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剪与手术刀》不更新不更新

37、日出

　　林今雨睁开眼睛，盯着帐篷顶发了半天呆，才想起来自己在山上。她起身把睡袋收起来，发现身边的睡袋空了。
　　她走出帐篷，叶海鸣在帐篷外面看着远方发呆。山中云雾浓重，初升的太阳红得罕见。
　　林今雨走过去。“你在干什么？”
　　叶海鸣很坦诚地回答：“在发呆。”
　　“倒也不用这么诚实吧……”林今雨吐槽。
　　“没事干。”叶海鸣说。
　　“那你回去收一下睡袋。”林今雨无情道。“等他们两个过来吧。”
　　叶海鸣思考。“现在是几点钟？”
　　林今雨看着初升的太阳，表情仿佛正在加载。
　　叶海鸣回到帐篷里，自问自答：“现在才三点四十……”
　　然后他果断地拿出关机一夜省电的手机，给周文羽一通电话打过去。
　　周文羽接起来，精神得像是不用睡觉。“怎么了？”
　　“可以来接人了。”叶海鸣无情。
　　周文羽无辜：“小琰没醒，你们俩能不能再睡会？”
　　“她没醒不代表你的腿没醒。”叶海鸣无情回击。
　　“巨大的树哪都是，我怎么找你们？你们去个好找的地方吧。”周文羽说。“要不山顶？——行，山顶，我去山顶找你们。”
　　叶海明还没说什么，周文羽啪地挂了电话。
　　加载成功的林今雨回到帐篷。“这个时间小琰肯定还没睡醒……”
　　“确实，周文羽说她在睡。”叶海鸣叹了口气。“要不就再睡会吧。”
　　林今雨诚恳地说：“外面亮起来了有点睡不着。”
　　叶海鸣又叹口气。“那你打算干什么？”
　　林今雨看了一眼自己的三个充电宝，非常有底气地说：“看个电影吧？”
　　叶海鸣表情复杂，向帐篷外移动：“我去看日出。”
　　林今雨鼓起脸。叶海鸣看了她一会，服了软坐回帐篷里，示意她随便放。林今雨立刻受到莫大鼓励似的打开平板电脑，凑到叶海鸣身边。“你想看什么？”
　　叶海鸣无力道：“随便。”
　　林今雨挑中了一部风评很好的治愈催泪电影，放了一万个心觉得这种风评好的大众题材肯定万无一失，自信按下播放键。
　　帐篷外的光逐渐变亮，电影也逐渐进入抒情高潮阶段。林今雨吸了吸鼻子，狠狠眨了两下眼睛，眼圈发红，转头对叶海鸣说：“帮我拿一下纸……”
　　叶海鸣睡得特别安详。林今雨愣是忘了伤感，主角的深情独白穿耳而出，她一气之下狠狠推了叶海鸣一下。
　　“……嗯？”叶海鸣依旧是几乎没有睡醒迷糊状态的人，像根本没睡着一样。“怎么了？”
　　林今雨瞪了他一眼，把进度条拉回去，又看了一次主角的深情独白，但是很难有理由让叶海鸣拿一下纸巾了。
　　高潮部分过去后电影很快到达结局，片尾曲放出来，林今雨又被实实在在催了一下泪。
　　视线刚刚模糊，叶海鸣就把纸巾递来了。林今雨接过纸巾自顾自擦了一会，看向叶海鸣。“你觉得怎样？”
　　“睡着了，没看全。”叶海鸣非常坦诚。
　　林今雨又不满地看他。“你为什么要睡嘛，明明我特意挑了这种老少咸宜的片子，还是风评很好的。”
　　叶海鸣看着演员表：“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但是很多人都说感人……”林今雨和被她拿去擦眼泪的纸不服气。
　　叶海鸣依旧在看演员表，演员表比电影本身更能吸引他似的。“不感兴趣——而且我的话，这种又哭又喊的场面看得很多。”
　　“现实中？”林今雨问。“因为你是医生？”
　　“现在会见到的多数还好，也都见过大风大浪了。”叶海鸣似乎是在抱怨地说。“实习的时候见得多了。”
　　“你还有实习过吗？”林今雨看到叶海鸣有些惊讶又不满的神色，立刻补充：“我以为地下医生都像小说里那样，从小就在地下长大接受非正规医学教育之类的……”
　　“那是什么小说？”叶海鸣的好奇心在比较奇怪的地方出现了。
　　林今雨本能地回忆了一下。“忘了。”
　　叶海鸣关上平板电脑，开始收拾东西。“周文羽说山上没地标，让我们去山顶等他。”
　　“那你有上过大学？”林今雨重点偏移。
　　叶海鸣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把睡袋收起来，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当然上过，还实习了。”
　　“你今年多大？”林今雨问。
　　“昨天满二十四周岁。”叶海鸣坦诚抢答。“我上学比较早，而且……各种原因吧，我实习也比较早。”
　　林今雨点点头：“那你明明能拿到执照……”
　　“睡袋怎么收？”叶海鸣问她。
