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骨不在皮》曼殊沙华0901

4、第 4 章

　　江九离提到这个名字时的神情说不上来，那种许多复杂心情交织的感觉应该不太好受。
　　“江锦衣上位应该是……利用了她，”江九离道，“可我始终觉得，以江锦衣的手段，无论如何想不出如此精妙绝伦的计划……因此只有他身边的谋士。”
　　他沉默了半晌，甚至右手狠狠攥住了易拉罐，在上面留下一个凹陷的坑。
　　“想来应该是在我来这里之后……江锦衣命文官在史书上删去了所有和江莫离有关的内容，因此才……无迹可寻。”
　　路星辰很震惊的说：“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就江锦衣一句话的事？”
　　“不是活人，早就不是了，”江九离又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早在她意识到自己成了江锦衣上位的工具时，她就吊死在了自己的寝宫里。我们都以为能当上皇帝的一定是江言希，可江锦衣杀了他，杀了先帝，谋权篡位，成了所谓九五至尊。”
　　“你们没有……别的什么兄弟？”
　　“大皇子早夭，三皇子有先天不足之症，心智犹如五岁稚童，”江九离捏瘪了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五皇子生性纨绔且志不在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天啊，”路星辰沉默了，为这所谓的“正史”，“这……单看史书上写的，我还以为江言希真是早死，然后你……谋朝篡位当了皇帝，虽然当的还不错，但这事儿本来就做的不够厚道……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我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能为了皇位……杀了二哥。”
　　江九离和江言希看这样子关系应该是相当好，也许和江莫离关系也不错。路星辰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话题太沉重了，我的弟弟为了权力杀死了好多好多人，其中包括我最敬重的二哥和我最亲的妹妹以及我亲爹，这种事，谁听见谁难受。
　　“先帝厌恶我母亲，因此也不待见我，哪怕我母亲曾是皇后，”江九离又说，“因此我继承皇位几乎毫无可能……但更不会是江锦衣，先帝曾说锦衣二字谐音瑾颐，意为被保养的美玉……谁会让一块被保养的美玉登上这么高的位置。”
　　路星辰沉默良久，才默默地道：“不管怎么样，现在那些事都不需要你管了，除非你哪天又回去……但只要你一天还没回去，我就不会抛下你不管。”
　　江九离楞了一下，抱住了她。
　　“电视上看的，”他喃喃道，“叫拥抱，是吗？”
　　路星辰愣了愣，不知道该回抱还是如何。
　　然而在这样一个严肃而又伤感的时刻，她脑海中浮现的居然是——你妈的，十几岁小孩都这么软的吗。

　　第二天路星辰依旧休假，江九离又出门遛弯，她闲着没事干就开始打扫卫生。
　　于是在江九离枕头下发现一本手相书和一把匕首。
　　路星辰震惊了，手相书大概是在图书馆借的，匕首可能是他用打工钱买的。路星辰早就发现江九离会在外面打那种一两天的零工，或者说人家本来找长期兼职结果他干两天就跑。但是工资的去向路星辰从来不问，只要江九离不买凶杀人就行。
　　结果居然买这个？？？
　　他居然还能交上图书馆的押金？？？还是用她那张平均半年用一次的卡办的？？？
　　……应该是用她的卡办的，图书馆办卡要身份证来着。
　　路星辰的思绪都已经飞远到要不要想办法给江九离办个户口什么的，然后忽然反应过来她手上好像还拿着江九离的刀。
　　她把匕首从鞘里抽出来看了看，不算锋利，估计也就是路边摊几十块钱一把的东西。
　　但依旧很凶残啊！！！
　　这踏马就是古代王爷的自我防卫觉悟吗！！！
　　还有那手相书是nm什么情况啊！原来是踏马现学的吗！那天的话不会全是诓她的吧！什么婚姻很幸福会小她好几岁全是瞎编的啊！！！
　　路星辰手足无措地手里握着出鞘的匕首，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把这玩意给江九离放回去，有人开门。
　　是白鹤唳。
　　他一进来就愉快无比的说：“我来看看你捡来的那个小朋友……”
　　望见她手中拿着的东西，白鹤唳无语凝噎，半晌才带着颤音道：“你把他杀了？”
　　路星辰：“……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
　　她顺手把匕首收回鞘里：“小孩防备心……还挺重。”
　　路星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东西给他放回去了。只要江九离不哪天冲进她卧室给她一刀就行，别的不归她管。虽然江九离看着貌似也不像个有功夫的。
　　她坐下和白鹤唳聊了会天，白鹤唳一开电视就是硕大的两头熊和一个光头，他很无语的说：“……这是你看啊还是你家小朋友看啊？”
　　“江九离，不知道为什么就好这口，”路星辰乐了，“我研究了一下，可能是觉得真人演的像什么巫术把人抓进电视里了，动画片能一定程度上削弱这种恐惧感，而且比较好懂。”
　　“你还研究这个？”
　　“……”路星辰沉默了，“你他妈有一阵对着家里角落抓的蜘蛛研究半个月我说什么了吗？关键后来你就把它忘了，才过三天就成干尸了。”
　　“……那是我能找着的个头最大的了。”白鹤唳道，“不过你，我觉得这辈子我是看不到你找对象了，孩子更不可能，我觉得你可以把他当成孩子养，然后发展发展，或许可以发展成男朋友……”
　　“……”路星辰沉默了，“……我俩差九岁。”
　　“……年龄是问题吗？”
　　“……”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白鹤唳甚至开了昨天她和江九离没喝完的一罐啤酒，而且自然无比的吐槽了一句：“带未成年人喝酒你也不怕被抓起来。”
　　“……你还记得我十来岁的时候你带着我喝酒吗？”
　　白鹤唳笑了笑：“啊，是有这回事。”
　　于是门开了，江九离进来了，对着客厅里聊天的两个人发愣。
　　沉默了半天，估计是想起来路星辰之前教给他的那些打招呼的礼仪，犹犹豫豫来了一句：“……你好？”
　　“你好，”白鹤唳从沙发上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和路星辰一块儿住这么久，辛苦你了。”
　　路星辰：……

　　看这样江九离和白鹤唳相处的应该是挺愉快的，大概是因为白鹤唳那种奇妙无比的对谁都自来熟的奇葩特质。
　　但是白鹤唳呆的时间不长，刚过十一点就走了。江九离目送他出了门，半天才来了一句：“你……丈夫？”
　　路星辰一口水喷出来。
　　“……你从哪看出来的？”她抽了张纸擦嘴，“这是……算我爸得了，其实就大我十二岁，今年才三十八……反正不是我老公，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
　　“……”
　　行，他也不知道。
　　“我也奇怪，若非是要和离，怎么会分房住，”他平静道，“可你们两个言谈间又不像有矛盾，怪不得。”
　　“……”
　　白鹤唳如果听见，大概会当场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