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剪与手术刀》不更新不更新

17、邀请

　　林今雨走在中间，两个男生走在两边。三把伞位置尴尬，你叠我我挤你，像挤地铁。
　　十几分钟的路程，侯嘉言负责找天聊，叶海鸣负责在林今雨的沉默后把天聊死，她负责在中间尴尬，最后变成一段沉默的路程。
　　到了甜品店，侯嘉言和林今雨道别时，他的表情略有些失落，说：“林今雨，你要是什么事情不开心的话，可以和工作室的人说的。”
　　“哎……？”
　　“虽然这么说有点冒犯了……”侯嘉言放轻声音。“你是不是和室友关系不好？”
　　林今雨连忙解释：“没有，没有！你们放心就好啦，我又不是小孩——他就是不爱说话而已。”
　　“没事就好。”
　　接下来的路程反倒轻松很多，林今雨找话题，叶海鸣接话题，虽然说的话也没几句，总比一路沉默要强。
　　她有一瞬间都以为早上那件事没发生了。
　　想起早上那件事，她又没法逃避了。想找新鲜话题也找不到，叶海鸣主动说话的能力甚至低于手机语音助手，她想认命继续沉默，却鬼使神差地说：“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叶海鸣问。
　　林今雨不敢去看。“就是……早上撞到你来着。”
　　叶海鸣依旧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这算什么，没必要。”
　　好像这件事就可以揭过了似的。林今雨一下放松起来，又继续找话题。
　　“今晚吃什么啊？”
　　“回家再看吧。”
　　她隐约感觉叶海鸣有些失落，但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归结于原因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周文羽对打电话打发时间一事怕是乐此不疲了。萧墨琰看着他又拿出手机寻找受害者，自动把周文羽和骚扰电话公司划上了等号。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打算治治PTSD。”
　　萧墨琰从看书转变为假装看书，想听点有意思的对话，结果还没听到第二句，先看到周文羽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
　　他是真去当骚扰电话了吗。萧墨琰在思考自己是继续听他打电话还是继续看书，感觉两边都挺有意思。
　　周文羽随手划了两下，又点开一个被害人。
　　“怎么样了？”周文羽说。

　　林今雨接起电话就是一个没头没脑的问句，干脆不打算回答。“有事快说，我要叫外卖。”
　　“没什么事，提醒你一下别忘了抽空过来。”
　　林今雨试图用眼神示意叶海鸣帮忙点外卖，自己则瘫在沙发上抱怨：“谁有空啊，我这两天忙得很，你要冲业绩你不如找小琰。”
　　被无端提起的萧墨琰露出迷惑的表情。
　　“她正在帮我冲业绩你不用说了。”周文羽继续说，“忙什么呢？那个新娘？”
　　“嗯，是。”林今雨说。“刚才叶海鸣接到那个电话是不是你打的？”
　　周文羽语气依旧没什么变化。“他说了？”
　　“没，但他说是骚扰电话。”
　　叶海鸣把手机递来，林今雨在对方诡异的沉默里还说了一句：“就这家米线吧，我要肉酱米线，微辣微麻的。”
　　萧墨琰亲眼看到骚扰电话制造者脸色僵硬一秒，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我这是正经心理诊所，他这是偏见。”周文羽义正辞严。“我只是对他提出心理建议而已。”
　　“什么建议啊？”林今雨随口问。
　　周文羽反倒开始卖关子了。“我不说——我又不像哪个人似的，我还是很惜命的，有必要也不想被开颅。”
　　“我看你不像惜命的样子。”林今雨无情回击，又扯了两句有的没的就挂了电话。她总感觉周文羽在向她暗示什么，但她根本不明白周文羽暗示的是什么。

