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前任他对我念念不忘》爬树的缅因猫

34、不公

　　没有空的消息，希诺只能安慰自己他可能贪玩，还没有回来。回到房间，希诺锁上了门，快速将东西收拾完毕，然后坐在床上，拿出了弥章给他的东西。
　　这是一片浅红色的鱼鳞，触手光滑。弥彰说这鱼鳞在关键时刻，只要喂一滴血，鱼鳞便可以化成鱼鳞刀，作防身用。希诺把鱼鳞塞进怀里，往床上一躺，打算等空回来。
　　躺下时，背硌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希诺翻开被子和床单，发现他的床单底下赫然放是空的小金匣子。
　　匣子很沉，上面有锁。但希诺不打开，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捧着金匣子，希诺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空肯定出事了。

　　.
　　这时，外头传来奇怪的声音。希诺凝神听了片刻，发现声音是从窗户那里传来。他把小金匣子重新塞回了床单下，蒙好被子，拿起自己包裹，往窗外看去。
　　这一眼，看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倒挂了一条黄蛇，蛇身有他手腕那么粗，正沿着窗台，蠕动着爬进来。不仅如此，无数细小的蛇，正从房门下方的空隙，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它们身躯纠结，毒牙闪烁着可怕的光芒。蛇群缓缓向前，仿佛一股死亡的气息弥漫。
　　……
　　这些蛇都从哪里来的？
　　电光石火间，希诺想起了第一天来这里时迎接自己的伙计的眼睛，那个人眼睛也是黄色的竖瞳。
　　紧接着是米卡中了蛇毒。
　　前后一系列事情连起来，希诺大概有了猜测。但他心里隐隐有种忧虑，他最后看了一眼埋在床单下的金匣子，翻窗出了房间。
　　……
　　外头乌云将月亮笼罩，远方闷雷阵阵，一场暴雨似要来临。
　　希诺一路狂奔，不知不觉，跑到了地下室的餐厅里。餐厅的地上，躺着一道黑影。
　　希诺手执蜡烛，靠近那道影子。
　　一道惊雷闪过，劈开沉闷的黑暗，照亮了地上躺着的人惨白的脸。
　　希诺手一抖，罩灯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空！”
　　空躺在餐厅的地上，双眼大睁，嘴角留着黑血，身体早已凉透。
　　希诺不敢置信，少年前几天还笑着对他说话，满眼都是对回家的渴望和憧憬，转眼睛，鲜活的少年却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惊雷落幕，暴雨砸下。
　　窗外闪电暴雨交错，一次又一次劈开黑暗，照亮地上的尸体。
　　空的脖子上有红色勒痕，脖颈一处致命伤，两个小黑点，应该是蛇咬的。裤子有撕扯的痕迹，但还算完好，腿上有碰撞留下的淤紫。
　　空怎么会死在这里？

　　而此刻，蛇爬动的声音和嘶嘶声，再次响起。
　　希诺忍着悲痛，将空放在自己背上，往外逃去。
　　不过刚跑了两步，就被人截断了去路。
　　沙利叶一身红衣，站在黑暗中，冷冷道：“大晚上乱跑什么？”
　　“后面有蛇追我。”虽然对沙利叶不信任，甚至觉得这些蛇可能是沙利叶弄来的，但他此刻背着空的尸体，悲伤紧张下也没了主意。
　　“什么？”沙利叶眉头一皱，盯着希诺身后，忽而冷冷道：“到我后面去。”

　　希诺依言跑到沙利叶身后，沙利叶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一物，朝蛇群扔去，然后转身喝道：“跑！”
　　一阵呛人刺鼻的问道袭来，像是硫磺，希诺一时也没心思想沙利叶为什么要帮他。匆匆带着空跑出了竞技场。

　　一直跑出了主城，来到郊外的林子中，希诺才停下脚步。
　　夜晚暴雨倾泻而下，野林变得阴暗而凄凉。雷电交加，闪电划破黑暗，照亮了狂风中摇曳不定的树枝。雨水猛烈地打在树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野兽躲藏在树洞中，整个林子弥漫着一种神秘而恐怖的氛围。

　　希诺看这里人烟稀少，野草茂密，应该是无人踏足，便想着就地先把空埋了。
　　“空……”
　　希诺脱下身上的外袍，为空穿上。这是他自己的衣服，纯白如雪，很快就被暴雨打湿，黏在空的身上。
　　这时，从空的衣服里掉下一物。是一朵白色的八瓣干花，花瓣细长，尾部勾起。掉下来的，还有一副红色面具，面具是一张大笑着的脸。
　　希诺将这面具小心收好，将花塞进少年的手中，又低低道：“空，这段日子，真的谢谢你……我会找出害了你的凶手，替你报仇。”

　　在夜晚的暴雨中，希诺孤独地站在林子里，泪水与雨水交织。他小心翼翼地将空埋葬在树下，泥土沾满他的手。他凝望着墓碑，心中充满悲痛与回忆。雨水无情地打在他身上，仿佛与他的哀伤融为一体。

