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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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打了一架。
当然，谁都没认真，两个人都是身手好的近战，索性抛了咒力肉搏，全当友好切磋。
虎杖悠仁发挥了自己超高的野兽直觉，顺便收敛了力气，吉野顺平则将学到的技巧展示了七七/八八。
一番见招拆招旗鼓相当，最后的结果是谁都没奈何得了谁。当然，这是不用咒力的结果，他俩都很清楚，顺平咒力不行。
单论咒力量，一百个吉野顺平也抵不上虎杖悠仁的半只手。所以顺平也清楚，今天的切磋结果不算什么，他赢不了。只要虎杖悠仁还是咒术师，他就赢不了。
这当然不是顺平想看到的结果，但是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他的天赋不行，别人一力降十会。
技巧在绝对的优势面前不值一提。他能扭断人关节，却拦不住身体里溢散的咒力，也拦不住想走的宿傩。
多可悲。
清风徐徐，河面上湿润的冷空气，冻得人打了个哆嗦。太冷了，刚打完架不应该躺着的，宿傩说这种时候应该放松肌肉，抻开绷紧的肌纤维。一千年前的诅咒了，说起话来满口科学道理，听的人神经错乱。
他真不该躺着的，顺平想。
草地上很湿，那些冰冷的水珠没眼色的滚到他脸上了，被他一只手粗暴地抹净。
真的太冷，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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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草地上，虎杖大口的喘气，吉野顺平比他想象中强很多，一般消瘦的人都近战苦手，顺平显然是个例。
伏黑那家伙好像也是这样，看起来瘦，打起架来却很灵活，身手好得吓人。
厉害的人到处都是啊，虎杖闭上眼睛，难得遇见能和自己切磋的同龄人，他其实挺高兴的，尽管顺平看起来并不想和自己交谈，但他还是诚恳的赞叹道：
“你好强，真不愧是宿傩的学生。”
可惜顺平并没有理他，只捂着脸剧烈的喘气，超标的运动量让他呼吸不畅，此刻还无法平复过快的心跳。他很强吗？不，他不够强。
比起他想要的，这些还远远不够。
要是他足够强，他就该在这场切磋中取得胜利，压制虎杖悠仁，他就该让宿傩明白自己很有用，让对方相信他能帮他的忙。
正因为他不够强，他才会在这里，在这片草地上，而不是在宿傩身后，他本该在他身后。
“是什么感觉？”顺平问。
虎杖嗯了一声，声调上扬，表示疑惑。
“使用宿傩的咒力是什么感觉？”
顺平扭过头，看向虎杖悠仁，这个身体的深处藏着另一个他熟悉的灵魂，“他的咒力是暖的吗？还是冰冷锋利的，流经你身体时会带来什么吗？会疼吗，还是充盈快意？你能描述那种感觉吗？”
虎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说，抱歉。
他给不了顺平答案，也不认为这个问题真的需要答案。
他感到很抱歉，为顺平遗憾，因为对方真的十分优秀，他的不甘和骄傲都一眼能看见，却没有办法使用一个最最简单的咒术。
原来人真的要同他人的不幸作对比，才能意识到自己有多幸福。
虎杖悠仁曾经多少次为庞大的咒力不好控制而感到烦躁，却从没想过自己浑然不在意的东西竟也能摇身一变，成为另一个人无法跨越的天堑。
多讽刺啊，他抽了抽鼻子。
海伦·凯勒曾经说过，我为得不到新鞋子而哭泣，直到我看到有人没有脚。
现在虎杖也看到了。
他决定做点什么，不管宿傩怎么想，吉野顺平本人是不愿意离开咒术界的，他看得出来。对方口口声声说不想当咒术师了，望向自己的眼神却还闪烁着浓浓的羡慕。那不是放弃者会有的眼神，他知道对方还想再赌一赌。
虎杖熟悉这个，因为他自己也这么赌过，在他放宿傩离开，把自己丢进“第十三层”的生得领域里时，他不就就赌了一把吗？
其实他知道自己孤注一掷，换来的结果很可能是满盘皆输。
他知道。但他还是赌了。因为他更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自己一定会后悔。
虎杖悠仁不愿意后悔。
吉野顺平如果不踏上咒术界的土地，他也一定会后悔。有些时候人活着不必想什么对错，人哪有不犯错的？但你可以试试不后悔。
“等宿傩醒了，”打定主意，虎杖开口，“等你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以再试一次，宿傩很心软的，他经不住人求，你多求求他就好了。”
