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沙雕演员一花

102、回不去

　　我是大安公主李春和。
　　在另一个时空的我，我本人，原本的身体已经没了，用“李冬景”的话来说就是，连渣都没剩下，据说是当时捧回去以后俺们家起了场大火，父母和李小和都没事，造成火灾的公司赔了钱，只是俺连点渣都没剩下。
　　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李冬景”跟我讲了几句完全听不懂的话，然后挥挥手将我送出那个空间，此时此刻我躺在地上望着自己姿势扭曲且已经戳出白骨的四肢陷入沉默。
　　“……我是不是死了才没有痛觉。”
　　“不全是，我看看。”占据竹叶青身体的麻杆儿顺着石头滑下来竖起身体查看断裂戳开肌肉皮肤露出来的骨头。
　　“它会自己恢复的。”
　　麻杆儿摆摆尾巴往我袖子里钻了进去。
　　谁他妈不知道它会自己恢复，那要多久才能自己恢复！
　　“有人来了。”
　　不用它提醒我也听见不远处的动静。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怕是人都摔烂了。”
　　“嘘，收了小哥的钱就要办事，昨天三哥他们找着一个姑娘，小哥出手阔绰得很，一块儿金砖呢。”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我挣扎着想要赶紧爬进附近的草丛躲一躲，这幅样子着实吓人，可才用力，一股如被电击的疼痛从四肢遍布全身。
　　“哎哎哎，这里有人！”
　　火把的光亮一会儿有一会儿无，很快方才闲聊的二人就来到我的面前，我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腿上的血窟窿，可在低头时候发现四肢除了有大片擦伤之外，之前那些可怕的伤痕都愈合了！
　　“唉哟，姑娘你是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其中一个人做猎户打扮，他比起旁边那个年纪稍长，人也是一副老实相，旁边那个个头小，眼睛亮亮的，一身皮毛包裹全身，相貌英气好看得紧。
　　“我、我、我我……”
　　还没想好怎么说，小个子蹙起弯眉解下自己身上的虎皮大氅上前裹住我。
　　“先带回山下歇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这对猎户夫妻收了霍今山的钱来找人，他们说的小哥就是他，两人心肠不错，二大哥背着我穿破风雪回到山下的住处。
　　听说霍今山受了重伤躺在床上重金托人寻我，二大哥说霍今山隔着床幔也没瞧见伤成什么样，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下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二嫂子话不多，她替我擦拭完身子后上药，找来干净衣服给我换上又到灶台前忙活半天弄出一碗肉粥来。
　　“来。”
　　两碗粥下肚我才缓过来些，二大哥拉了支木凳在我跟前坐下。
　　“妹子，我这人大老粗说话直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只是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怎么才受这点伤？”
　　坏了，狱雪山精怪传说众多，按道理我从山上摔下来本该摔成肉泥，但浑身上下只有擦伤，他们很难不起疑心。
　　“我们初来乍到，年纪小好奇心重便登山看看，那晓得脚下不稳摔下去，还好那山腰有好多树杆子拦住，我自己一点点爬下来还摔了腿，早知道不来了。”我努力挤出几颗金豆豆，二大哥叹息一声摇摇头。
　　我是真的后悔来狱雪山，差点又寄了不说，还惹上麻杆儿这个大麻烦。
　　“那真是你命好，赶明日我送你下去时候路过神庙去拜拜。”
　　站在旁边一直不吭声的二嫂子突然出声，我停下演戏，疑惑道：
　　“神庙不是在山里吗？”
　　二嫂子走过来替我掖掖被子，语气中带上几分埋怨。
