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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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听说过平行世界吗？
万千世界里存在多个不同的平行宇宙，那里有着另一个的“你”，人生轨迹或许跟你一样，也或许因为不同的选择走上了另一条路。
正如某一个世界里，格蕾跟提姆相遇了，并在那几年后开始交往。而在另一条世界线上，才三岁多的格蕾，对了，那时候她还不叫格蕾，是个还没起英文名、刚接触英文字母不久的小崽子。
还是个走路都走不稳，没人看着的话走着走着就摔倒的团子。
一如此刻，刚拿起照相机准备溜出门的提姆·德雷克，甫转身就看到不知哪里来的黑发小女孩在他房里摔了一大跤，啪地一声，看着就疼。
小女孩缓缓爬起来，他因此看清了她的脸，看上去是个亚裔，柔软的短发和齐浏海乖顺地贴在脸上，圆圆的大眼睛紧张地打量着四周，像刚被带到新家的小奶猫。
她忽地往前一看，很快就发现了男孩的身影，然后眼眶慢慢湿润起来，抿着的嘴巴也微微张开。
提姆想，糟了。
“呜……呜哇……”
如他所想，小女孩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二）
小女孩不知道这是哪里，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只是想趁着父母没注意时，偷泡奶粉喝一下而已。也不知为何还没走到厨房，自己就到了这陌生的房间来。
她是不是被坏人抓走了？爹地妈咪常说没牵好他们的手乱跑的话，就会被坏人抓走，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因为心里怕得很，她一个不留神就绊倒了，脸朝地重重摔下去。
好痛，但要忍住，不能把坏人吸引过来。
她红着眼观察四处张望，抬头便见有个十分漂亮的哥哥在看着她。她想起自己先前摔得那么丑、那么丢脸，又想到连这么好看的哥哥都被抓来了，太可怜了，而自己长得还不如这个哥哥，肯定要被先卖掉了。
她本就是个想法特别多的孩子，本来扁了扁嘴试图憋住不哭，但多看男孩几眼，又忍不住多想，想得悲从中来，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呜呜呜哇，被坏人抓走了，又被漂亮哥哥看到蠢态。
还没有奶喝……还没有奶喝！
没有奶喝！
现在的提姆还不是长大后受过训练、冷静沉稳的罗宾，更不是经历过种种后自立门户的红罗宾。作为一个才几岁的男孩，就算他智商高、较为早熟，当他见到自己房间凭空变出一个女孩，还莫名哭了起来，也还是会不知所措的。
“你、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女孩嘴里嘟嚷着什么，提姆听得出应该是中文，唔，是粤语？之后哭声就更大了。
女孩都快崩溃了，呜呜呜听不懂，原来她被抓到国外了！回不了家了呜呜！
“你别哭了……不要哭了好不好？噢……”他想上前叫停她，却又不敢上前，慌乱之下，放在相机按键上的手指就按下去了。
咔刷。
闪光灯一闪，相机准确地捕捉了眼前这个画面——女孩双颊涨红、嚎啕大哭时的模样。
哭声戛然而止，女孩像被按了停止键的影片一样，维持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直盯着这个哥哥看。
提姆现在还很难理解她复杂的眼神，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从本人口中得知她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没想到哥哥你看着这么好看，居然是会拍我丑照的人！
坏人竟然就是你！
