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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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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海。
天边一轮红日低垂，大地渲染成一片通红。
两个欣长的身影，一前一后，缓缓从红日下走来。黄沙漫天，迷了人的眼睛。
“彼列，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什么感觉，陛下？”
“喜欢的东西得不到的感觉。”
“陛下，我没有喜欢的东西。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撒迦随手将一个不小心撞到他面前的混魔挑飞，慢吞吞道：“不太好的感觉。”
彼列：“那我我还是离喜欢这种……”他本来想说“喜欢这种只会令人软弱的感情”，但那是撒迦，撒迦怎么可能软弱呢，于是他含糊其辞道“……东西远点吧。”
远方，火光冲天。太阳骑士的堡垒已经被火光占据，硝烟四起。
中尉把剑从扑上来的混魔身体里重重抽出，连续奋战了一天一夜的喉咙已经变得干渴嘶哑：“联系上王都没有？援军怎么还没来？该死的，这帮东西，没玩没了……”
他的副手和他同样狼狈，身上脸上都受了伤。
整个太阳骑士团共两百余人，在混魔的突袭和不眠不休的攻击下，已经只剩下五十多人。波利这一小队驻扎在纳克斯，原有一百零二人，现在只剩下十一人。
按照这样的形势下去，他们熬不过今晚。
“一切通讯都被魔法阵屏蔽了，整个纳喀斯成了一座孤岛，这帮太阳之子还指望着其它的人类来救他们呢。”八百米外，彼列冷眼旁观的点评道。
撒迦：“这个死灵法师的魔法阵放的不错，是谁放的？”
彼列：“还能是谁，肯定是那几个混蛋之一呗。当然了，我和阿撒兹勒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您可以先把我们两个排除。”
他们这次来屏蔽了自身的气息，是以，尽管他们完全暴露在太阳骑士团和混魔的视野中，对方却完全注意不到他们。
服从强者是魔族的支配性生存法则。如果是别的魔族对撒迦这么说，撒迦肯定会理所当然认为他服从的是自己的力量。但彼列，阿撒兹勒，和萨麦尔几个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和他一起长大，有着特殊的情谊。关键是他们几个一直站在他这边，帮助他坐上了魔王的位置。
“你自己听听你说了什么，有哪个字不是废话，嗯？”撒迦抱臂，似笑非笑。
自己也觉得自己说了一通废话的彼列“呵呵呵”笑了两声。
“哟，还真的有人类闯进来了！”
天空中看不见的魔法阵被撕开了一道狭长的红色豁口，几个白色的人影从“那一边”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周身被一层红色的光晕包围。
彼列眯起眼睛：“纯度这么高的火焰元素，来的人不简单啊。撒迦，你怎么看？”却见到撒迦目光冷冷地看着前方，他顺着看去，见到了一个金发青年。
那些原本面如死寂的太阳骑士见到耶泽，个个眼底重新燃起了期望，重新站了起来。而耶泽带着人来，场面上的情势立即发生了逆转。
混魔节节败退，退回到了三里之外。
彼列盯着耶泽，脸上收起了不正经，肃声道：“这个人让我感觉不太好。撒迦，他是谁？”
因为撒迦看这人的眼神，像是两人之前就有过交集。
撒迦冷冷道：“试试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出现在百米外。
浓稠的黑雾萦绕在撒迦的周身，化为实质的刀刃，闪烁着森冷的银光，上百个刀刃化为刀雨，朝着耶泽飞去！
彼列摸了摸下巴，看出撒迦这手虽然厉害，也是留了情的，果然真的是“试试”。
刀刃还没碰到耶泽，就被凭空燃起的火墙挡在外面。一只浑身通红的燃烧烈鸟在耶泽肩头盘旋。
彼列脸色立刻凝重起来：“撒迦，那是火焰剑的剑灵拉克索斯！那个人类法师有可能是——”
