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上限》Lucifere

25、战车―正位

　　临近十二月中,就快到展铭的生日了,不过展霆和白笑蝶决定今年不办,只在家让展铭带朋友来简单庆祝一下。工作方面可以让展铭多多露头,但是私事今年宜低调,等到大三再好好办,为接下来将要正式进入公司打前哨。

　　艺术节结束那天,展铭在嘈杂鼎沸的后台跟裴然说:“今年生日我有一份想要的礼物,只有你能给。”

　　“是什么？”

　　展铭扬了扬嘴角,低声道:“不用提前准备,生日那天你就知道了。”

　　裴然心里郁闷,nm这话太有歧义了,会让人胡思乱想的!!

　　生日当天晚上, 苏姨在花园里准备了烧烤,展铭也没叫其他人,除了裴然,池被泽和康青,就是他青棠学院的三个发小。

　　展霆和白笑蝶也只出现了一会,怕他们玩的不自在,所以跟他们几个打个招呼就进屋了。

　　花园很大,又有取暖炉,再加上本身就是烧烤,所以并不冷,反而裴然觉得暖烘烘的,天渐渐黑了以后,柯灿他们定的蛋糕才送过来。

　　柯灿让工作人员把巨大的三层蛋糕放在离取暖炉稍远一点的距离,才把所有人招呼过来:“来来来,都过来!蛋糕到了,该吹蜡烛了!苏姨,把叔叔阿姨也叫出来。”

　　池被泽:“这么直白cue流程的么？不是应该点好蜡烛,灭掉光源,然后缓缓推出,给他一个惊喜的么？”

　　周学恺一乐:“别闹,地面全是草坪,蛋糕车一歪整个蛋糕都废了,流程都得取消!”

　　这是考虑实际操作派的。

　　钱峻一脸认真:“而且你说的这种我们从小干到大,但寿星都是女孩。”

　　这是男女有别派的。

　　柯灿一脸不耐烦:“赶紧的吧,一会蜡烛都燃到底了,到时候只能对着打□□了!”

　　这是破坏氛围的。

　　展铭双手一摊,四字精准点评:“误交匪类。”
　　裴然在他身边浅浅低笑。

　　烛光中,展铭闭眼许愿,然后吹灭蜡烛,几个人纷纷递上礼物,发小几个人不必说,必是一水的名牌,估计是送习惯了的。

　　池被泽送的看起来像是一本书,康青送的是一双限量版球鞋。

　　虽然展铭告诉裴然不用准备礼物,但他还是准备了,至于展铭想要的那份礼物自然也会给,这在裴然看来并不冲突。

　　他给展铭买了条领带。
　　后来回到房间,展铭迫不及待的先拆了裴然的礼物。

　　领带并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和图案,只是似乎在光线下才能隐约看得出夹杂着不明显的银线之类的,是一条极其简洁的款式,也不是什么名牌,但展铭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它放进了保险箱,放在领带旁边的是他爸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一对钻表,一对金戒。

　　戒指十分朴素简单,甚至有些年代的味道,据说这是他曾爷爷传下来的,一直被白笑蝶细心收着。

　　他初中的时候看到过一回,当时和他妈妈其它闪瞎眼的首饰放在一起十分显眼,白笑蝶却一脸幸福的告诉他,这对戒是他曾爷爷遇到曾奶奶时拿着全身家当找金匠铸的,后来在他爷爷结婚时传给了他爷爷奶奶,再后来传给了他们,三代人的婚姻都无一例外的幸福美满,所以她觉得这对戒指是有先人的祝福的,后代会得福荫庇佑。

　　展铭轻轻抚摸对戒,想着有一天能给裴然带上。

　　至于他要的另外一份礼物自然也如愿以偿。

　　裴然抱着白龙坐在取暖炉旁边的秋千上摸狗,展铭走过来打算收之前说好的那份礼物。

　　“真正的礼物我还没拿到呢。”展铭在他旁边坐下。

　　裴然声音懒懒的,眉眼弯了弯:“嗯,这不等着呢么？”

　　展铭转头看着裴然:“明年你生日的时候不准玩失踪,起码让我知道你在哪。”

