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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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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域知道谢源肯定会这么想,不止谢源,之前剧组里好些人都以为他和钱霂之间有不正当关系,钱霂的行为确实容易让人误会,连他自己都不敢完全否定这种可能。
谢源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钱霂把他一起塞进剧组吧,让谢源带他这个累赘,确实难为人家了。
他烦躁地挠头:“这个钱霂到底什么意思啊。”
说曹操曹操到,他刚进门钱霂就打电话过来了,问他到家没。
“晚上见导演喝酒了,感冒了怎么能喝酒,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他怎么连这事都知道,关心过头了吧,苏域闷声说:“只喝了一杯,没事。”
“那就好,以后出去应酬难免喝两杯,你要是不想喝直接告诉吴慧,有什么问题让她直接来找我,别怕,哥给你撑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苏域觉得他肯定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钱霂哥,你喝酒了?”
电话里的人短促地笑了一声:“嗯,被灌了不少。”
真喝多了,喝多了好啊,不都说酒后吐真言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有问题此时不问更待何时,他说:“我有件事想问你。”
钱霂懒懒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就是……你……和乔总是因为郑云晨才这么帮我的吗?”
“你说什么?”
他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你认为呢?”钱霂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乔总他是云晨的亲舅舅,应该是看云晨的面子吧,就像长辈关照一下晚辈……”
听到“长辈”两个字钱霂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乔景尧也就比他长了九岁而已,这小子竟然拿人当长辈,钱霂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对面眉头微蹙的人,很没风度地大笑:“哈哈哈,长辈,你倒是会为他找借口。”
这有什么好笑的,郑云晨的长辈那不就等于是他的长辈,他不明所以:“什么?”
钱霂咳嗽了两声:“咳咳,没事,那我呢?”
“你……你虽然是我的老板,但也不至于……对我的事这么上心吧。”不仅是工作上,还包括私下。
这误会可大了,钱霂不敢冒领,不然以后有他的好果子吃,他说:“你别多想啊,我也就是看你有前途才多关照关照,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以后你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我就行。”
“是吗?”这个理由不太能说服苏域。
“是啊,不然还能为什么。”
是啊,不然是为什么,苏域想不到,要说想恶搞,好像这么久他们也没对他做什么,而且他们看上去确实不像那种年少轻狂会胡来的人。
“那你忙,我不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钱霂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放下酒杯,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人:“怎么样,听见了吧,作为长辈的乔总现在打算怎么办?”
刚刚开了免提,他们都听见了,董随昀随意地靠在栏杆上:“我就说应该直接上,温水煮青蛙这一招行不通,他根本没开窍,再这样下去长辈的形象根深蒂固了,以后不得喊你舅舅。”
楚习生说:“我看他没什么花花肠子,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一开始说透他不一定能接受,但你还是要让他明白你的意思,看他的态度才好进行下一步,上次他好像说没有恋爱的打算。”
董随昀摆出一副情场老手的姿态:“遇到了就由不得他了。”
好兄弟平时正眼看人都少,更别提让他上心的了,这事怎么也不能让其夭折,当事人没寻求帮助,三人自觉当起了军师,一面出谋划策,一面推波助澜。
钱霂举起双手:“我以后得避嫌了,你自己上,这样下去万一他真以为是我对他有想法就完蛋了。”
乔景尧一口一口地抿着酒,若有所思。
赵一铭在公司附近挑了一家不错的中餐厅,人均最低消费四位数,美其名曰匹配苏域现在的身价,苏域听着就觉得肉疼。
赵一铭请客,这个月拿了一笔奖金,那家餐厅他已经惦记很久了,听说里面免费送的凉拌黄瓜很好吃。
二楼的包间另外收费,赵一铭没舍得掏那个钱,两个人就坐一楼,每一桌都用屏风隔开,也不会显得逼仄。
点菜的时候苏域看着菜单上面的价格下不去手,翻了两遍也没点一道菜,上那盘拍黄瓜都快被赵一铭吃完了。
“你考虑好没有啊。”
服务员身杆笔直地立在旁边,他也不好意思说换地方,又翻了一遍,赵一铭还能不知道他,磨磨蹭蹭半天肯定是嫌贵。
“我来。”
菜单直接被赵一铭从手里抽走,不小心带倒了苏域手边的水杯,一半倒在了苏域的裤子上。
服务员立马扶起杯子,把桌子上的水擦干净,叫来另一位同事拿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先生,要去洗手间吗?”
闻言赵一铭站起来看:“倒裤子上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先点,我去一下厕所。”衣服短遮不住,还好今天穿了条颜色偏深的裤子,打眼看上去没那么明显,裤子都湿到腿根了,里面恐怕也没能幸免。
旁边就是过道,他从座位上起来,刚出去一个小孩就撞了上来,小孩倒退几步差点摔倒,手上的冰激凌全糊在他衣服上了。
赵一铭出来看了一眼苏域的衣服,对小女孩说:“小朋友,走路要看路啊。”
小女孩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们,然后“哇”一声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立刻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他们哪会哄孩子,苏域也顾不上衣服裤子,弯腰和她道歉:“对不起啊,我赔你冰激凌好不好,别哭了。”
孩子不回答,扯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
服务员蹲下来问她爸爸妈妈在哪她也不说。
赵一铭觉得耳膜都要破了,拿起座位上的帽子盖在苏域头上,指着小不点:“别哭了,姑奶奶,再哭怕不怕我把你嘴巴缝上。”
这话说完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经理闻声赶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一个女人着急忙慌从门口跑进来:“宝贝,怎么了!”
女孩这才挪动脚步,止了哭声,转身扑进女人怀里。
女人温柔地拍拍孩子的背:“怎么了,和妈妈说。”
不知道孩子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女人看苏域他们的眼神很不友善。
女人摸了摸女孩的脸,牵着孩子走过来,对苏域说:“是你撞了我女儿?”