（三）
好不容易跨越语言阻碍并把女孩安抚好后，提姆才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让她坐到椅子上。
他拿纸巾替还在抽抽搭搭的小女孩抹眼泪，一开始时不习惯，还戳人家脸颊一下。
哇哦，有点软，他忍不住又捏了下。刚一抬眸，就跟女孩水汪汪的眼睛对上。
“呃……”他尴尬地挠了挠脸，问：“你哪里痛吗？还好吗？”又想起自己说的是英语，便用发音不太准确的粤语说了声“你好？”。
他是有在自学中文，但还在学普通话和文字，加上粤语发音比较复杂，他只懂一点打招呼的用语。
听到熟悉的语言，女孩瞪圆了眼，激动地拉着他诉苦。小孩子的语言组织本就不算流畅，加上她说的是他不熟悉的语言，一大段话下来只听懂“爹地妈咪”。
是跟父母走散了吗？不，这解释不了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他在思考时还不忘端详女孩的容貌、身高、衣服，从而推断出她的年龄和家庭背景。
她穿着毛茸茸的长袖绵衣和长裤，脚上穿着小拖鞋，明显是居家打扮，从质料上来说家里环境还不错。这身打扮加上语言不通，怎么看都不是被父母带到哥谭旅游的样子。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她没有影子。
在他观察着她时，女孩也在看他，这个哥哥摇摇头并一字一眼地说了句听不懂后，她很快就意识到语音差异，心情便有点低落。
她半垂着眼，弯弯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眼圈通红，蔫头耷脑，小嘴扁着，看上去委屈巴巴。
他试着伸手轻拍她的头，是暖的。
幸好，不是鬼魂。
因为父母长期不在家，提姆已习惯独自面对黑夜和雷雨天，按理说也不会因对鬼怪的无端猜想而恐惧。
但这么一个夜晚，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如果是鬼的话，他还是会有点怕的。
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
（四）
提姆从小没想过养什么宠物。
父母不是忙着生意就是出外考古，偶尔会有保姆来照顾他。被父母忽略的孩子总是较早独立，因此他也没心思去养些什么动物寄予爱意或作为精神寄托。
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房间里养起什么，还是一个比他小一点的女孩。
当时，他不是说她像宠物，虽然她吃东西时是跟小仓鼠似的……啊不是。
提姆把脸埋在自己的手掌里，懊恼地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一眼在拿小乳牙磨着杏仁吃的小女孩。
她专心地咬果仁脸圆圆的，是真的像小动物。
他压下了想戳她脸的想法，转身在纸上写下对她的几点总结。
其一，她的出现是某种神秘力量所致，并还很有可能是来自别的世界。
先前在发现了沟通障碍后，他很快想到了解决方法：用文字。
这就很考验双方的词汇量了。
他在中文的读写方面尚可，不会的还能用电脑查字典和翻译。令他意外的是，这个小妹妹看着才一两岁，认识的字还不少，还会一点英文。
他首先打上的是：“你是谁？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你怎么来的？”
由于她不会用电脑，更别说打字，他便给她拿了纸笔。小女孩的字有点歪歪扭扭，但还算整齐，从她的断断续续的字句中得知，她记得自己之前在家里，一眨眼就来到这里。
因为不会写“眨”字，还画了一张一合的两只眼睛。
有点可爱。
好笑的是，她以为自己和他都遭到绑架，会被卖掉。一边写着，她还吸了吸鼻子，眼泪要掉不掉的，看上去真觉得外面很快就会有坏人回来。
“哥哥很漂亮，我会被（收银机的图案，应该是想说被卖掉）！”