彼列的话没来得及说完，拉克索斯的长鸣响彻天地。
彼列只觉得有一道熟悉又恐惧的力量兜头罩下，肌肤被火焰鸟碰到的地方，立刻开始冒烟。
彼列怒道：“妈的，神力！那小子是火焰剑的后人！”
恶魔对神力的厌恶是与生俱来的，他们厌恶一切和神有关的东西。
彼列对耶泽起了杀心。
“撒迦，我来帮你！”
撒迦将火焰鸟逼退回耶泽身边，回头命令道：“捉拿你后方的死灵法师。”
彼列一个激灵，他完全沉浸在对神后人的杀心中，竟然没有注意到死灵法师的出现。这个死灵法师就是这次撕开红海和人界入口的始作俑者，他怒喝一身，回头去捉死灵法师了。
死灵法师本想趁这个机会从后面偷袭撒迦，见计不成，扭头就跑。
黑雾形成巨大的骷髅头，骷髅的嘴巴张开，慢慢将死灵法师吞进去。
彼列冷笑一声：“想跑？”当下高高扬起手，一道黑色闪电当头劈下，稳准狠地落到死灵法师头上。法师身影在半空中晃了晃，紧接着变成了一道虚影，“灰飞烟灭”了。
彼列当场就想骂娘。
蹲了好几天，最后还是个假冒货！
彼列愤怒回头，却见撒迦站在前方，没有任何动作。
彼列大声道：“怎么了？撒迦，还不赶紧把这个火焰剑后人给——”
话说到一半，看到了站在耶泽边上的银发青年，也跟着呆住，看了撒迦两眼，又有点想骂人。
“我先走了！撒迦，速战速决，实在不行，就把小白脸五花大绑了，带到第七狱关起来。你要是不忍心动手，就来找我，我来帮你动手……”
彼列肆无忌惮的尾音在空旷的沙地上久久不散。
在场的各人表情怪异，但没有一个敢这个时候出声。
耶泽警惕地注视着撒迦的举动，对众人道：“都退下。”
直到场上只剩下他们三人后，撒迦看着耶泽，冷冷问：“你和‘基路伯’有什么关系？”
其实上次和耶泽交手的时候，撒迦就开始怀疑了。
耶泽身上的火焰元素纯正，没有一丝杂质，还有他十分熟悉的力量隐藏在其中。
耶泽：“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撒迦冰冷道：“是的话，我就让你在这里陨灭。不是的话，我或许可以放你一条命。”
耶泽沉默了一会，淡淡道：“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还不能死。”
撒迦的瞳孔缓缓变红，道：“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希诺见撒迦要现魔身，下意识挡在了耶泽面前，皱眉道：“撒迦，耶泽是我的朋友，你别这样。”
希诺话说完，就看到撒迦的眼瞳更红了，怒气在那双狭长的眼瞳里翻腾：“你在为他说话？”
希诺低低道：“我只是不想见到有人受伤。”
撒迦冷笑：“是不想见到他受伤，还是我？”
希诺只觉得撒迦咄咄逼人，忍不住道：“够了，总之，如果你要动手，我肯定会阻止你。”
撒迦看着他，那眼神让希诺有种他受伤了的错觉，希诺别开眼，不去看他，只听到撒迦冷如冰窖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响起：“你真的要跟他走？”
希诺浑身一颤，却强忍着不去看撒迦。
“耶泽，我们走吧。”
撒迦没有动，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希诺低头看着地上撒迦的倒影，心里被难过填满了。
*
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里，士兵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士兵们肩膀或者头部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受伤严重的已经被转入最近的哈拉克城。
耶泽正在听波利陈述当时混魔入侵的情况。
见到希诺进来，波利止住了话头。军帐里只有耶泽，霍德，波利和他的副手四人。希诺一看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刚要默默退下，却听耶泽说：“没事，进来吧。”
波利诧异的看了希诺一眼。
希诺犹豫了会，还是抬步走了进去，远远立在长桌的尽头，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耶泽也不管他，对波利道：“你继续。”