　　裴然垂下眼睫,半晌没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白龙。

　　他不是故意失踪,只是十多年来习惯了这一天自己把自己藏起来,很多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矫情,但是这一天就是会让他格外的沮丧，难过……以及悲哀。

　　不想见任何人,不想想任何事。

　　去年裴然生日那天,展铭准备了一天的活动,也找了一天的人,他在裴然家门口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上课,展铭才堵到他,当时展铭一夜没合眼,见到他只是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也没说其他的,只是开玩笑说差点报警。

　　展铭不知道这一天于他有怎样的心结,但是他想改变裴然对这一天的记忆和认知,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裴然不能消失。

　　良久,裴然轻声开口:“好,我答应。”

　　生日之后,还是紧张繁忙的学习,主要是康青和池被泽面临学校给出的兼职机会，竞争极大,所以破天荒的池被泽元旦都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学校彻夜抱佛脚。

　　康青也一样,尤其是听说他们系这次的实习机会是一个影帝的工作室,康青猜到可能是叶幸的堂兄,如果这次兼职也能顺利拿到,那基本大三实习的事就会是百分之一千的板上钉钉,还能给叶幸长脸。

　　相比这两个人忙得昏天黑地,裴然就轻松很多,他并不打算参加今年学校提供的兼职,一来是大一已经参加过,二来自己也想趁寒假去报考驾照,所以早早就在驾校交了钱。科一是有强制时长的,裴然每天除了上课, 就窝在宿舍看科一的视频,这样科一课程一结束,就可以立马预约科一的考试。

　　元旦前一天,展铭给裴然发了信息,晚上去接他,一进宿舍就看到挂着大黑眼圈的池被泽和康青。

　　展铭扯了扯嘴角:“我怎么感觉他俩熬不到面试呢……”
　　康青和池被泽抬头看他,一脸哀怨。

　　展铭叹口气:“今天跨年,不知道两位珍贵的大熊猫愿不愿意一起来？”

　　裴然也带上了笑意:“把他们面前的资料扔车上,他们会自动跟上的。”

　　康青开始收拾东西:“省了你的釜底抽薪,去！苏阿姨做的饭特别好吃,早就想吃了。”

　　池被泽沉默了一会,不确定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招特别耳熟呢……”

　　裴然挑了下眉:“是么？”

　　上了车,池被泽才恍然,这tm不是训狗常用的招么？

　　到家之后,裴然发现展霆和白笑蝶都不在,揉着白龙问展铭:“叔叔阿姨不在？”

　　“去北海道泡温泉了。”白龙转而扑向展铭,他揉了几下,才把白龙关起来,然后对门口的池被泽道，“进来吧,过敏原已经关起来了。”

　　池被泽进屋后,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不掩羡慕:“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我只配叫活着。”

　　康青破罐子破摔:“那也比我强,我只能叫苟延残喘。”

　　展铭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谢谢你们的恭维,上来看看你们的房间。”

　　裴然去厨房帮苏姨打下手,几个人吃完饭,帮忙收拾了一下,池被泽和康青就回房间争分夺秒的看书,仿佛只是换个地方，但并不妨碍他们悬梁刺股。

　　展铭把白龙放出来,随便调了个台,就和裴然窝在沙发上浪费光阴,偶尔打几局游戏,偶尔点评下电视里的联欢晚会。

　　楼上的俩人埋头苦读,生无可恋。
　　楼下岁月静好,无忧无虑。

　　池被泽下楼倒水的时候看到这么一副场景,觉得整个人生都不好了。

　　所以他上楼之前扔了个炸弹。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白？”

　　裴然一口可乐呛在喉咙里,咳得死去活来。池被泽管杀不管埋,悠然自得地回了房间,觉得心情大好,连面前成摞的资料都感觉顺眼了。

　　展铭则只是愣了一下,神色不变,心里惆怅地接了一句:“问得好。”

　　池被泽成功地把岁月静好炸出了暧昧涌动的氛围,裴然忍了一会,觉得自己在这种气氛里快窒息了,起身打算回房间。

　　“我先去洗漱了。”

　　展铭看着裴然的背影,似笑非笑:“好。”

　　他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跨年,就去厨房拿出一些水果,洗完仔细切了,然后他踩着点上楼敲响了裴然的房门。

　　裴然刚冲了个冷水澡换了家居服,整个人干净柔软,身上带着些凉意,听见敲门声,上前打开门看到是展铭。

　　展铭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有五分钟,是下来在客厅跨年还是在你房间？”

　　冷水澡不是白洗的,裴然没有犹豫:“客厅,我穿个外套就下来。”

　　但冷水澡不是万能的。
　　共处一室神马的实在不适合自己现在的心境。

　　新的一年倒数的时候,池被泽和康青也跑到楼下,四个人在落地窗前听着电视机里最后的倒数:“三……二……一!”