苏域看女孩上嘴唇好像肿起来了,应该是刚刚那下撞得狠了,他说:“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
“这么大个人了,没注意,你眼睛长头顶上了?”
“你什么意思!”这女人打扮得光鲜亮丽,不像是没素质的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苏域好说话,他赵一铭可不是会吃这种哑巴亏的人,“拜托你搞搞清楚,是你女儿自己撞上来的。”
“你怎么说话的,你……”
“我怎么了我!”
苏域拉他的袖子,让他别说了。
看情形不对经理赶紧站出来安抚双方的情绪,女人不好惹,看打扮不是普通人家,这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他让旁边的服务员把刚刚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清楚。
女人听完半信半疑,蹲下来问女儿,那孩子估计是遗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一口咬定是苏域撞的她,还说赵一铭凶她,威胁要缝她的嘴巴。
女孩和苏域怎么撞上的其他人没注意,但缝嘴巴那句话很多人都听见了,不能不认。
经理提议换个地方谈,女人拒绝了,她就要在这里让大家看。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一铭问:“你想怎么样?”
“我也没别的要求,你们当着大家的面弯腰道个歉就算了。”
赵一铭冷笑一声,弯腰道歉,怎么不叫我们跪下来给你磕三个响头,真够不要脸的!
苏域压低帽檐,他这样一身狼狈,实在不想继续站在这里接受大家的注目礼,想着息事宁人,道个歉也不会少块肉,赵一铭知道他想什么,眼神警告他闭嘴。
“行啊,你女儿先撞上来把我朋友的衣服弄脏了,你们先弯腰道歉赔了衣服,我们自然也会弯腰道歉。”
“你!”女人怒火中烧,抬手想打人,被赵一铭抓住了手腕。
“放手!”
赵一铭不放,苏域上前去拉他的手,那女人趁机抬起另一条胳膊想扇苏域,他偏头闪躲,女人的巴掌拍在了他脖子上。
赵一铭甩开女人的手:“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
那一掌把苏域扇懵了,这时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拉他后退了两步,站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旁边,他扭头一看,不得了。
他张开嘴还没出声,对面的女人先喊了一声。
“乔总。”
乔景尧没应声,转头在苏域身上扫了一眼,把搭在手臂上的风衣拿下来递给他。
“谢谢乔总,不用了。”他哪敢要。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乔景尧旁若无人地把衣服展开,直接披到他身上:“穿好。”
命令的口吻。
他用手里的毛巾擦掉多余的冰激凌,听话地乖乖穿上,衣服很长,遮住半截小腿。
“扣好。”
他懒得扣扣子,直接栓上腰带。
等他穿好衣服乔景尧才往前走了两步,挡在苏域面前,看向对面的女人:“张太太?”
女人此时完全换了一副面孔,脸上堆积着讨好的笑:“乔总。”
“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说完看了小女孩一眼。
张太太下意识把女儿护在身后,想到刚刚自己那一巴掌不由地紧张:“没什么,就是闹了一点小误会。”
乔景尧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经理,经理是个有眼力见的,立马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双方刚刚的争执。
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过来。”
苏域知道乔景尧是在叫他,低头走上前。
“道歉。”
他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乔景尧。
自己愿意道歉是想小事化了,乔景尧明明知道了前因后果还要他道歉,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正准备开口,对面的女人却先弯了腰:“对不起,孩子不懂事,我也是一时冲动……不知道您是乔总的朋友,对不起。”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女人一直弯着腰,着实没必要这样,他说:“没关系。”
女人还是没动,苏域看了乔景尧一眼,乔景尧才开口:“行了。”
等女人走了赵一铭才回过神,刚刚是发生了什么,局势未免扭转得太快了吧,这个乔总……乔景尧!
他看向苏域,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
赵一铭偷偷打量这个身材伟岸的男人,不敢相信他竟然是郑云晨的舅舅,看上去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年轻得有些过分了,又高又帅还有钱,身为华誉的领导人,气场十足,往那儿一站果然什么妖魔鬼怪都镇得住。
被这么一闹他们也没心思吃饭了,经理登记了赵一铭的信息,说下次过来免费。
三个人刚出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乔景尧。
“景尧哥。”
苏域回头看,来人打扮时髦,身材高挑,长得也非常漂亮。
漂亮女人对苏域和赵一铭笑了笑,对乔景尧说:“景尧哥,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
女人走后乔景尧的车子才开过来,小方下来开门,乔景尧先上了车,苏域不知道该不该坐进去,小方喊了他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苏先生。”
赵一铭脑子转得飞快,伸手把苏域推到车门口,弯腰看向车里:“乔总,今天的事谢谢您了,你们聊,我就先走了,再见。”说完就转头跑了。
苏域只好上车。
车里一如既往地沉闷,苏域无聊地抓着风衣的腰带往手上缠,说:“没想到会在餐厅遇见乔总,谢谢您今天替我们解围。”
乔景尧没说话。
“您的衣服我回去洗干净了再还给您。”
乔景尧想说不用还了,他没有穿别人穿过的衣服的习惯,可是临到嘴边又改了口:“嗯。”
下车的时候苏域和乔景尧道了谢,让他慢走,说话一口一个“您”,乔景尧想起昨晚的“长辈”二字,这叫什么事。
“我哪里像长辈?”
苏域怀疑他幻听了,看着乔景尧。
是长辈没错啊,被这么一问他怎么还有点心虚呢。
“你是云晨的舅舅……”
“这和你没关系。”乔景尧往窗外看了一眼,带着一丝不耐,“我没那么多外甥。”
车子绝尘而去,独留苏域在原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