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剪与手术刀》不更新不更新

34、浆果

　　第二天，叶海鸣和林今雨到了周文羽的诊所时，周文羽正在帮萧墨琰把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四个人互相打了招呼，萧墨琰塞给两人一人一份旅游区的野营指南，林今雨翻了翻，是旅游区的地图和一些注意事项。一切准备就绪，周文羽和叶海鸣分别开车一前一后驶向旅游区。

　　开始林今雨还能兴致勃勃地拉着叶海鸣讨论窗外的风景，随着时间的增长，林今雨的脸色越来越白，到最后已经闭上嘴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
　　叶海鸣转头看了林今雨一眼，先打开车窗，又将一直放在手边的药瓶递给林今雨。
　　林今雨一边接过来一边问：“这是什么？”
　　“晕车药。”叶海鸣专心驾驶，车速明显慢下来，“周文羽早上去买的，叮嘱我看到你晕车严重了就给你一片。”
　　林今雨倒出一片就着水咽下去，想起和萧墨琰周文羽去看漫展时因为晕车拉着周文羽走了40多分钟的路，忍不住笑出声，给萧墨琰打了个电话确认她也没事后才安心靠在后座上。
　　叶海鸣的车开的很平稳，林今雨仰着头晒着温暖的阳光甚至有些困了，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她使劲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精神一些。突然林今雨感觉身上一暖，叶海鸣不知道从哪拿了个毯子出来盖在她身上，这下林今雨从头到脚都暖融融的了。
　　“正好是换季的时候，小心感冒。”叶海鸣解释了一句。
　　林今雨点点头，自己将毯子向上拢了拢，将脖子以下的地方全都遮盖住。
　　也许是气氛实在太安宁，叶海鸣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睡吧，到了我喊你。”
　　像是带着某种魔力，林今雨还没来得及回答叶海鸣，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沉沉睡去。

　　林今雨是自然醒过来的。
　　她醒过来的时候叶海鸣和背包都不在了，只有毯子还好好的盖在她身上。林今雨按亮手机，已经是中午了，按照路程估计，应该刚到目的地没多久，这样想着，她推开车门下车，车子停在了山脊上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旁边，周文羽和叶海鸣正在对照着说明搭帐篷，帐篷后就是一片茂密的杉木，林今雨想起自己昨晚临时恶补的露营攻略，看来周文羽准备的很充分。
　　萧墨琰在仔细检查有没有哪里不对，林今雨寻了一块大石头拿着，被走过来的叶海鸣接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晚上没睡呢。”叶海鸣习惯性的说了一句。
　　“我一直都这么困……”林今雨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四周问到，“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暂时没有了，你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开放区，我们也不能只吃零食。”叶海鸣想了想林今雨沉得能当凶器用的背包，觉得让林今雨自由活动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就继续弄手上的架子。
　　十分钟后，帐篷搭好了，叶海鸣在担心林今雨怎么还没回来，便叫上周文羽一起去找，周文羽看了看叶海鸣的脸，感觉都要皱在一起了，拍了拍叶海鸣的肩，安慰道：“刚十分钟，丢不了的，要是小琰还真的得找，你看不是在那吗？”
　　叶海鸣顺着周文羽的眼光看去，果然看到了正在愉快拥抱自然的林今雨，“是真的很像柴犬。”叶海鸣这样想。
　　“小林，你男朋友担心你了。”周文羽还是一样的恶趣味，不过叶海鸣也没打算反驳他，毕竟这已经是事实了。反倒是林今雨听到后吓了一激灵，回头就看见一脸得逞的周文羽和笑着看她的叶海鸣。林今雨向他们招手，决定把周文羽喊过来再和他算账，“这里是开放区，叫小琰也过来，有木耳和蘑菇。”
　　“我先去找小琰。”周文羽转身向营地的方向走去，叶海鸣径直去往林今雨的方向。
　　“你要尝尝这个吗？”林今雨随手摘了一个树上的果子给叶海鸣，自己又放进嘴里几个。
　　叶海鸣走近一点，看到林今雨手上红亮的果子愣了一瞬，然后直接抓住林今雨的手腕，“你吃下去了？”
　　林今雨吓了一跳，“啊疼！我吃了几个……这就是浆果吧？”林今雨看着叶海鸣紧张的样子，自己也开始紧张，一副魂都要跑出来的样子。
　　“这是商陆——吃了不会死你先冷静一点，你具体吃了多少？”叶海鸣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确定了自己命不久矣，干脆直接拉着她往营地走。
　　“我就……吃了五个不到，不会死吧，”林今雨的脑洞越开越大，甚至一度有了哭腔，“我害怕……真的不会死吗？”
　　“不会的，不到致死量。回去喝水，不会有事的。”听到林今雨的回答，叶海鸣默默放下了悬着的心，只要带她回去喝水休息就好了，他有些庆幸自己跟着来了，也更庆幸林今雨吃的不多。
　　反倒是林今雨，虽然相信男朋友的专业素养，可对死亡的恐惧大过了一切，以至于十分钟的路，在林今雨的脑里走出了半辈子。
　　走到营地，叶海鸣先去给林今雨拿水，把林今雨按到她自己带的小板凳上。叶海鸣蹲在林今雨面前，看她哭得和网传表情包上的流泪猫猫头一个样，只好握住她放在膝盖上攥紧的手，尽量把声音放温柔，说道：“相信我，不会有事。”
　　“……真的？”
　　叶海鸣点点头，非常诚恳地看着她：“你会自己催吐吗？”
　　林今雨现在就想大哭。“会，会一点……”
　　叶海鸣拆开一副一次性筷子——林今雨行李包里面的漏网之鱼——递出一根给林今雨。
　　林今雨颤颤巍巍地接过筷子，手抖的厉害，怎么也没办法将筷子伸进喉咙，叶海鸣叹了口气，又将筷子拿回来，“拖得越晚就越危险，你先喝口水，这样容易吐出来，也顺便冷静一下。”
　　林今雨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水，放下水瓶，又要面对被筷子压舌头的命运，没时间犹豫，她直接对叶海鸣坦诚：“.......我下不去手。”
　　“你想让我来？”叶海鸣立刻领会了林今雨的意思，“也不是不行，不过容易伤到你。”
　　林今雨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下定决心，一下将筷子捅进喉咙深处，努力压在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舌根上，很快，干呕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她靠着最后那点清醒跑到旁边的草丛里，坚决不让叶海鸣看到自己呕吐的样子。
　　五分钟后，林今雨一手捂着胃一手扶着腰，迈着虚浮的步子走了回来，叶海鸣不知道从哪又拿了一把凳子坐在原来的凳子旁边，林今雨也跟着坐下，胃突然受到挤压恶心感又一阵一阵的传来，即使她刚才已经快把胃都吐出来了也还是觉得有什么在不断上涌，林今雨捂住嘴，下意识的靠在身旁的人的肩上，生理上的难受让她完全没心思意识到现在的亲密接触，甚至忽略了叶海鸣一瞬间的僵硬。
　　叶海鸣的左手自然的从林今雨的背后穿过，搂住她的肩，右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纸巾，细心地替她清理脸上各种不知名的液体，胃好像没那么难受了，林今雨微微抬起头，愣愣地盯着叶海鸣。
　　叶海鸣将擦拭后的纸巾扔进垃圾袋里，见林今雨还是看着自己发呆，干脆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嘴唇：“好了，还难受吗？”
　　林今雨愣了半天，把一整瓶水灌进胃里才回答：“……好很多了。”
　　大约因为把有毒的果子吐出来了的原因，就算胃里多出了一整瓶水，林今雨也没感觉想吐了，就是有点撑。
　　以及脸上有点烫。

