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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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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
痛……
鼻尖弥漫着烧焦的气味，四肢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唯一的感觉就是疼痛。
“杀了他。”
谁在说话？
杀了谁？
视线像蒙上了一层雾气，眼前的世界蒙着一层淡淡的红色，慢慢地，视野的范围从一条窄窄的缝，慢慢扩大成半个扇形，逐渐可以看清眼前的场景。
以诺蓦然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喊声：“爸爸……妈妈……”
前方，两个跪着的身影紧紧相拥着，男人脸上满是愤怒，愤怒中又夹杂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悲凉。女人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闭着眼睛。
一把流动着黑色能量的长剑从男人背后贯穿两人的胸膛，六翼染血，断翅哀凉。
撒迦站在一边，脸上沾血，眼神空洞而疯狂。
那张曾经如此熟悉的脸，此刻变得如此陌生和可怕。
“撒迦……为什么……”
撒迦手持长剑，朝他一步步走来。
“撒迦，你们为什么……要背叛神……”
——杀了他。
撒迦高高举起长剑，剑尖朝下，浅绿色的眼睛像结冰的雪松深湖。
——杀了他。
剑尖刺入，以诺怔怔低头，那把贯穿了他的爸妈的剑，此刻深深贯入他的喉咙。
“咳……撒迦……哥哥……为什么……”
“哈——”
以诺喘着粗气猝然惊醒！
——原来是梦。
为什么会做这样可怕的梦？
以诺不由自主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喉咙，那处皮肤光滑，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以诺的心里有些不安。
或许，必须找撒迦聊一聊了。
以诺下了床。
眼前是他每天睁眼都会看到的景色。一间没有门的房间，四面敞开，云朵铺满地面的每一个角落，赤脚踩上去像是走在云端。他身下趟的床长约十米，宽约八米，四角有床柱，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两条交缠的蛇。
殿门入口处立着一面高约十五米，宽约十二米的水晶镜子。那是供出入的天使整理仪容用的。没人时，镜面里面就是流动的云海，和外面无边无尽的金光融为一片，光辉灿烂。
“来人。”希诺唤道。
一个四翼天使冒冒失失地从殿外跑进来，朝他深深弯腰鞠躬：“以诺殿下。”说话间，不时悄悄抬起头来偷看他，眼神里是满满的敬畏和仰慕。
“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是的，殿下，我是刚晋升为力天使的赫顿，很荣幸能来光耀殿服侍以诺殿下。我一直，一直都非常仰慕您。”
以诺看了眼他的翅膀，纯白色的四翼，羽翼崭新，一尘不染。
“谢谢。替我更衣。我要去一趟圣亚拉帕。”
圣亚拉帕，第七天的首都，最接近神的地方。
炽天使一般不做梦，一旦做梦，就意味着预知。但预知的东西是否会实现，他是不能确保的。
因为只有神全知。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怕到发抖。
撒迦……怎么可能会杀他的爸爸妈妈呢？
“殿下，”赫顿的表情有点奇怪，惊讶道，“第六天和第七天还未重建，目前您所在的第五天，已经是最接近神的地方了。”
“…………”
以诺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道：“还未重建，是什么意思？”
“殿下，您可能睡久了忘了，”赫顿尔小心翼翼地说，“现在是神启时代885年了，撒迦利尔殿下他，早在万年前，就已堕落。”
以诺怔然。
·
第五天，哈兰。
哈兰的北部是荒凉废墟，设有天使的牢狱，南方则舒适宜人。
生命树生长在南北的交界处，哈兰的正中心。
闪着金光的叶片和空旷澄明的云海交相辉映。
生命树下，以诺已经站了七天七夜。
他想起了万年前由炽天使路西弗发动的堕天，路西弗在神界北境举起反旗，天上三分之一的天使追随他而去。
这些随他而去的天使里，有赫赫有名的位列七大创造天使之一的萨麦尔，看守天使群的指挥者阿撒兹勒，最著名的能天使指挥官彼列，他们都具有炽天使位格。
他们很强大。
还有无数的中下级天使，他们堕落后成了各种各样的破坏天使、惩罚天使、复仇天使及死亡天使。
神派出他的子女们迎战。
神这边，除了米迦勒是主战神，加百列和乌利尔负责各自管理天的警卫长一职，拉斐尔主治愈，战斗力和路西弗手下的阵容相差太远。
更何况，路西弗还有一位非常得力的助手。
他的孩子，撒迦。
撒迦由路西弗振翅而生，一出生即自带完全的神格。
神宠爱路西弗，连带着宠爱他的孩子。
撒迦百岁时，神为他赐名‘撒迦利尔’，意为‘神之爱’。
