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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亲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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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诺有些头疼。
他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小孩。戴着毛线帽的夏维尔哭的两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只要把他一个人留在黑暗中,他就会害怕的尖叫。
没有办法,希诺只能时刻把这小孩带在身边。
小孩也很依赖他,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大大的眼睛,怯懦的样子,像条无家可归的小狗。
希诺还背负着空和白龙的承诺,他要把空的遗物送到空的故乡,送到空的家人手中。临出发前,他去看雅安。
雅安还没有醒来,以前总是灿烂地笑着的少年没有了双腿,躺在床上像一朵凋谢的百合花。希诺不敢多看,看久了就变得和夏维尔一样爱哭,满脸都是泪。
出来的时候希诺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夏维尔见到他,眼里也含了包泪。希诺牵着夏维尔的手,正是夕阳西下,一大一小两个少年脸上都挂着泪,相携而去的身影落在了一道淡漠的注视中。
人类大陆的冬天,快要来了。
空的故乡在人类的极东之地,希诺和夏维尔坐了五天四夜的船,船才慢慢靠岸。一路上希诺都很担心夏维尔晕船生病,但小孩儿居然很坚强,只刚上船的时候吐了一次,之后几天都是健康活泼的。
希诺牵着小孩的手下了船,眼前是一座被雾气包围的小岛。小岛在海边,水汽蒸腾,雾气翻滚,希诺一路打听,才知道了空的老家地址。
小岛不大,从西走到东,半天就走完了。
东边是海滩,边上散落着一家一家的渔民。
希诺走到最破落的渔民家门口,弯下腰,问坐在小板凳上缝补渔网的白发老人,用当地的称呼喊她:“阿婆,你是空的阿婆吗?”
老人耳背,听不清。希诺就用更大声音又说了一遍,老人这才颤巍巍地抬头,浑浊苍老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漂亮少年和爱哭包小孩。
她听到了孙子的名字,就颤巍巍的问:“空?空回来啦?”
希诺哽咽,轻轻握住老人的手:“阿婆,空工作的很好,大家都喜欢他。他赚了很多钱,都在这里呢。”
老人握着金袋,手开始颤抖,喊儿媳妇的名:“香儿,快来,空的朋友来了。”
矮小的渔屋里走出一个黑发黑眸的女人,双眼蒙着白翳,这是个瞎女人,但很漂亮,和空长得很像。
夏维尔看到这个女人,一下子哭出来。女人听到夏维尔的哭声,愣了半天,喊了声:“小维尔?”
夏维尔一下子扑到女人的身上,哭着大喊:“小姨,小姨——”
希诺惊愣在原地,过了会,又笑了。
怪不得白龙非要他带夏维尔来空的家乡。
原来,这也是夏维尔的家乡。
希诺在岛上待了两天,去了空说的长满红花的地方。那是远离海,靠近山的一片坡地,红花的根茎铺天盖地。可以想像来年春天,红花开满山坡的绚丽。
夏维尔说,这些花叫天海红花,因为靠近天,也靠近海。
希诺和夏维尔约好,来年春暖花开,他会来看他。
临走前,瞎眼的女人和年迈的老人坚持送希诺到西边的码头。女人把一包麦芽糖和亲手缝制的棉服和棉鞋交给希诺,让他带给自己远在北方的爱子。
希诺含泪收好,与他们挥手告别。
夏维尔不停地抹眼泪,希诺拍拍他的脑袋,让他不要忘记前夜的誓言。
好好照顾空的妈妈和阿婆,做他们的亲儿子,就当空,还活着一样。
……
空乘坐的船半夜遇到海上风浪,翻了船,海水冰冷,一晚上冻死了不少人。希诺帮忙将老人、妇女和孩子往逃生小船上送,看着小船缓缓驶离冰冷的海域,自己却疲倦地睁不开眼睛。
他趴在一块木头上,下半身被冰冷的海水浸泡的没了知觉,眼皮打架,困意像山一样压在他的背上。
海浪扑来,将少年翻了个身,卷着少年和他身下的木头,慢悠悠地飘荡在无星无月的夜空下。
希诺蜷缩着身子,昏昏欲睡,如同在母亲的腹中,缓缓摇晃。
就在他快撑不住要闭上眼的前一刻,男人有力的手绕过他的腰和背。他被抱了起来,耳朵挨着对方坚硬的胸膛,却听不到那下面的心跳声。
希诺闭上眼睛,微微一笑,往对方怀里深处蜷缩进去,是一副极度依赖的姿势。撒迦被少年的动作取悦,在眼底荡开一抹柔和的笑意,那么轻而易举的。
……
希诺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魔界第五狱。
从偌大窗户往外看,可以直接看到阿特尼街道广场,以及广场中央矗立的巨大雕塑。雕塑是第五狱的管理者,所罗门王七十二柱魔神之一的彼列。
雕塑高达三十米,基座宽约十米,站在烈火战车上的恶魔有着典型堕天使的外形。两只大张的黑色羽翼,几乎等身高,蜷曲的短发,深深凹陷的眼眶,一半面容是天使,高贵纯洁;一半面容是恶魔,邪恶堕落。
希诺默默回想有关恶魔彼列的记载。
《魔界通史》记载,彼列乃火焚谷的主宰者,第五狱的主人,七撒旦之一。魔界实行分层管理,从第一狱到第七狱,分别由魔界七大撒旦管理,每层地狱之间具有相对独立的主权,只有在战时或紧急状态下,才会绝对服从魔王的管理。
现任魔王是路西法之子,路西法乃第一代叛变天使。
彼列是跟着路西法一起叛变的堕天使,比撒迦还老。论辈分,撒迦还要喊他一声叔叔。
雕塑狰狞恐怖,夸大了堕天使恶魔的一面,另外半年的天使形象,似乎是为了衬托恶魔的残忍狡诈而存在的。
希诺本能地对撒旦感到恐惧,因此当撒迦说要带他去找彼列的时候,希诺连连摆手拒绝。
撒迦一贯顺着他,这次却没惯着他,把人往肩上一抗,就往新月宫去了。
撒迦到新月宫的时候,彼列正搂着女人在床上嘿咻嘿咻。
“殿下,陛下来了——”
两个尖牙红眼拿着长矛的小恶魔直接冲进来大吼,他差点泄了。
“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滚出去,没看见我在办事吗,让他自己在外面随便玩会儿!”