　　两人坐了十多分钟，周文羽终于把四处采集植物标本的萧墨琰捡了回来。
　　“爬山去吧。”被周文羽捡回来的萧墨琰眼睛亮晶晶的，还攥着几片叶子。
　　林今雨看了半天那些形态不一的叶子，得出结论：都是绿的。
　　周文羽状似无意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他看的是林今雨。
　　林今雨摇摇头：“没有。”叶海鸣看了她一眼，她一下对自己的话没什么信心。
　　萧墨琰把叶子喷上酒精装进密封袋里：“所以，爬山去吧。”
　　“干脆来个比赛，后到的人有惩罚。”周文羽补充。
　　林今雨点点头，“那就去吧？”
　　然后她转身走向营地的方向，扛起她的行李。
　　林今雨一下受到了三人的瞩目，最后还是周文羽问：“我们是去爬山。”
　　林今雨点头。“对啊，去爬山。”
　　“不是去逃生。”叶海鸣说。“没必要。”
　　林今雨理直气壮：“行李要带着啊，不然要是被困在山顶了或者时间不够下不来，或者被野兽追着跑，或者掉到悬崖底下，或者迷路了，遇到大风、泥石流、洪水、山体滑坡、地震、火山爆发……”
　　叶海鸣打断：“后面那几个不至于。”
　　“那前面几个是有可能的咯？”林今雨的信心反倒更加坚固了。
　　萧墨琰无情提问：“你背这么多东西走得快吗？”
　　林今雨沉默了。
　　萧墨琰无情第二问：“我的打算是上山再下来，晚上在这里睡。”
　　林今雨无力反驳：“那万一被困在山上……”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天气特别好，天天晴天空气清新。”周文羽说。
　　林今雨不死心：“万一掉到悬崖底下，或者迷路了，遇到大风、泥石流、洪水、山体滑坡、地震、火山爆发……”
　　叶海鸣头都没抬。“没必要走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