“咒力的事你也不用急，诅咒之王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宿傩肯定有办法，只要他松口，搞点咒力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顺平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很难拒绝这份单纯的好意，虎杖冲他微笑，眉眼十分温柔。
“加油，我在咒术高专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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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吉野顺平又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天，他推开家门，客厅里有很浓重的烟味，好像有人在房子里烧火。
走到屋子中间，吉野凪倒在沙发上，茶几上几个空啤酒罐横七竖八的躺着，玻璃烟灰缸里堆了满满一堆的烟头，桌子角摆着对方的手机和车钥匙，挂在桌边看起来要掉不掉。顺平叹了口气，上楼取了条柔软的羊毛毯盖在母亲身上，再轻手轻脚的退回去，把摇摇欲坠的东西挪回到安全位置。
他站在原地，安静地发了会儿呆。
羊毛毯盖住的身体缓慢舒展，顺平给母亲掖好被角。对方今天有一场面试，看情况大概不顺利。
这种不顺利在近期成为了日常，一个养育孩子的单身母亲想在失业找到份体面的工作可不容易，顺平最近也没去上课，之前说过的跳级不了了之。
生活一团糟，吉野顺平不确定他们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的，明明之前宿傩在的时候，一切看起来还好。
模糊的烟雾徘徊在天花板上，顺平没敢开窗，现在天气变冷了，一到晚上风刮得人骨头生疼。
他觉得有点累，墙壁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很吵，顺平贴着沙发背坐下，觉得胳膊腿都酸痛。
可能是今天切磋时留下的后遗症，这不算什么，顺平想，他今天跟虎杖悠仁切磋了。
新存的手机号码还待在他通讯录里，顺平盯着手机，翻开通讯录，望着那一串无序的数字发呆。
他遇见虎杖悠仁了，顺平想，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他找到宿傩了，居然这么简单。
顺平把自己抱紧，放下手机，觉得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几乎要把那颗本来就不算硬的心脏硬生生浸透。他觉得自己可能哭了，也可能没有，跟宿傩重逢的喜悦让他激动得不能自已。
他高兴，太高兴了，就像药物成瘾的患者一口气吸到了大/麻，兴奋得找不着北。
但身体违背了灵魂的燥热不停释放着失落的意味，每一根每一寸的骨头都好像写满了不合时宜的疲惫。
顺平搂住自己，没忍住发出两声哽咽，他以为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见到宿傩了，他以为他要用更多、更多的代价去换取对方茫茫人海中的匆匆一瞥。
可事实上，一切都那么轻松。
顺平不敢相信，他几乎就要说服自己，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为单方面的绝交不能被容忍，所以老天帮他找回了宿傩。
他觉得生活从来没这么顺心过，虎杖悠仁也变得亲切，哪怕他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人，但对方人不错，说的话也在理。
顺平也知道宿傩心软，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乞求对方原谅。
虎杖悠仁是个聪明人，就凭他脱口而出宿傩心软，对方就没少利用过这点给自己谋福利。
不愧是「容器」，跟他的称谓一样狡猾。亲切有余，信赖不足，但也足够让他嫉妒。
可惜宿傩的手指不是想吃就能吃的。顺平动了动，脸还埋在膝盖里，一只手却已经摸向裤兜。
他逐渐冷静下来，虎杖的话给了他很多帮助，许多关键但不起眼的信息就是从这种对话中泄露出来的，高专的态度，宿傩手指的样子，愚蠢的死刑，还有手指对宿傩的重要性。
【你不要想着吃掉宿傩的手指就会跟我一样了，我听说大部分人吃了之后会直接被毒死，我这是小概率事件，不具有参考价值】
