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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君入瓮(二) ...


  •   两人偷偷摸摸出了城,城外早已有一顶四人小轿在树丛野地之中等着,从气息身形来看,四名轿夫皆是陈府高手中的高手。看来陈洛猊这次是下了本钱的,逃是逃不掉的了,何况她也没想过要逃。
      临上轿之前,那“乞丐”递来一块黑巾,示意她裹上眼睛,不要看窗外。
      良宵将那蒙眼的丝巾还给他,便道:“我若是有心要记路,这小小一方黑巾是阻不了我的,既然阁下表达了诚意,是否也该给我一些信任呢?”
      那乞丐收起黑巾,前排的两个轿夫压下轿子,让她低身入轿。
      “莫女侠可坐稳了?”
      良宵才放才道了个是,便觉脚下的轿子凌空而起,御风而行,这四人果真不是泛泛之辈,轿子行的快且稳,说是御空的鹰隼也一点也不过,这份轻功摆在江湖上大可教那些有草上飞、水上漂之名的人自惭形秽了。
      便也行了些时候,直到“咯噔”一声,轿子落地。风拂草木的声响远去,四周无声无息,良宵便知,到了。
      她在轿中等了些时候,听得外面稍有些稀疏动静,似是有人走近。她便在轿中坐稳,静待对方行动。
      等了片刻,那人也没什么动作,良宵推测他是站在轿外等她出去。她只要一掀轿帘,大概就能瞧见那陈洛猊了,也能解了心中的许多疑惑。
      可她偏不,那陈洛猊既然挑了这个时候来找她,必然是下了许多工夫的。从她上云间派,再遇公子麓偷袭,再到瞧见逐江居外她被血气诱得心神不宁。这一路,他必然都是知道的,说不定其中还有他的手笔,可他偏挑了这个她心神最乱的时候邀她一聚,还以狼王图样做饵必是要在她最心乱如麻的时候,谋取些什么。
      至于谋取些什么,她现在还不知道。
      反正不能先出去,先出去,就是她输了,只有能忍,才能拨开云雾见月明,最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微风过,外面树叶迎风而舞,发出的窸窣之声,轿帘被风吹开一点,良宵瞧见轿前不远处停着的那双乌锦靴,边上还躺着枯蕊落叶若干,良宵当即知道自己是在一庭院之中。
      那乌锦靴前跨一步,一柄折扇挑开轿帘,带来满园的花色和一把醉人的男声。
      他道:“花正开遍,酒亦温好,只缺一知己共饮,不知莫姑娘可愿赏光。”
      良宵笑,俯身而出。
      夜风大作,吹落满庭菊花瓣蕊,良宵迎风而立,“我不摘花,亦不品酒,辜负陈公子美意了。”
      两人相对立于庭院之中,隔了一柄折扇的距离,边上有松木,山石,小亭,摆设了许多菊花盆栽,布置的大气雅致。
      良宵这才第一次瞧见陈洛猊真人,他生得挺拔修长,一身白衣飘逸不失风度,长发挽簪只漏出额边絮发一缕,比较特别的是额顶上有个美人尖,眼窄而长,笑起来鱼尾有纹。
      摸样不算极出众,却是教人难忘的。
      在良宵观察陈洛猊的时候,陈洛猊也借着月色将她的神色容貌悉数看了个清楚,方才做了个请的姿势,“外面风大,进屋说吧。”
      他这一侧身,良宵才发现他有一不同于常人之处,他的耳朵生得极高,上端几要高过眉毛去。先前听柳之望说过,耳朵生得高的人大多天生聪颖、工于心计且极其敏感。
      看着陈洛猊月色浸染之下的耳廓,心想师傅这次兴许是说对了。
      两人在屋中坐下,良宵从袖中掏出乞丐引她来的纸团,在陈洛猊面前摊开。
      “还望陈公子赐教。”
      陈洛猊瞄了一眼那纸团,悠悠放下手中的茶杯。
      气定神闲道:“莫夫人,在我这里。”
      良宵断然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极力颤声道:“可否让我见见她。”
      陈洛猊颇为无奈的摇头,话语之中叹息连连:“我很能理解莫女侠思亲之情,想早日与母亲相见,可莫夫人为家父所救时已重伤昏迷,家父便请名医也不能将之救醒,只能以千年灵芝养其精魂,为其续命。”
      “莫夫人的身子养藏在一个极其秘密的所在,为护其周全。怕是,见不得生人。”
      良宵略一沉吟,道:“那真是要多谢陈府对家母的救助了,我还有一事相问。”
      “姑娘可是说的血蛊?”