“噗。”提姆看得直笑出声，很快就跟上了她的逻辑，大概是觉得自己没那么好看，会先被卖掉。
女孩鼓起脸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瞪着他看，似在控诉他的取笑。
他花了点时间跟她解释这是他家，没有坏人。他又说这里是美国哥谭，问她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
她都一一答上了，还特别自豪地说，她记得家里和父母的电话号码。然而打了长途电话过去后，不是空号就是号码的主人对不上。
这下，小女孩终于受到现实最沉重的一击，脸上写满了崩溃。
那张软绵绵的圆脸上，泪珠不断从眼眶往外倾。她一开始想大声哭喊，但因为怕给这个哥哥添麻烦，又把哭声压回去，却还是憋不住，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
提姆自己也是个孩子，也不知怎么安慰小妹妹。他有点手足无措地半蹲在她身前，想了想，犹豫地伸手轻拥着她，像别人哄小婴儿似的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她很能哭，但小孩子没多少体力，哭声渐渐变写啜泣，后来又没了声。
软乎乎的小妹妹靠着他睡着了，眼底和脸上一片通红，看着就痛。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又去厕所弄湿了毛巾替她擦脸。
在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会照顾人，还挺有成功感。
他没意识到自己也还是需要照看的年纪。
办完这一切后已经是凌晨了，他也困得很，但他又不好跟人家小妹妹躺一在一起，房间里也只有一床一枕。
于是，他便先去父母的房间睡一晚。临走出房间时，他听到女孩小声说着什么梦话，凑近一听，是在喊爹地妈咪。
提姆抿了抿嘴，笨拙地摸上她的头，并在心里发誓：我一定会帮你回家的。
（五）
提姆对小妹妹的总结之二：她可能跟他们不是身处在同一维度。
首先，她没有影子。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小女孩来到他家的翌日早上，他听到了保姆在喊他的声音。
他惊醒过来想赶在保姆打开他房间时冲回自己房间，但已经晚了，保姆打开了他房间的门。
他要怎么解释小女孩的来历？这事又会不会传到他父母耳中？
但出乎意料的是，保姆只是疑惑地扫视下房间，再转头看到他从德雷克夫妇房间出来，吃惊地问：“提莫西少爷，原来你在这里啊，起得真早。”
看样子没发现？
“嗯……对，我昨晚睡得有点早。”
“你需要用早餐了吗？我这就去准备。”
“……好的，麻烦你了。”
此时，一把软软糯糯又带着沙哑的声音从房内传出：“大哥哥，你在哪里……”
糟了，她一定是被吵醒了。
“提莫西少爷，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
接下来，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就出现了。小女孩抱着跟她身高相若的枕头走出来，揉着眼睛，一时没看到身前的保姆。他以为她会吓倒，或者撞上去，但都没有，她就这样直直穿过了保姆的身体，还倏地变得有点透明。
她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后，整个人呆在原地，睁大了眼求助似的向他看了过来。
他回望过去，在保姆的视线里，脸上一点一滴地褪去了血色。
但他毕竟在未来还是有胆为了帮助蝙蝠侠自己去找夜翼、成为罗宾的勇敢男孩，他很快回神过来，没两句就应付掉保姆的询问，并在女孩哭之前将她带回房间。
经过一些简单的实验，他确定了只有自己能看到女孩，也只有经自己手碰过的东西她才能触碰。
如果不是拍下了女孩写的字给网友看过，他都以为她是自己分裂出来的人格了。