　　然后漫天烟花在空中炸出百万星尘。

　　落地窗映着天空上不停炸开的烟花,明灭光影里展铭转头对裴然轻声道:“新年快乐。”

　　裴然刚想回应就被康青抢了先:“新年快乐!希望以后咱们四个没有离散,永远并肩!”

　　池被泽捂脸,然后勒着康青的脖子把他勒一边去了:“并你个头啊!”

　　裴然一脸笑意的看着池被泽和康青走远,温柔回应身旁的人:“新年快乐。”

　　展铭和裴然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完烟花,摇光市每年跨年都会举行花火大会,一般都是两个小时左右,烟花结束的时候,裴然也困得睁不开眼了,但是心里却十分满足,这样的时光让他觉得不真实,却格外珍惜。

　　展铭想跟池被泽单独聊聊,但是一看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两点半,只能第二天再找机会。

　　池被泽其实也很想和展铭聊,主要想问问这俩人玩啥呢这是,是什么他不知道的情＼趣play么？

　　第二天几个人基本都睡到日上三竿。

　　午后,展铭在花园看书的时候,池被泽就过来了:“看什么书呢？”

　　展铭合上给他看了眼封面,然后丢到一边,淡淡开口:“看再多书也没有你知道的多,可以透露点内幕消息么？”

　　池被泽拿起那本书翻了几页:“我不太懂经济,但是貌似股票之类的内幕消息都是很值钱的。”

　　“你开。”
　　“真心。”
　　展铭看着他,没说话。

　　池被泽也不管他用表情打算诠释什么,自己把话补全了:“我不相信你们富二代的爱情观,不管是不是我有偏见,总之如果你喜欢他,我希望你是真心的。”池被泽把书放在一边,直视展铭，“不要伤害他。正常人失恋也好,被拒绝也好,都是人生正常的经历,但是裴然不行,他只有一次机会,要么被愈合,要么彻底重伤不治。”

　　“你知道他家里的事？”

　　池被泽点点头:“刚入学的时候副校长找过我,跟我说过一些,学校爱才惜才,说他为人处世太过温和平静,加上成长环境特殊,让我多留意。”池被泽说到这顿了顿,叹口气，“不过裴然从来不聊自己的事,无论我怎么试探,他都会三言两语的带过。后来我听康青无意间提起,说去年十一假期结束,裴然回宿舍后说了一句‘我没有家了’,没猜错的话,他妈妈应该是那时候彻底甩掉他了。”

　　“继续说。”

　　“家庭不幸的人多的是,普遍这样的人都及其缺乏安全感,或者长成取悦型人格,不过这一般是父母感情不和或者重男轻女的环境。而裴然他那对父母,除去早早消失不见的父亲,剩一个亲妈还是属于时不时在他心上撒盐的那种,而且是从他三四年级开始的,他那时候太小了,后来又经历整个青春期,长年如此,最后的结果就是封闭。”

　　“嗯……我知道了。”展铭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缓了下内心的情绪,才开口道，“我妈接受不了同性恋,我一直在想办法,所以才迟迟没有表白,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忧是对的。”展铭顿了顿,补充道:“没有表白也是对的。”

　　“我还以为你们在玩什么暗恋play,原来是家长的原因。”池被泽有点失望。

　　“……”
　　展铭把话题拉回正轨:“关于我跟裴然,你有什么建议？”

　　“我唯一的建议是你们真心相爱,长长久久。”池被泽站起身,回头看他，“但这不是建议,是愿望,是你的承诺……不过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承诺了，发誓时候的真心和伤人时候的真心是一样诚挚的。”

　　“嗯，明白了。”

　　展铭没打算去承诺，他更喜欢实际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