“……这次袭击我们的混魔表现奇怪，像是失去了神智，完全不分辨人，遇到人就砍。以前也发生过几波混魔袭击营地的事，但都是零散的，没有这次规模大。而且混魔不是完全的魔族，它们本性不靠杀人取乐，来袭击营地也是为了抢掠食物和武器。而这次来袭击我们的混魔，对食物和武器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更像是……”
说到这里，波利停顿了一下，想起这位圣殿骑士团的团长不喜欢任何捕风捉影的妄想，就把快到口出的“来复仇的”，临时变成了：“……更像是有明确的目的性”。
耶泽一如既往的话语简洁：“这批混魔背后有人操纵。”
即使有过这种猜测，听耶泽指出来，波利还是一惊：“什么人能同时操纵那么多混魔？而且，混魔不是魔灵，意识完整，想要操纵，除非破坏其自我意识才可行。”
耶泽淡声纠正道：“混魔也分好几种，人性发育不健全的，兽性就会主导意识。一旦被兽性支配，操纵起来没什么难度。”说完，又看向希诺，“你对这个事情有什么看法？”
希诺没想到耶泽会让自己回答问题，愣了愣，很快答道：“可能是因为血统不纯的原因，混血魔族非常看重血统。越接近魔族，混魔身体各方面的能力，外形和行为偏好也越接近于魔族。它们基本丧失了人性，骨子里渴望征服和力量。当一个混魔彻底失去人性的时候，它甚至比天生的魔族更可怕。因为不像魔族，无论如何混魔如何想摆脱和根除人性，人性却天生是它们本性的一部分。”
“所以你的意思是，混魔不能主动放弃人性，只能被夺走人性？”波利不知不觉也听的入迷了，甚至还下意识替希诺做了总结。
“波利中尉，您说的没错。这些被操纵的混魔，应该就是被人用方法拿走了人性。而被拿走人性的混魔，本性也残缺了，导致自我意识混乱，才会完全依据本能而暴虐行动。”
短暂的会议结束后，耶泽还有会要开。希诺离开了军帐，去了原先的太阳骑士驻扎地，现在已经变成一片狼藉的堡垒。
里面的尸体，不管是人类的，还是混魔的，都被运走了。但是地面没有被清理过，地上大大小小都是红色和绿色的血迹，有的已经干涸，有的还没有完全风干。希诺蹲下身，掏出怀里的手套戴上，伸出两根手指，碰了碰一处还是湿润的绿色血液。
混魔的血比人类的要更加粘稠，血腥味也更重。
“你倒也不嫌脏。”
希诺抬头，见到了红棕发的高大青年霍德。
“霍德中尉，您好。”
霍德抱着双臂靠在廊柱上，环视空荡的堡垒：“你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吗？”
希诺摇头。
霍德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六个人。他们被混魔堵在这里，和混魔进行了一场恶战，但大部分还是死了。这些人，很多和你一样大。他们的父母还在家里等着他们，但我们送回去的，只能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这些士兵来红海前，都必须写下遗书，因为红海就是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希诺沉默的听着，他觉得霍德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霍德走到一扇半打开的窗户边上，抬起窗棱，打开了窗户。外面是漫天黄沙，风声鹤唳。
霍德背对着希诺，平时朗硬的声音沉了许多：“希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殿下的青睐的，但我们所有人都看的出，殿下很器重你。殿下……他这一生过的很不容易，你如果也记得他对你的好，就让他少伤点心吧。”
刚才远远的一眼，已经让霍德预感到什么。
他也自知不该说这些话，但作为旁观者，他默默看着耶泽这几年是如何照顾着眼前这个人，又是如何多次为他破例，他的担忧也越来越强。
“殿下对帝国来说很重要，帝国，甚至整个人类都不能失去殿下。”霍德看着他，冷厉道：“所以，如果下次你让殿下像今日那般生命陷入危险，别怪我先把你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