嗯？你说为什么不能假设那些字也是他另一个人格写的？
因为他很确定，就算是自己精分出来的人格，也肯定写不出这么……童趣的字，哪怕是中文。
小小的提姆，就是有着这样的自信。
（六）
“提提（Titi），你在干什么？”
自从女孩留下来后，他教了她一些简单的英语短句，她都很快学会了，但唯独他的名字她总是念不好。
“不是提提，是提姆。”他试着纠正女孩，一个个音调地教她念：“跟我念，提——姆（Ti-m）。”
“提——姆。”她努力地用小奶音重覆，摆出一张正经到不行的脸，把提姆都逗乐了。
他强忍笑意，又让她跟着念：“接下来是提莫西，来，提——莫——西（Ti-mo-thy）。”
“提——莫——西。”
可能由于她的牙还没长全，有时会漏了风把“提”念成“芝”，但还是能听懂，没事。
“然后，你自己。”他指了指她，说：“格——蕾（Gr-ray）。”
“格……格……”她的脸皱起一团，吃力地发出“r”音，像小鸡一样“咯咯咯咯咯”了很久，才成功念出“格蕾”。
“嗯，你是格蕾。”他讲英语时都讲慢一点，多用简单的短句，确保她能听懂。
”我是格蕾。”她念出来后，小脸上写满了成功感，那笑容甜得像嘴里含了一口糖。
因为她的中文名有点难读，他问她要不要起个英文名后她同意了，这名字还是她自己在字典里随喜好指的。
“然后，再喊我一次？”
格蕾点点头，欢快地喊道：“提提！”
提姆：……
好吧，没救了。
她就是故意的。
（七）
小格蕾跟提姆相处得还不错，因为还是暑假，他也不喜欢外出，整天就在家里照看这个小妹妹。
他忽然觉得如果他不是独生子，有个兄弟姐妹好像也不错。
但想了想，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格蕾这么乖巧，给本画簿就能打发时间。即使她很爱找他玩，但只要他说他在忙，她也不会打扰他，只在旁边安安静静地自己画画和练字。
但他忙完后回头一喊她的名字，她就会甜甜地粲然一笑，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
那一刹那，他是真的能理解为何电视节目里大人们都说孩子很招人喜爱。
“提提。”
“是提姆。”
“提提！”
“提莫西。”
“提提提！”
……除了她坚持喊自己“提提”的时候。
小小的提姆，大大的心累。
年纪轻轻的他已经学会向现（格）实（蕾）低头，选择了放弃。
提提就提提吧，反正又没有别人听到。
格蕾看他叹气的样子，转身捂着嘴嘻嘻地偷笑。
随后，她又拉拉他的袖子，这个哥哥明明没比她大多小，却高她两个头，让她不得不仰着头看他说：“提提，我想喝牛奶。”
说实话，最初提姆还担心格蕾闹脾气要吃这个那个，比如蛋糕和甜品什么的。一两次还可以叫保姆做，但保姆毕竟只做他的份量和爱吃的，长久下去会让人起疑。
但格蕾是不挑吃的，还喜欢喝奶。
就连他最讨厌的三色豆，她即使苦着脸也能乖乖吃下去。那时候，提姆几乎都把“佩服”写在脸上。
也或许跟她如今的状态有关，她不易饿，却很爱睡觉。
后来他还发现，她只要离房间愈远、愈久，就更容易感到疲倦。
有一次她在花园堆沙，玩着没多久就没声了。他出去一看，整个人吓得冲前把她抱起来——原来她困得一头裁进沙里睡着了。
当时提姆把她搂在怀里带回屋子里，满脑子都在想这只团子是不是没电了。
难道她是机械人吗？
而小幼崽不知道自己在死亡的边缘试探过一回，只知道自己吃了一嘴沙，在厕所呸呸呸、噗噗噗了大半天，却还是感觉嘴里有东西。
多年后她回想起来，才知道原来自己小时候就体验了一把吃土……啊不，是吃沙的滋味了。
而现在，她只觉得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格蕾：小幼崽自闭.jpg
（八）
从此格蕾没在外面玩过，整天待在提姆房间里，黏人得很。
“格蕾你不想到外面去了吗？”
格蕾听到他的话，握着画笔的手一顿，鼓着脸疯狂摇头，频率之高、速度之快让他联想到加速的节拍机。