　　林今雨愣了一下，也凑过去：“你去收拾行李吧，把东西都装进包里就行，睡袋我来收。”
　　收拾好行李，时间也到了六点。
　　林今雨接到萧墨琰的电话：“你们现在在哪？”
　　林今雨思考：“在一棵超大的树下面。”
　　叶海鸣凑过来解释。“不是，我们往山顶走。”
　　“哦，那我们也往山顶走了。”萧墨琰回答。“先挂了。”
　　林今雨问：“你认识上山的路？”
　　叶海鸣摇摇头：“去山顶也不算难。”
　　林今雨愣了。“那你打算怎么去？”
　　叶海鸣理直气壮：“见坡就上，反正山顶是最高的地方。”
　　林今雨不知道怎么反驳。
　　不知道怎么反驳，也不想反驳的林今雨跟在叶海鸣身后，心情复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品守恒定律，他们十分顺利的到达山顶，周文羽和萧墨琰正坐在椅子上说些什么，见他们两个来了，就站起来打招呼。
　　周文羽快走几步，抢在萧墨琰前面走到二人面前，一脸八卦。
　　林今雨觉得她可能需要给她的脸降降温。
　　“需要开颅手术吗？”叶海鸣先发制人，在周文羽说话之前堵住他的话头。
　　“不需要。”周文羽根本不会被这种程度的话威胁到。
　　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边萧墨琰站起来走了几步之后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两个装着食物的袋子小跑过来，把其中一个塞给叶海鸣然后把林今雨拉到一边絮絮叨叨问长问短，完美打破了这边的“暗潮涌动”。
　　林今雨被萧墨琰拉着，看着萧墨琰手腕上挂着的袋子，听着她絮絮叨叨说这说那，感慨并庆幸这姑娘的迟钝，以及……
　　可以先把吃的给我再说吗？
　　林今雨，此刻很饿。
　　不知道是因为林今雨的意念过于强烈，还是袋子的重量不容忽视，又或者是萧墨琰表达完对林今雨的担心之后理智回笼，总之最后萧墨琰把装有食物的袋子给了林今雨，又在林今雨啃面包的时候递过来两瓶矿泉水。叶海鸣在林今雨狼吞虎咽的时候坐过来，把另一个袋子也递给林今雨，林今雨毫不客气，撕开包装袋的口子又继续吞咽。
　　林今雨吃的津津有味，周文羽看的目瞪口呆，而叶海鸣则是一脸无奈，“不该吃的野果乱吃，这会又饿的几天没吃饭一样。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周文羽转过头看叶海鸣，“别告诉我林今雨那个快和她自己一边大小的背包里什么食物都没装。”
　　“她这两天运动量大，饿了也正常。”叶海鸣面不改色的回答。
　　“嘶。”周文羽的神情一下变得精彩起来，“难得你们还有心情做这种事。”
　　“我说爬山。”
　　“对啊，爬山。”周文羽满脸无辜。
　　林今雨喝了口水，顿时神清气爽，终于有空说点什么，“爬山怎么了？爬山就不能饿了吗？”
　　“没什么。”周文羽看着远处被雾气围绕的群山，心情也轻松起来，“既然上山的打赌意外作废了，不如我们下山来个赌约？下山可比上山轻松多了。”
　　林今雨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而是先谨慎地问道：“赌什么？”
　　“没记错的话，再有一个月就是你们学校一百周年的校庆，我们输了她跟着去，你们输了叶海鸣跟着去。”这个“她”很明显指的是一点都不爱出门的萧墨琰。
　　“那咱们俩呢？”林今雨下意识地问。
　　“这种事你有机会还能错过？”周文羽一脸“不用说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至于我，既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也不是学生的家属，想进也进不去。”
　　林今雨刚要张嘴反驳就被周文羽无情打断，“当然你要是想认我当哥哥我也没意见。”
　　“行。”叶海鸣终于站出来维护自家女朋友，“收拾一下这些垃圾，五分钟后开始。”

　　叶海鸣是绝对不会对这种校庆感兴趣的，更不关心萧墨琰去不去，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只是因为他确实有了那么一点胜负欲。
　　刚才在前面带着一路摸索到山顶的就是叶海鸣，他此刻还记忆犹新，按照原路下山未必会输给信心满满的周文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