　　*
　　暴雨仍在下着，雨势不减。
　　希诺孤零零的走在暴雨中，浑身湿透，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身上。
　　空是他来到圣迦耶那的第一个朋友，那个总是脸上带着微笑的少年，就这么没了。他还记得，空说自己十多年没回家了，很想家乡和家人。他很高兴的说，自己很快要熬到头了，因为赢了金币，又被雷蛇看中，再一段时间，就可以赎回卖身契，恢复自由身。

　　好多好多的事，明明就快实现了，快过上好日子，不用再像奴隶一样服侍人了，为什么，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呢？
　　希诺为空感到不公。
　　神啊，为什么要对一个善良的人这么残忍？

　　希诺茫然的在雨中走了一会，忽然，暴雨消失了，砸在身上的那种痛感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幽幽的冷香，和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
　　啪嗒啪嗒。
　　希诺一脸空白的抬头：“撒迦……”
　　撒迦一身黑衣，站在他面前，为他撑着伞，眼眸深邃狭长：“发生什么事了？”
　　希诺茫然道：“空，死了。”
　　撒迦没说话，仔细看了他一会，忽然叹息一声，将他揽在怀里：“别哭了。”

　　晶莹温热的液体不断顺着脸颊流下，希诺哭的无声无息。
　　撒迦揽着他的肩膀，像大人安慰小孩似的，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希诺的头发，用低沉温柔的嗓音在希诺的耳边轻声安抚：“算了，哭出来吧，你这样，更让我难受。”
　　希诺憋了一路，此刻靠在撒迦的肩头，在温柔的喃喃低语安慰中，终于像个孩子那样，嚎啕大哭出声。

　　.
　　窗户隔绝了雨水，室内一片静谧。
　　希诺躺在旅店的床上，闭着双眼，睫毛轻轻颤抖。冷不防睫毛被人轻轻捏住了。他猛得睁开双眼，果然，撒迦侧着身子，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正慢悠悠从他脸上收回来。

　　“在想什么？”
　　撒迦的手并没有收回，而是相当自然的搁在了希诺的腰上。
　　希诺身体有些僵硬，老实地说：“在想谁杀了空。”
　　“那个小孩啊中蛇毒而死，你想想看那个小孩平时有什么仇人。”
　　“其实白天我的房里也突然出现了很多蛇……”
　　撒迦的手动了动，掐了掐希诺的腰：“你房间有蛇？”
　　希诺有些别扭的躲了躲：“……嗯。有一条很粗，头上有红色的斑，身上的花纹颜色很鲜艳。后来来了一群，我跑出去了，这才发现了空。”
　　“阿诺，看来有人想杀你们两个啊。” 撒迦的声音轻飘飘的，辨不出喜怒。

　　希诺的重点放在了‘有人想杀他们两个’上，忍不住开始思索，他和空平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见希诺又开始拧着眉想事，撒迦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柔声道：“有我在，没人能伤你。先睡吧。”
　　希诺一夜未合眼，确实困了。撒迦的身体有点凉，身上有乌骨花的淡香，希诺挣扎了没一会，就沉沉睡去。
　　撒迦看了会他的睡颜，指尖绕过他银发，银发如流水般从他指缝滑落。他忍不住轻笑了下，把下巴抵在希诺的头顶处，也闭上了眼睛。

　　*
　　醒来已是正午，阳光从敞开的窗扉照进来，在木地板上染上一片金黄光晕。
　　希诺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鼻尖处是好闻的气息，他闭着眼，忍不住往温暖处拱了拱，手也更紧地搂住了面前的东西。

　　等等，搂……………？
　　希诺慢慢睁开眼睛。
　　入眼是一截白皙如玉的脖颈，肤质如上好的羊脂玉，无一丝瑕疵。黑色丝绸领口因为睡觉而微微敞开，劲瘦有力的胸膛若隐若现。
　　而他的鼻尖正抵着对方的锁骨处，两条胳膊缠着对方的肩膀，双手搂着对方的脖子，一个十足依赖而亲密的姿势。
　　希诺一瞬间呼吸暂停了片刻。

　　这时，搭在他腰间的手动了动，微微用力，将希诺彻底搂进了怀里，毫无间隙地相贴。
　　撒迦搂着他，鸦翅长睫垂落，半遮住深色瞳孔，上挑的眼尾如一弯倒垂的新月，声音低沉微哑：“阿诺，你睡觉时好黏人。”
　　希诺看着撒迦漂亮的脸，脑袋彻底当机了，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撒迦低低笑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希诺：“……”好丢脸。

　　希诺刚睡醒，奶白的小脸微微发红，此刻仰着小而尖的下巴，淡蓝色的眼纯洁清澈，银色短发散落在雪白的枕头上，毫无防备地看着他。
　　撒迦慢慢收了笑容，神色漫不经心，手指不安分地希诺的脸颊上捏了几下。见希诺嘴唇微张，似乎正要说话。
　　撒迦顿了顿，没有忍住，低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