果不其然，她摇得头晕了，停下来后不断眨眼，左摇右晃着又往后一倒，一头撞到床头柜上，上面的相框因冲击往下一掉，还正好撞在她脸上。
格蕾：……
小团子很委屈，小团子摊倒在地上，没有亲亲抱抱举高高起不来。
提姆憋笑憋得浑身发抖，看，格蕾已经很难过了，他不能笑。他受过专业的自我训练，再好笑都不会笑……
“噗。”除非忍不住。
他清清喉咙，尝试摆出可靠大哥哥的样子，走过去拿开了相框，便看到格蕾娇嫩的皮肤上已通红一片，形状放放正正的，犹如看电影时额上贴着符的僵尸。
“噗……哈哈哈哈哈！”这下是真的戳中笑点。
而无情地嘲笑小团子的下场，就是收获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格蕾面壁似的抱膝蹲在墙角，决定在大哥哥道歉前采取无视策略。
就算他很漂亮也不行！
就算他用海水一样的蓝眼睛看过来也不行！
“格蕾，别生气了。”提姆知道自己惹怒了她，抱着一杯用奶粉泡的牛奶坐在她身后。格蕾虽然哪种牛奶都爱喝，但其实最喜欢的是奶粉泡的，还是宝宝或幼儿专用的那种香草味奶粉。
她说她四岁了，最初他是不信的，他见过四岁的孩子都没这么矮，而且居然还没断奶。
但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她又发脾气了。
而且，他又不是她的父母，他跟格蕾可以说是朋友，他也把她当成妹妹，惯着点怎么了？看，她这么乖。他父母也没限制着他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吧。
格蕾还是背着他，一声不吭。
就算是人漂亮眼睛漂亮的大哥哥给她奶喝也不行！
“你不喝，我就喝掉了啊？”他作势退后，其实还是在留意她的反应。
可惜格蕾只是动了动，又顿住，接着把脸埋在双膝之间。
正当提姆以为“牛奶外交”失败了、想等她自己消气时，他听到格蕾那边传来轻泣声。
“格、格蕾？”
提姆放下牛奶，着急地看看缩成小球的格蕾，轻轻把她拉过来，只见她十分憋屈地流着泪，扁着嘴看着他，奶凶奶凶的。
“对不起，别哭了，好不好？”平常看到孩子无理取闹地大哭时，提姆只会觉得他们幼稚，但格蕾的泪水却大相径庭，小女孩伤心得流泪时，他觉得自己也会跟着一起难过。
他道歉了后，格蕾心里总算有下台阶，却因为哭太久了止不住势头，整个人抽抽噎噎的。
提姆立刻把奶递给她，见她飞快接过后大口大口吞下，还担心她会呛到。
幸好，她喝光了奶后就没再哭了，还打了个奶嗝。
“提提……好坏！”她不满地对他抱怨，但认识英语词汇不多，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一个“bad”。
这时候，提姆就庆幸自己没教她多少负面的形容词，尤其是骂人的那种。
被可爱的小奶娃臭骂一顿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委屈，都能跟格蕾一起蹲墙角了。
平静下来的格蕾吸了吸鼻子，正想站起来，却忽然注意到先前掉下来的照片，上面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大人，穿着中袖和及膝的裤子，看上去是在郊外。
她手指放在上面一戳，问：“提提的爸爸妈妈？”
“嗯……”说到这个，提姆就兴致不高，连解释都是简洁的：“他们现在不在家。”
也不只现在，老爸老妈就没有几天在家的。他们老是夸着儿子很乖不闹腾，其实是因为这样就能放心整天在全球漫步、发掘古文明遗迹。
他们有他们的喜好，他也找到他的。不过，最近他总在家看着格蕾，晚上也少了捧着照相机外出，去实现他的……秘密爱好。
想着想着，一股奶味飘来，怀中也温暖起来。
格蕾的小短手伸到他身后，没完全环住，只能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跟他平常安慰她别哭时一样。
“提提。”她学着他的语气，奶音柔柔地说：“Don't cry.”
