门了而不是反复的刺探。
如果自己想要在霍格沃兹的本源魔法建设上得到或者留下点什么，这是绝好不过的时机。
“我来找您，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额外的奖励。”
早就已经弄清楚来龙去脉的大法师干脆绕过了老师的威胁和‘你脑子不正常’的暗示，目光清晰，语气平缓但掩盖不住克制着的热忱——
“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从旁协助、亲身经历这项伟大的魔法事件，哪怕是最基础的工作——毕竟我也是霍格沃兹的一员。”
雷斯林摆出了一副这是我的骄傲的姿态。
作为一名能够轻松制造多种精密药剂的魔药学徒，他也的确能够分担许多让斯内普劳顿不堪、拖后整个魔法系统调整速度的繁琐而机械的工作，将魔药大师解放出来把精力更多的放在研究改进所需的药剂上。
让雷斯林·格瑞兹加入团队是有益的，甚至老校长前几天还主动暗示过什么。但是正如学徒清楚导师讽刺就是掩饰的根性一样，斯内普也完全不相信雷斯林会是一个热衷于无回报的奉献的人。
这不符合这个少年的野心。
而且……
算了，既然他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满，就把那些该死的烦人的杂事统统承担起来好了，横竖这个自高自大的愚蠢小子也没说过自己希望接触核心工作不是吗？那么就让他为学校奉献一回吧，大不了让阿不思那老家伙发个他几块糖果“安慰一下”。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对斯莱特林而言都不会是坏事，尤其在那些真正的麻烦来临之前——就是不晓得这个意向自作聪明的小混蛋，在察觉真相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略带恶意的期待着，斯内普勉强让自己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敷衍的拍了几下手掌：“勇气可嘉，那么敢问这位尊敬的、无私的先生，需要我现在就将您引荐给伟大的校长吗？”
这稍微有点突然的转变，让大法师拢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指微微的抖动了一下，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因素在发生作用吗？
事情很可能会失去控制的不良预感，在雷斯林的心中投下一块小小的阴霾。
【注1】解毒剂是霍格沃兹三年级魔药课的主修内容。
【注2】这是一本恶俗的、以介绍洛哈特的同类们为主的影视杂志，价值2个金加隆的它与《女巫月刊》同属一个出版社，这本新兴杂志除了将上周内魔法台最受欢迎的栏目记录下来外（人气排名前三的节目为心跳占卜、三十分大变身、魔法的主妇时间，偶尔开心麻瓜脱口秀也会挤入前三……鉴于除了预言家24小时这个早中晚都要上镜的新闻节目外魔法台还只有这四个节目），对某些人来说绝对物超所值——当它摊开来摔在斯内普脚下时，一个立体的、会动还会发出“嗯~~?”声音的金发女郎从纸页上跳到我们黑漆漆的蛇王面前，并热情拥吻……我想这个买杂志的小家伙被关禁闭到毕业也不稀奇。
【注3】缓和药剂是普通巫师等级考试中很难处理的一题（原文），缓冲药剂的材料并不麻烦，难以做好的部分在于调控其各种材料在熬煮过程中的魔力平衡，这对于不了解其中关窍（大多巫师一辈子都在按部就班不求甚解的熬制魔药）而且又精神紧张魔力波动格外兴奋的考生而言，自然是非常困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