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芽》灾厄之中

2、第二章 人心

　　叶衡已经步入宿舍，打开宿舍紧闭着的铁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酸臭味，那味道让人难以忍受。
　　“你的床位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就在鞋架旁边，和同学搞好关系好好相处。”教练说完这些转身离去。
　　叶衡脸色十分不好看，这间宿舍当然不是他妈刚到这里安排的。这间宿舍是班上出了名的问题宿舍，当初他妈可是对着这位教练，求着他把自己安排到最好的宿舍。只是等他妈一走，教练就和他说又来了另一个学生，没办法只能“委屈”一下他。
　　委屈？当然不是，估计是那位家长给了什么好处吧，教练看着自己十分不满的眼神，叶衡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呦！新来的？”原本躺在床上的五人站起了身歪歪扭扭的摆了几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
　　“我叫周郑江，这四个分别是吴文、刘冰、彭云、周永成。欢迎你啊新人。”周郑江上前一拳捶在叶衡的肩膀上。这一拳用了周郑江的五成力，他就是想要教训一下叶衡这名新人。
　　叶衡退后一步恰好躲过挥过来的一拳，感受到这股拳风。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根本不是友好的示意，这是想先废了他的手！
　　叶衡出拳，一拳砸向周郑江的下巴。攻敌自救，他叶衡这两年打群架可不是白打的。狭小的空间避无可避，眼看就要砸到周郑江的下巴，周围的一点也不慌张。
　　一阵剧痛从手腕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叶衡的手已经被周郑江紧紧捏住，周郑江现在只要轻轻一用力，即可将叶衡的手废掉。
　　“好身手，看来我看错你了。”周郑江放弃了进攻，他松开手后跳一步。
　　长相老态的吴文问道：“你是老风的亲戚？”
　　“是。”叶衡转了转手腕，抬眼看了看这个老胖子。
　　“你是风悦什么人？”个子最矮，且说话阴柔的刘冰问道。
　　“我是他表叔。”叶衡站直身体。
　　“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教练的安排。”长相老实的彭云用用憨憨的语气说道。
　　“什么意思？”叶衡满是不解。
　　“你父母带你来宿舍的时候，没有带礼物给教练。而且你也没有孝敬教练的意思。”宛如巨熊的周永成说道。
　　“我不想伤害你，师母会伤心的。不过也请你也不要伤害风悦，他是师母的儿子。虽然全班的人都讨厌他，但是师母会伤心的。”满身正气的周郑江道。
　　他们五人确认门窗锁紧后，邀请叶衡加入会谈。
　　“你们的意思其实就是，我没有给教练买礼物，他就安排我到这间宿舍来，让你们每天使用不超过伤害这个范畴的暴力折磨我？”叶衡心中对那个满脸和气的人渣凉了一大截。
　　“是，你很聪明。”周永成使劲对着双拳发出嘭嘭的声响。
　　周郑江歉意的对叶衡说：“没办法，如果我们没办法将你弄伤的话，教练就会断绝我们与父母联系的时间，可能一年也没办法打一次电话。对于我们来说父母的关心比任何东西都重要。那也是我们在这所监狱里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我想问一下，就算你们放弃了惩罚我，那是不是还会有其他人？”
　　“是，即使我们不出手，也还有其他人。即使我们班不出手，也还有其他班。那个狗是年段的段长，他还可以叫武术班、体育班的人。那条狗不会放过任何一块肉，即使那块肉不在新鲜，即使那块肉少的可怜，他也会像饿疯了的狗一样扑上来。”刘冰阴柔的声线让叶衡如坠冰窖。
　　这个教练穷疯了吧。
　　“刚开始时，这条狗只是收水果，然后就是烟酒茶，紧接着就是手机电脑，然后直接不掩饰直接是一打一打的钱，你说他一个月三千的工资是怎么做到新手机一出就能购买到的？”
　　“黑，真黑！”叶衡仿佛看到那个臃肿的身躯下到底有多少学生父母的血汗钱。他长舒一口气：“那，来吧。你们弄伤我，我不会告诉老风他们的。”
　　五个人，挥起拳头一拳一拳的砸在叶衡的背部，发出嘭嘭的响声。声音很大，但是不疼。周郑江说这些拳印会逐渐变黑，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是不会太痛。教练固然不会自己检查成果，他的狗仔会为他报告的。
　　不一会，叶衡的手臂背部布满了拳印。
　　“那条狗一看就看的出来，但是那些打小报告的就不会看出来了。”
　　叶衡穿好衣服，他感到浑身发烫，那种感觉就好像背部放在一块逐渐加热的铁板上。
　　“我想知道你们和老风还有风悦之间的关系。”叶衡提问。
　　那五个人相互看了看，只有周永成站了出来，他示意叶衡靠近一点。
　　“我们这个班还在高二的时候放暑假，父母外出打工。全班将近一半的学生只能在学校里。你知道，这所监狱待一个月都会发疯，更别说待一个寒假了。”周永成缓缓开口，他两根手指放在唇边，仿佛夹着一根烟。
　　“那个时候我们的老班老风就带着我们在操场上搞活动，带我们去微机教室玩电脑。他不摆架子，和我们就像是兄弟一样。我们十分尊重他，从他口中听到的更多的就是我家孩子风悦。”说道这里，周郑江兴致缺缺，直到刘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那时候就想和那个从未见过的风悦比较一下，我们比不过。我们为什么要比？还不是我们把老风当成父亲一样。可是我们比不过，我们的什么东西在老风眼里都比不上他的儿子。”
　　叶衡看着眼中湿润的周郑江沉默了。
　　“我们有一次在食堂吃饭，不小心拉肚子，上吐下泻。留下来的人基本都倒在地上，那条狗根本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潇洒。我们当时难受的要死，那个时候就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们，就是要让我们自生自灭。后来还是老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老风和师娘急的上窜下跳。我们看着他们着急我们也着急，我那个时候干脆说了一句：反正活不了了，正好让外面看一看这个肮脏的监狱。师娘当时就抱着我，安慰我，让我别想不开。”
　　眼泪已经淹没了周郑江的眼睛，叶衡转头，发现其他人框通红。
　　“他们两个人熬粥，喂药，送我们上厕所。他们赔了我们整整一天，一直等到我们最后一个人被送到医院。到头来老风、师母还有那条狗一起被处罚了。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师父师娘这么好的人还被罚了？他们看我们的眼里包含歉意，可是那条狗就被罚了一个月的工资，就像要吃人了一样。”
　　“我们大病初愈，就要被那条狗用乌龙鞭抽，是师娘来看我们的时候护住了我们。可是，为什么我问师娘最喜欢哪个小孩的时候，她说她最喜欢她的儿子。然后师娘就各种说风悦的好处。”泪水决堤，周郑江哭的就像个孩子一样。
　　刘冰赶紧安慰周郑江，其他几人也擦着泪水。刘冰趁着周郑江远离之际解释道：“这宿舍里面四个人都是，周郑江从小母亲就不知道去哪了，师母是第一位对他好的女性。他的反应这么夸张，希望你能理解。”
　　叶衡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周郑江，一时间竟不知道老风一家对这个班有着这样大的意义。

作者有话说

　　二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