他没哭，他早就习惯父母不在家，加上他是大男孩了，也能跟父母一样有“自己”的生活。他也不像某些小说所写的“察觉的时候已经泪流满脸”，他是真的丝毫没有泪意。
但格蕾却认定他在哭似的，一张小脸强行挤出几分严肃地继续安慰他：“不哭，有我在。”
噗。
也不知这是她从哪里学来的话。
也许是小奶娃那张脸太搞笑了，连他心中不想承认的郁闷都消散了几分。
（九）
提姆接到父母的电话时，格蕾在睡觉。
他们说过几天后会回来一趟，到时候一家人一起出去逛逛和吃饭。而他只是平淡地应着好，像过往无数次那样。
反正他们说回来又失约也不是第一次了，平常心就好。
醒来后，格蕾凑到他身边，看了看他的脸，小手指点在他的嘴角，嘻嘻一笑说：“提提很高兴。”
“嗯？”他摇摇头说：“没有。”
“你有。”
“没有。”
“有！”她张开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圆，强调说：“像这样，超——高兴！”
提姆不跟她重覆下去，直接上手挠她痒痒，阻止她说话。
小奶娃自然不敌他的力气，被挠得左扭右扭，咯咯地笑了起来，也想反手挠上他。但她双手短短的，轻易就被躲过去了。
可恶！格蕾气鼓鼓地看着他，在她的眼神下，提姆只好投降。玩了一会儿，她就累倒了，靠在床边喘着气。
提姆摸了摸她的头，脑中又不自觉在想父母回来的事。
好吧，或许是有点期待，那么一点，嗯，只有一点点。
他又忍不住想，老爸老妈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是因为保姆之前看到他从父母房间出来，跟他们说过了？这是他推断过最合理的答案了，也是最丢脸的一个。
天知道他只在爸妈房间睡过一晚，由于怕保姆怀疑，他之后就拿了家里多出的枕头和被子，并把自己的床分成两边跟格蕾一人一半。
不过她睡相真不算好，睡着睡着人都倒过来了，半夜有时候小脚脚会猛地踹上他的脸，害他一下惊醒过来。
“提提，你为什么高兴？”
他还没说呢！被无视过去的格蕾冷不防扑上去，自从之前抱着他说不哭不哭后，她就喜欢上抱抱这个动作，老趁他不注意偷偷窝进他怀里。她蹭了蹭他的毛衣，热度点点滴滴地透过衣服渗透进来。
提姆老觉得格蕾就像一个移动小暖宝，时时刻刻散发着融融暖意。
“没有特别高兴。”他试图掩饰掉脸上的兴奋，殊不知这根本逃不过格蕾双眼，毕竟小幼崽向来对情绪变化都很敏感。
他轻咳一声，刻意不看她乌溜溜的眼睛，回道：“不过我爸妈过几天要回来一趟，到时候……呃，你得一个人在家里了。”
都忘记这个问题了。
他略带担忧地看向格蕾，问：“你可以吗？”
“我可以。”格蕾点点头道，同时温软的小手伸向他脸颊，轻轻一戳，接着把自己逗乐了，又掩着嘴笑起来。
他拍了拍她的头，好吧。
这几天，格蕾见提姆时不时偷看父母的照片，便知道他实际上是盼望着父母回家的。
她也好想爹地妈咪喔。
深夜时分，她梦到自己回到家，跟爹地妈咪说他们不见了，他们说她傻，不过是做噩梦罢了。
可是醒来后，她意识到那才是梦境。
爹地妈咪不在，她也回不去家里。
她眼眶瞬间发烫，看了旁边睡得很熟的提姆哥哥一眼，没醒。她翻过身对着床边，瘪着小嘴悄悄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她拿手背擦去眼泪，抽了抽鼻子，又沉沉地睡去了。
再睡回去，她要再梦到他们一次。
这一次，她还要偷喝到家里的奶！
一定要！
（十）
几天过去，终于到了德雷克夫妇回家的日子。
一大清早提姆就醒过来了，抱了一堆小零食在房间，冰箱里也放了三明治和牛奶，叮嘱格蕾要记得吃东西，要是困了就到床上睡一下，不要坐在地上打盹，小心着凉。
他爸妈一般不会进他房间里来，他也很放心他们不会看到画笔自己动的灵异事件。
格蕾用力点点头，认真地说：“提提别忘了，要跟爸爸妈妈抱抱！”
“……我觉得不用？”
她满脸不赞同地看着他，一副“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似的模样，说：“要记得，抱抱，说爱他们！”
提提总是不说实话，她在自己哥哥的作业上看过，这就叫“口是心非”！
“那我出去了？”他尝试转移话题，又问：“你一个人真的可以？”若不是担心她会离了房间会断电，他真想把她带着一起走。