      良宵点头。
      陈洛猊放下手中折扇,掏出一方锦盒递到良宵跟前,“这其中便是血蛊解药。”
      良宵结果锦盒,疑惑的看着陈洛猊,但见对方从容的展开折扇,扇上六瓣桃花开的如火如荼,热闹的让人移不开眼,他一边摇着纸扇一边缓缓道来:“我早知女侠被奸人迫害中了血蛊之毒,并深受其扰,为表我陈府与姑娘交好的诚意,特意研制了这解药,还望能解姑娘之忧。”
      良宵收起那盒子,看着陈洛猊的坦荡神色,说出心中疑惑:“陈公子可知血蛊是什么毒么?既然家母之身被藏养在秘密所在,又岂会让宵小之辈钻了”
      陈洛猊面不改色:“女侠血亲之人不只莫夫人一个,许是那奸人撬了莫大侠的棺木偷尸取血也尚未可知,不知女侠可曾去莫大侠的坟上看过?”
      良宵摇头惋惜:“我父亲只有衣冠冢而已。”
      她当然不会说,她父亲的尸身早已被云青衣火化,为了防止有仇家抛坟灭尸,葬在另一处所在,所以擎陵顶的只是虚假的衣冠冢而已。
      陈洛猊连连摇头:“真是可惜。”
      良宵便跟着他叹息附和。
      两人虚与委蛇了一会,良宵终于引得陈洛猊说出心中所想:“莫女侠自从脱离云间派便独自漂泊江湖,大好人才至如斯田地实在可惜,可曾想过寻个庇荫之所?”
      良宵没接下文,陈洛猊又说,“若蒙女侠不弃,入我陈营如何?一则我陈洛猊决不会做那诬陷栽赃之事,必让女侠一展拳脚,不受拘束;而来女侠又可同母亲一道,享久违亲情,兴许将来莫夫人复苏也未可知。莫女侠意下如何?”
      良宵心知陈洛猊这明面上是抛橄榄枝,诱她加入陈府,报杨盟蒋门诬赖轻视之仇。实则是以母亲的生命相威胁,逼她投靠。
      于是只得道:“陈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良宵武艺再高说到底不过是个女子,说孑然一人也实属过分夸张,若真要投靠陈公子,怕还得听从夫君的意思。”
      “莫女侠所指夫君是指,沈景辰沈少侠?”
      “正是。”
      “那便请女侠回去与沈少侠商量一下吧,若伉俪肯同入我陈府实是敝府的荣幸,说出去必将传为一桩美谈。”
      良宵道好。
      “那女侠且去,我便不多做挽留了。来人,替送莫女侠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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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宵出了陈府,背上早已被香汗湿透,陈洛猊确实是善工心计,一番对话耗尽她心神,此时万分疲惫,无比想念沈景辰的怀抱,只想速速扑入他怀中,将这一大摊子烂事通通丢给他管。
      索性天已黑尽,逐江居虽是增加了守卫,此时月黑风高,却也不是那么难进。
      她拣了傍晚窥探了许久的好位置,纵展轻功,悄悄的落在院落中极不起眼的一角。她这一起一落本是极尽的精巧,却依旧引得房内一人察觉,披衣而出。
      良宵拔剑出鞘,准备迎接一场恶斗,凌霄剑在她手中如有呼吸脉搏,突突的一跳一跳。
      那人压着嗓子道:“是宵儿么?”
      黑幕之下的人影沾露披衣,清隽风华,是赫连君澈。
      良宵赶忙收起剑,从树丛的暗影里走出去,低声的喊他:“君澈。”
      赫连君澈见她迎了上来,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披好,低头轻道:“景辰也在里面,等你很久了。”
      一进门,便见景辰拿了本书,歪歪斜斜的倒在君澈的大床上在看,一脚搁在床边晃晃悠悠的,另一只脚边横在床上,蹂得被子乱七八糟的。
      良宵终于了解君澈见到自己时眸中的那一抹幸喜从何而来,想来不拘小节的景辰将他这个有洁癖的家伙折磨得很惨。
      “沈景辰,起床接客了。”
      听到良宵的声音,景辰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丢开手边的书,连鞋都来不及穿三两下就朝良宵扑来,索性君澈是个极爱干净的,地上扫的一尘不染。
      景辰一手勾在良宵腰上,另一只手撩起她一抹晚风吹凉的长发,嗅着她发间那抹幽淡的香气,景辰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埋首于她的脖颈之间,景辰声音略带一些沙哑,问道:“云间派那边怎么样了?”
      良宵摇了摇头:“不好,江隐风一定是知道念卿下落的,只是不肯告诉我。”
      景辰摸着她如缎的长发,一下一下,安抚着她:“没关系的,一定能找到的。”
      “恩。杨盟这边怎么样了?不是说赫连堡主来了么?有什么消息么。”
      良宵脱开景辰的肩膀,依着他,问正坐在边上独酌的君澈。
      这才发现,一别不过数日,可赫连君澈的眉眼,竟横生出那么多憔悴的细节。
      君澈只饮不语,连景辰也是长叹一记,气氛说不出的诡怪凝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君入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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