两只小恶魔完全不为所动,一个劲的在旁边说个不停:“陛下抱了个美人回来。”
“谁说那是美人,我觉得丑死了。”
“对,丑死了,丑的像天使一样。”
“天使最丑了。”
“对,天使是我见过最丑的东西了。”
彼列抱着女人匆匆来了最后几下,提上裤子翻身下床,用力推开殿门往外面的大殿走去,吼道:“那小子就喜欢坏我好事,人呢——?”
希诺趴在撒迦的肩上,挣扎啊挣扎,撒迦一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人翻了个身,像抱儿子似的抱在怀里,低头诱哄:“好了好了,不怕不怕,你连我都不怕,还用怕彼列么?嗯?我说的话都不听了吗?”
彼列哪里见过撒迦这幅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模样,被腻歪到了,震惊道:“这只长得像被剥光了的鸡的人类,就是你的新情人?”
希诺火速回头,只见一个身材健硕,长相粗犷桀骜的高大男人,大步从走廊尽头走来。男人一头火焰般的红发,短的只到耳朵上方,瞳孔是诡异的黑红双色。
男人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衣领敞开着,行走间健硕发达的肌肉非常明显。
魔族人,不管男女,身材都很好。
希诺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眼自己,雪白细腻的皮肤,柴火棍似的纤瘦四肢,再对比面前两位男人的健壮发达的身材和腹肌,他想,怪不得自己总是被当作小鸡似的提来提去呢……
这么想着又脸红了,轻声和撒迦说着放我下来。
“不跑了?”
希诺没脸见人,垂着脑袋,点头如小鸡啄米。
撒迦这才松了力气,把人放下了,希诺站在地上才知道彼列有多高,小少年不得不仰头看人。
刚才没见着希诺的正脸,现在见到了希诺的脸,彼列顿时一脸被雷劈的表情,神魂游移了。
这次的冒牌货可真像啊,跟真的一样。
彼列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希诺的脸,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把小少年疼的飙了泪,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眼底的害怕没藏着,下意识把半边身子躲在了撒迦身后。
彼列登时觉得整个人不大好了。
再看撒迦的表情,果然,脸还是冷傲的,但男人眼底的痴迷,已经藏也藏不住了。
彼列内心警铃大响,看向小少年的眼神不由带上了戒备,若有若无地释放出撒旦的威压,故作轻松,用魔族语和撒迦说起话来:
“这次是个人类?”
“唔。”撒迦摸了摸下巴。
彼列开始阴笑:“味道怎么样?”
“还没搞定。”撒迦皱眉。
“你撒迦也有今天?”
“唔,我也没想到。”
“你的审美还是这么变态。”
“这个我承认。”
撒迦和彼列在说话,希诺听不懂。他有点怕彼列,就稍退后一步,环顾这个超级大又暗黑的房间。
两只小恶魔站在门口,红通通的眼睛躲藏在黑暗中,悄悄打量他。
墙壁上的油画风格阴郁,希诺不是很能理解画面的内容,以及上面复杂的符号。
他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撒迦的脸上。
撒迦侧对着他,左耳上的红宝石耳钉妖异如血,他的脸也很白,但不像他这种毫无血色的苍白,而是带有光泽的冷白,凝脂一样。
希诺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撒迦薄而性感的嘴唇上,他的唇好像也总是殷红的,特别是亲吻之后……
希诺看人,倒把自己看脸红了。他悄悄移开目光,不再看那个男人。
两人终于聊完了,彼列先走了,走之前又看了他一眼,目光阴森玩味。
撒迦走过来,问他:“想不想去竞技场玩?”
希诺眼神一黯,想起了竞技场上的厮杀和残忍,摇了摇头。
“我想回去了。”
撒迦忽然冷了脸色,但希诺的注意力在窗外,没有注意到撒迦的脸色。
“回去做什么?”
“雅安还没醒,我很担心他。”
撒迦感觉心被针刺了一下,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希诺一心挂念着还没醒来的雅安,眼下竟然没有注意撒迦的变化,无知无觉地说:“那我先走了,撒迦,谢谢你,我之后再来找你玩。我能来找你玩么。”
“嗯,你走吧。”
希诺微微笑起来:“再见。”
“再见。”
然而,希诺刚走出几步,手腕就被大力握住,男人阴着脸,几乎是拖着他进了里殿。
厚重的大门被重重关上,发出‘砰’一声巨响,希诺的心脏也跟着着颤了颤。
“撒迦,你怎么了……”
话没说完,希诺已经被按在墙上。撒迦的唇落下来,两唇相接的时候,撒迦停了停,没过三秒,紧接着快速而粗暴地在少年的嘴里搅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