“拜拜。”她一手握着画笔，另一只小手轻轻挥着，肉嘟嘟的脸上摆出凝重的神情，又重叠说：“要抱抱！”
他假装没听见，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轻轻关上门就出去了。
只剩她一个了。
被留下的格蕾一下子盘腿坐在地上，把画笔放在地上，看上去有点消沉。
提提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她也可以跟他讨抱抱了，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说。
一般她专注于写写画画时，就听不到其他声音，回过神来已经是下午了。她想了想，提提要晚上才回来，他让她记得吃东西。
啊，吃东西。
格蕾心虚地揉揉衣袖，站起来打算去拿牛奶和三明治。
可她一打开房门，面前便是一道白光乍现，她慌忙后退两步，不小心就跌坐在地上，掌心撞到地上时还擦破了皮。
好痛。
……嗯？她记得房内的地板是不硌屁股的呀？
她痛呼一声，刚从地上爬起来，头上便陡然一暗，又长又宽的影子映在她身上。她缓慢地抬起头，呼吸一滞、浑身一僵，眼睛瞪得很大。
仔细一点看的话，还会发现她几乎重现了多年后流行的一张表情图——“瞳孔地震”。
“你是谁？”
幽深的洞穴里，密密麻麻的蝙蝠倒挂在上方，偶尔发出瘆人的叫声，又有如鬼魅般在头顶飞掠而过。
巨大的黑影逆光驻立于前方，它漆黑的“双翼”扭曲地围绕全身，还有两只如恶魔一样的角，看着就不像人类。再看它的脸，那双透着白光的“眼睛”如同反起了白眼，无神地紧盯着她。
在小女孩眼中，它比千千万万只蝙蝠都要可怕。
所以，这次她真的遇上坏人了吗？
“回答我。”
低沉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吓得她浑身一激灵。她觉得这怪物会把她吃掉，她不想被吃掉，她不好吃，她只有软软的肉肉……
不能哭，不能哭。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恢复了知觉，同一时间也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本能。她后退了一步，转身就往有光的地方跑。
“哇喔！她是谁？”另一把声音说。
“抓住她，罗宾。”
出口在哪里？
可惜，她的小短腿根本跑不了多远，还没找到出口，刚经过一个又红又绿又黄的东西时手就被一把攥进。她尝试挣扎未果，还被抓得更紧了。
手掌痛痛的，手腕也痛痛的，逃不掉了。
她想要提提！她想回家……
“呜……”
“你是谁啊？……不对，你别哭啊！”
“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听到那句“别哭”，格蕾终是再也忍耐不住，呼天抢地的哭声随之而来，哭得撕心裂肺，还夹离着含糊的话语。
罗宾用心一听，那是他不认识的语言，但根据那语气他判断那应该是在骂人。
格蕾：骂骂咧咧.jpg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粗跟鞋踩在地上、清脆的脚步声。
“布鲁斯、杰森，我怎么听到有孩子的哭声？……等等，杰森，你在干什么？”
“不是我，是蝙蝠侠他说……”
此刻在格蕾耳中，这把女声宛如天籁。她啜泣着定睛一看，是一个漂亮到不知道能不能只用漂亮来形容的黑发大姐姐，大姐姐的蓝眼睛还朝她看了过来。
“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女孩呀？”大姐姐蹲了下来，温柔一笑，指尖轻轻地替她抹了抹眼泪，又问：“怎么哭成这个样子？谁欺负你了呀？”
小团子趁三色小怪人松了力气，一把向大姐姐扑到过去，声泪俱下地用英语说：“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他们坏坏！……他打我！”
她直觉认为这个大姐姐是能救她的人。
那么，靠山来了，要怎么办？
当然是告状啊。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