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被迫黑化后》被困扰

9、Chapter 9

　　人的心中有杆秤，是非对错，全由自己衡量。

　　池星倦天生心大，做事从不斤斤计较，旁人的话，他也一向只听，但是从不过心。

　　他何必要让自己活的那么累？

　　可是要说池星倦的心中，有什么渴望的，大概除却想要于杳这个人，便是只剩下了一个——活着。

　　他如今只想要活着。

　　他不贪心，更不敢贪心，现如今，活着对他来说已是奢求。

　　活着，他可以把于杳映进眼底，目光所及之处有那抹钴蓝。他也可以听见于杳的声音，不论是责怪还是问候，哪怕只有一个字也好。

　　可若是死了，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池星倦向上抛了一颗荔枝，完美的滑落至口中，他咽下可口的汁液，对坐在床岸上调息打坐的于杳，说道：“师尊，你下山这么久，没关系吗？”

　　这么长的时间，他都没有问过于杳，径自来魔界找他，又陪着他满世界的跑，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吗。若于杳是带着弟子，下山历练的话，最短则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可按理说领队的长老是不可以私自离开的，因为历练过程伴随着危险，所以带队的长老，要全程确保门下弟子们的安全，以防出什么岔子。

　　但倘若于杳是独自一人下的山，宗门里的其他师叔们不会起疑心吗？况且现在正处于特殊时期，因为他被打上了“叛出师门”的罪名，所以各路人马都不谋而同的盯上了飞羽宗，此时要是被有心之人发现踪迹，怕是又要引起一阵非议了。

　　于杳闻言，只是抬眼看了池星倦一眼，然后垂下眼睫，淡淡道：“无碍，他们不敢说什么。”

　　玉清真人的威名摆在这里，谁也不敢造次。

　　有心无胆，有胆无能。

　　虽然于杳只是客观的陈述事实，并没有夸大，也没有妄自菲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可是却让池星倦一怔，显然这个回答，是池星倦意料之外的，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反驳，可接着却又噤了声。

　　原因无他，于杳说的不假，反而是情理之中的。

　　池星倦不禁唏嘘，在心里感叹了一番，还未开口，便只听于杳又道：“况且，对为师来说，你最重要。”

　　若说于杳的上一番话，只是让池星倦愣了一瞬，那么这个回答，便是真的让池星倦，呆呆的愣住了。

　　池星倦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是要剥离皮肉，跳出胸膛。

　　于杳说的不是“很”，而是“最”。

　　要知道于杳心中有天下苍生，他要守护人间界的安定，护一方和平，若说别的什么，池星倦也不会放在心上，笑一笑就过去了，可如今于杳的这番话，显然是把池星倦放在了第一位，其间情义，不言而喻。

　　是什么能让一个肩上担着重要责任的人，说出这么一句“不负责任”的话。

　　可是纵使道理如此，却又找不出半点差错。

　　所有的事情都是对等的，凭什么守护者，要保护那些，给予他伤害的人。

　　于杳自池星倦死后，就翻然悔悟。他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所以他想通了，醍醐灌顶，如梦初醒。

　　——他要对得起自己，更要对得起，他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人。

　　既然难以两全，那么索性他就把事情做绝。

　　若善良本身是一种罪，那他甘愿舍弃“善”，做一回放纵任性的人。

　　那些强加给他的责任，那些求他来渡的人，他没有必要理会，也没有义务。一味地付出，却让于杳忘了，他原来也是可以选择拒绝的。

　　这是他的权利与资格。

　　弱者依附强者，是一种本能，就如同动物一般，趋利避害，这是它们泯灭不掉的本性，人类如是。

　　可是人们却忘了，人不是铜铁而筑成的，无论一个人再怎么强大，他也会累，也会怕。

　　内心真正强韧的人，往往是怕的东西多了，所以才会所向无敌。

　　婉转的情话入耳，池星倦手里拿着一颗荔枝，呆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若是几年后的池星倦，听了这样的一席话，必定会是淡淡一笑，再半开玩笑地说一句：“你应该的。”

　　因为那时的池星倦，历经了人生中最大的磨难，也看清了人性，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等到了云开雾散，与心爱之人休戚与共，肝胆相照。

　　他幸福着，信任着。

　　可是这时候的池星倦，尚未懂得那些隐晦的告白，分不清那些试探性的话语，所以此时他的心里，只有无以复加的感动，只是当做师尊对他的安慰与保护，且更是一种深层且模糊的承诺。

　　池星倦红了眼眶，咬紧牙关看着于杳，有一刹那，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自己守着的“秘密”，对于杳坦诚相见。但索性那种自杀性的心理只是瞬息，便被他全盘否定了。最后理智占了上风，池星倦最终哽咽道：“师尊，我信你。”

　　池星倦虽然不知道，于杳为何近来总是对他说：“别怕，我护着你”，这类的话。可是前几次若都是觉得，于杳是敷衍着他的话，那么这次，他便是当了真。

　　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无数次的说出，自己随口脱出的承诺。

　　那样良心会受到谴责，况且池星倦深知，于杳不喜撒谎。

　　因距“万伴山庄”拍卖会还有一段时间，池星倦等人索性在彭城游玩一阵，好在各路修士齐聚此地，集市比以往更加热闹非凡，街道两旁，各种新鲜玩意数不尽数，也不会闲得无聊。

　　待日子将近，拍卖也如期而至。

　　池星倦与于杳坐在二楼包厢内，两人身前半高的栏杆上布了一层屏障，从内向外清晰可见，反之，外面则看不清包厢内里的场景。

　　池星倦单手捧着脸，另一只手徐徐不急的磕着瓜子，不时砸吧砸吧嘴，以表食物带给他的欣悦。而于杳看着楼下的场景，状似是在观察，实际上是在用余光注视着池星倦。

　　如果此时池星倦稍微动动脑筋，或是稍加注意周围，就会发现，一向冰清玉洁，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玉清真人，这次竟没有开口“教育”他。

　　沈酌缩在两人身后，唉声叹气，眼睛和眉毛皱成了一团，心里对这幅场景又爱又恨，想，这波狗粮真香，就是有点酸了!

　　相较于三人的怡然自得，拍卖此时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池星倦看的津津有味，与楼下的现状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出300灵石!”一名男子大声喊到，语气急迫夹杂着些犹豫，这时，台下又有一名男子大喊道，“我出310灵石!”

　　两人激烈的为各自争取灵器与灵丹，应是受到了气氛的影响，在座的众人都纷纷开始竞价，其中也有不少人看戏。

　　不过多时，拍卖便接近尾声。

　　于杳瞥见池星倦左手托着下巴，一下一下的晃着脑袋，便伸手轻轻推了下池星倦的额头，想让他清醒过来。谁料指尖刚碰上池星倦，就听“砰”的一声，然后是一声嘶哑的哀怨。

　　“嘶!啊！”

　　池星倦轻呼出声，抬手揉了揉被桌案磕红了的额角，眼角沁出了些生理泪水，本想开口教训身旁的侍卫一番，结果刚转头便看到一袭白衣，愣了一下，立马意识到这里已然不是魔宫，便立马噤声，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训斥咽了下去，讪讪地扭头端正坐好，并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做出以下犯上的蠢事，在心里嘀咕，以后做事一定不要急躁的谨记。

　　池星倦的动作一气呵成，并没有注意到于杳躲闪的眼神和无处安放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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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池星倦:以后再也不打瞌了！！
别介意于杳说了那么多暗示告白的话，毕竟两辈子他一次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拍卖会简写，反派马上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