撒迦千岁时，神将他收为义子，和基督同为神的儿子，如同他的父亲和基督是神的双生子。
路西弗是天使中最崇高的天使，坐于神的右席，而撒迦就站在路西弗的旁边，和他一起分享神的荣耀。
在二代天使中，有很长一段时间，撒迦的神宠无人能敌。
如果撒迦也堕落了的话，神一定很伤心。
这是年幼的以诺天真的想法。
圣子基督率领十五万天使大军将路西弗的叛军逼到神界北境，经过三天的神界剧战，路西弗的叛军终于被基督击溃,在浑沌中坠落了九个晨昏才落到地狱。
神界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四大炽天使全部身陨，肉`体灰飞烟灭，灵体化为万千金光，与神界融为一体。
炽天使本体无形无质，肉`体只是他们具象化身的部分。
只有神力才能毁灭炽天使。因此，只有神陨，才能彻底消灭天使。
路西弗深知这一点，他的目的或许不在于杀光天使，而在于——弑神。
谁都知道地狱不是路西弗的终点，他迟早有一天会重新回到神界。
路西弗的叛变使神界损失惨重，神元气大伤。
神创的第一代天使几乎所剩无几，第二代天使因为各种原因，在各方面都无法继承第一代天使那样完全的神格。
除了各别的炽天使。
神界的运行全靠神力的支撑，随着神的衰落，神界再也无法继续运行。
天使被迫开始沉睡。
先是最低等级的天使，渐渐的，中三级的天使们也开始沉睡，最后是上三级的座天使和智天使。
炽天使是最后一批沉睡的。
那个时候，第一天到第六天已经完全封闭。
只有神的御座所在地——第七天圣亚拉帕还在运行。
以诺还记得那一日，和今日相似，他久久地站在生命树下，等待神的出现。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神已经无法显形。
神通过声音和他说话，如同过去那样。
“我是道路，真理和生命。通往真理的道路，不会断绝。持守我的义，直到天国的再临。”
“赞美你，父神。天国的再临，需要多久呢？”
“我听到你的痛苦，如同播撒在地，还没有完全长出的种子。你因何而痛苦，我的孩子？”
“我为父亲的死亡而痛苦，为母亲的死亡而痛苦，为众兄弟姐妹的惨死而痛苦。他们日日在我耳边哀哭，夜夜在我眼前徘徊，他们向我投来复仇的火焰，告诉我敌人在地下享乐，他们却在虚无里哀鸣。”
“若有别害，就要以命偿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以烙还烙，以伤还伤，以打还打。”
复仇的火焰从他心中燃起。
“父神，何为以眼还眼，如果对方比自己强大很多，寻仇岂不是去送死么？”
“谁夺了你的东西，你就去寻谁。你的力量，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很多。你的仇人在地下享乐，笑声传达这里，恶在地上，也在地下行走，恶布满全地，你又如何能够安眠呢。”
你又如何能够安眠呢？
而他已经沉睡了多久？一万年？还是一千年？
沉睡的日子里，又发生了什么？
以诺记不清了。
唯有那句“恶布满全地，你如何能够安眠”在他的脑海里久久回响。
以诺在生命树下站立七天七夜的消息在神界不胫而走。
人们都说以诺是继撒迦之后，神最宠爱的二代天使。
以诺对神的爱，是神界所有天使的榜样。
·
接下来的两百年里，以诺一次都没有离开神界。
他把自己完全投身于重建神界的浩大工程中。
神界百废待兴，第一天到第五天的天使虽然重生，但部分中上级天使还未复活。
在以诺和泽贝利的领导下，众天使浩浩荡荡加入到建设神界的工作中。
就这样又一百年过去。
“你要去魔界？”
耶泽，不，现在是泽贝利皱着眉，一副很不高兴但又没有理由不高兴因而有点僵硬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吗？”以诺微微偏头，对泽贝利的反应有些好奇。“据说魔界现在发展的很好，我想去看一下。”
魔界这几百年愈发嚣张，和神界的封闭不同，他们敞开了大门，欢迎任何人的到来。
以前的天国副君是基督，基督管理神界刻板而严格，几乎没有天使敢明目张胆去魔界。要去也只能偷偷去。
现在以诺暂任天国副君一职，他的管理偏向宽松，是以经常有天使去魔界，但前提是必须不被人发现身份。
就连加百列和拉斐尔也乔装去了魔界好几次，以诺不明白为什么泽贝利听到自己去魔界会这么惊讶。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泽贝利没说话，以诺以为他只是担心自己。
他堂堂天国副君，总不会被一个魔族砍死吧？
泽贝利还是拧着眉。
以诺叹了口气：“要么你陪我一起去吧，如果你这么不放心的话……”
“谁不放心你了？”
以诺感觉从他醒来后，泽贝利就怪怪的，比以前冷冰冰的样子多了几分活气，也可爱多了。相比之下，他这两百年活的更像个死人。
回到光耀殿，路过门口的水晶镜子，以诺往里面看了一眼。
长到腰部的银发，淡蓝色的眼，无欲无求。洁白的丝制长袍，圣光六翼盈满光辉。
因为过于光辉，镜子里的人几乎看不清五官，给人的感觉虚无缥缈。
自己怎么长这样了？
听说堕天使的羽翼不是黑色就是灰色，而且很多没有完整的羽翼，只有断翅或者羽翼的骨架。
要怎样才能伪装成一个堕天使呢？
看来要去问问梅塔特隆这位“神界移动的百科全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