　　“你们外地人就是瞎听，山里那个哪是什么神庙，里头都是妖怪叫什么神庙，这话要被天上的神仙听了去会不高兴的。”
　　“嗷，嗷嗷。”我敷衍地回答，二大哥和二嫂子又问了几句也被我糊弄过去，二人合上屋子门回到自己房中，我见对面小屋烛火熄灭才敢从丢在地上的衣物中将变成一支雪柳的麻杆儿抖出来。
　　“合着你们不是一个庙？”
　　“我们一般不管他们做什么。”
　　麻杆儿又变回蛇的模样在被子上扭来扭去，我掐着七寸将它扔在地上。
　　这狗屎天地人三界跟闹着玩儿似的。
　　翌日天方亮起，猎户夫妇便叫醒我前往镇上，两人冒着风雪还得带上我这个累赘，经历骨折撕裂又只用一晚上就修复好的身体没走两步就累了，二嫂子扶起我说前面就是神庙，可到里面去歇歇脚。
　　神庙与麻杆儿他们的破败洞府完全是天上地下之别，鲜亮的红绸挂满整座小庙，神像前香火不断，贡品也是新鲜的，地面一尘不染，桌子也干干净净，只是这个神像……
　　苏勒图执念当真是太深了，我怎么想都想不到他还能给我哥塑个神像立在这儿受人香火。
　　胸口前的麻杆儿不满地动了动，我抚住胸口在二嫂子的注视下朝李冬景的像一拜。
　　“拜过就好了，清玉神君会保佑你的。”
　　二嫂子信誓旦旦，我在心中暗骂苏勒图神经，什么清玉神君，他竟敢编个故事哄村民说李冬景是代天下人受过的神君！
　　神经病！人都死了恶心谁啊！
　　我沉默，我愤怒，我悲愤为力量，都不用二嫂子扶加快步伐往镇上去，从白日走到树梢后挂上黑幕。
　　终于到我们先前住宿的客栈，二嫂子替二哥扫去肩头的雪，两人在敲门前还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二嫂子屈指叩响木门，里面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沙哑声音的主人允许进入。
　　“进。”
　　二嫂子推开门侧着身体先让我进去，我一扭手里的帕子对着床幔后的人切切唤了声：
　　“表哥！”
　　回答我的只有更加猛烈的咳嗽，我听着揪心，倒是隔壁一阵乒乒乓乓，急切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阿吉挤开二哥“扑通”跪下，金眸中早已饱含热泪。
　　“是小姐，是小姐回来了！”
　　撩开帷幔的手伤痕累累，十指指甲里全是乌黑的淤血，霍今山暗淡的眼眸忽地一亮，他胸膛剧烈起伏又是一顿咳，那架势看起来似要咳晕过去，我忙上前给他顺背，霍今山猛地紧攥住我的手。
　　“你为何没走？”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把酬金给付了，人多不好说话。”
　　我压低声音与他交代，霍今山朝阿吉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拿出沉甸甸的布袋递给二嫂子。
　　“辛苦二位，人已全部找回，也请二位切莫对外人提及见过我们一事。”
　　他松了劲儿斜斜倚靠在床头，手却还握着我的，二嫂子的目光在我和霍今山身上来回扫几下，她将布袋妥善收起。
　　“公子所托之事定牢记，出了这个门我们就不再认识几位，告辞。”
　　阿吉送他们出去，门方合上，霍今山便用力一扯将我整个人扯进怀中，他身上药味儿特别重，微敞开的里衣内缠着层层细布。
　　“为何不回去？”
　　头顶传来他微颤的声音，横在背后的手臂收紧，我怕他又伤到自己，害怕麻杆儿给压得透不过气，便拍拍霍今山示意他先松开。
　　但霍今山拒绝，他垂头埋在我颈窝，温热的液体沾湿衣裳，湿湿黏黏的，贴着怪不舒服。
　　“我也想回去，问题是那头连点灰都没剩下，要是大变活人，岂不是吓得家里人都要来陪我，回不去了居岑，至此我只能孤苦伶仃在此处。”
　　好怪啊，为何他一哭整得我心里也不舒服，那湿湿黏黏的触感直达心底，紧紧包裹着还有跳动的心脏，闷得人都有些喘不上来气。
　　“不是，你不是一个人，我的家人都便是你的家人，居岑此生都会守在你身边，不论何时何地。”
　　他抬起头，泛红的眼眶盈满泪水，豆大的泪珠滚落，我一时分不清滴在手上的是自己的眼泪还是他的。
　　“好。”
　　我轻轻捏了下他攥着我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