　　“你最近没什么活吗？”林今雨问叶海鸣。对方依旧用点头来回答。于是林今雨继续说：“那你给我讲点有趣的事吧，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忙，感觉脑子都锈了……脑子里除了衣服就是衣服。”
　　叶海鸣想了想，对林今雨说：“你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吧。”
　　“你要讲笑话吗？”林今雨被震撼了一下，毕竟叶海鸣看起来也和笑话没什么关系。
　　叶海鸣点了点头。“正好是等你的时候看到的。”
　　于是林今雨把嘴里的米线咽下去，正襟危坐，甚至还认真地问：“我用不用去洗个耳朵？”
　　“你没必要。”叶海鸣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讲了……由于案发现场尸体过多，警察只好请来了算命先生。”
　　林今雨很配合地笑了出来。
　　叶海鸣接着讲：“一名实习警察建议对尸体采用标记重捕法估算。”
　　林今雨一半配合地继续笑。
　　叶海鸣依旧面不改色：“算命先生得出的结论是这几具尸体有血光之灾。”
　　林今雨完全发自内心地笑到趴在桌子上，半天才缓过来对叶海鸣做出评价：“那你不是还挺擅长讲这些的吗，平时也多说点啦。”
　　叶海鸣讲完笑话，又回归了语音助手一样的状态。“没必要。”
　　“那我让你讲的话算不算有必要？”林今雨问。
　　“算吧。”
　　于是林今雨对叶海鸣说：“那就，这几天多和我说点好玩的吧？工作太忙都没时间玩了，我很无聊的。”
　　叶海鸣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在回忆他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
　　然后，听到第五个冷笑话的林今雨开始怀疑她到底做了什么。
　　“谢谢，全球变暖已经停止了……”林今雨放下筷子，“所以你这一天都在看冷笑话？”
　　叶海鸣表情平静：“还有知乎上关于病理组织的一个问题。吃饭时间，不太适合讲。”
　　林今雨甚至试图想象了一下，然后她立刻对叶海鸣说：“算了，”她开始思考自己吃没吃饱。“你还是讲冷笑话吧。”
　　“其他的要么就是你大约不会懂，要么就是很糟心。”叶海鸣说。“虽然我不太在意……但尽可能还是讲点有趣的事情。你说的。”
　　“不是医学类的话还有什么会是我不懂的？”林今雨问。
　　叶海鸣表情平静。“我带的pl四个人sancheck全部失败进临时疯狂，两个被害妄想一个暴力倾向，还有一个恐惧症抽到人类，三轮之后怪都没动手他们就剩一个人，剩下的全撕卡了。”
　　没有任何桌游经验的林今雨愣了一会，认命了。“你还是讲冷笑话吧，糟心的事也行。”
　　叶海鸣反倒别过头去。“没什么好讲的。就像那个新娘的故事，每时每刻都发生着——无非就是有人死了，有人活着。”
　　林今雨不太认同，但一时间又找不到不认同的点，只好叹了口气点点头，“确实，光是新娘我就已经很难受了，你还是讲冷笑话吧。”

　　林今雨又跑去帮门敏折腾几次服饰。新郎对服装很满意，就等新娘是否需要调整。现在除了席曼寒还要保持和新娘的联系，防止新娘出现意外情况导致工期全都重新安排，其他人都跑去帮门敏制作了，把这个内向腼腆的女孩搞得面红耳赤，一迭声地说谢谢谢谢。
　　转眼就到了新娘试衣的时间。医院允许了新娘在家属陪同下短时间离开医院，去试穿她的婚纱。
　　林今雨第一次不是通过镜头屏幕，而是真正见到这个消瘦但漂亮，眼中洋溢着悲哀的幸福的女子。她一下紧张起来，念设计理念都读错了好几次。
　　新娘对她微笑。“不要着急，我还不至于连这几分钟也等不起的。”
　　林今雨对她回以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深吸了口气，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语速，咬准每个字继续读自己的设计理念。
　　读完设计理念，新娘就该试衣服和发型了。乔遇轻轻梳着新娘的头发，尽可能让头发在头顶呆好，认真地编好发型，然后为新娘戴上长长的头纱；林今雨和门敏为新娘穿上缀着白玫瑰的婚纱，戴上长手套遮掩她输液留下的针痕。新郎和侯嘉言说要看看和新娘站在一起的效果，侯嘉言去取婚纱。没人说话，大家都很安静，气氛一时间很庄严，又很沉重。
　　“好啦发型部分完全彻底完成啦！姐姐真的好漂亮啊，皮肤也白，你看戴这么白的头纱穿这么白的裙子也不显黑，我这种非洲人都开始想以后结婚要不要定个黑婚纱显得我白一点啦。”乔遇打破沉默，开始输出废话恭维新娘。
　　新娘笑出了声。“不至于，不至于。你皮肤也不黑，只是我……”
　　“您，您觉得还满意吗？”眼见着新娘又要让气氛回归沉重，为了已经不堪重负的门敏着想，林今雨连忙说。
　　此刻取来新郎服装的侯嘉言也帮新郎穿好。新娘站起身来，新郎走过去和她并肩站着。
　　席曼寒拿着本子不知道在写什么，这次交涉任务重，所以她几乎没有负责什么。估计也是时间安排吧，林今雨想着，认真看着新娘新郎照镜子。
　　两人离的很近，耳鬓厮磨，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一会新郎才转过来，对几人点点头。“我们觉得已经很完美了，没有必要再做什么修改。”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乔遇率先跳起来，“天才的时尚直觉是没有问题的嘿嘿，虽然我之前就想说了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彻底可以说了！二位真的超级般配！如果月老存在的话，给两位牵的红线估计是加粗plus版本——”
　　林今雨明白乔遇到底想干什么了，她微笑一下打断了乔遇：“谢谢两位对我们的认可，我们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如果两位赶时间的话就可以换衣服了。”
　　席曼寒点了点头，用带点抱怨的语气开了个小玩笑：“她把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新娘又笑起来，对几人点头致意，又轻轻扯了扯新郎的袖口。新郎会意地对她点了点头，又转过来面对几人说：“如果几位不忙的话，我们想邀请各位参加我们下周五举行的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