听到这话时顺平还吃了一惊，他当然不是想吃掉宿傩的手指，他还没活够，但他以为自己的其他想法暴露了，所以特别惊讶。
后来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虎杖其实只是随口一说，他也没露馅。这样就好，在见到宿傩之前，他都绝对不可以露馅。
摸了摸裤兜里坚硬的条状物，顺平把它抽出来，那是一根手指。
吉野顺平拥有一根宿傩的手指。
前段日子捡到的，过程不必多说，总之没什么意思，但是结果非常不错，他有了一根宿傩的手指。
起初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也本能的知道这东西不好，一套隔绝气息的结界术打上去，手指看起来终于没那么邪恶了。
紧接着他想到宿傩的存在，对方见多识广，而且不会放任自己有危险，那为什么不干脆利用这点跟他取得联系？
宿傩一直没理他发的消息。顺平想了想，拍了张手指的照片发给他，问他这是什么，该怎么处理。
他不介意冒险揣它几天，明知道不好还日夜带着，只要能创造交流的机会，他愿意把这东西供起来。
当然，他不敢把手指放在家里，生怕对妈妈产生影响。这也是为什么他这几天都不怎么回家或者很晚回家。
遇见虎杖是一个意外，顺平第一次了解到自己无意中得到了怎样一件宝物，这是送上门来的机会，没想到他也有运气好的一天。
有了这根手指，宿傩怎么样都会跟他见一面的。
他当然不会像虎杖说的那样把它吃掉，他要牢牢看着这最后的底牌，而且他也不会向虎杖悠仁透露这根手指的事。
他信不过对方。
「容器」是人类用来控制宿傩的工具，他始终记得这个。
顺平摩挲着手中的咒物，决心把这根手指亲自交给宿傩，换来一点重视，外观丑陋的尸蜡在他的眼中已经和宿傩的信重画上了等号。
只等对方醒来。
顺平珍重地把宝物收起来。
只等对方醒来，他们很快，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叮咚——
一道电子合成的提示音打断了顺平的思路，也打断了少年对美好未来的畅想。顺平低下头，手机屏幕上，一位陌生人发来的信息正在上面一闪一闪。
又是那家伙，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收到陌生人邮件了。
顺平皱眉，点开邮件看了一眼然后删除，对方又换了个手机号，在信里黏黏糊糊地叫他“小顺平”，他不知道那是谁，但这幅热情过头的样子让顺平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顺平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在意，所以一定有蹊跷。
他放下手机，和往常一样不打算理会。
另一边，酒店房间内，虎杖悠仁靠在枕头上，借着床头的光翻阅手里的资料。
其实他刚才已经看过一遍了，伊地知先生还跟他一起分析了一遍，可就跟对方白天说过的一样，有用的信息基本没有。
A4纸上白纸黑字印了十六个失踪者的身份信息，还有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地点，平时的生活习惯，一切可能的线索。
虎杖试图通过这些文本资料分析出失踪者之间有什么联系，然后他发现：没有联系。
都是人类算一种联系吗？
作案人（或者作案诅咒）似乎完全就是随心所欲的掳人，不在乎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对所有的猎物都保持一视同仁，这种情况其实很少见，一般诅咒伤人往往有其规律，大部分诅咒在诞生时就已经具备一套完整的猎杀法则。
“第十三层”只能吞噬午夜十二点靠近他领域的人，对方还必须按下第十三层按钮，这是触发诅咒的关键。
其他诅咒也都有类似的，不得不遵守的固定杀人公式，它们不是随便杀人的，否则日本早就乱套了。
但是上面那些理论，往往只对一般的诅咒才适用。有些诅咒打破了常规，能够自由的行走在人世间。
这样的诅咒大体分两类，一类是杀伤力很低的低级咒灵，而另一类，具有极高自由度的，往往都属于特级咒灵。
阿嚏——
城市管道深处，刚收起手机的真人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怀疑有人骂他，因为诅咒是不会感冒的。
到底是谁骂他呢，该不会是漏瑚吧，那家伙老那么气急败坏的，也有可能是夏油杰，那家伙看着就不安好心。
真人把自己认识的人挨个想了一遍，最后确定，应该是吉野顺平。
他又摸出手机，看着对话框里没有人回复的邮件，再发一条，发现被拉黑了，真人习以为常地换了张卡，他动作利落，脚边的废卡堆成一座小山。
这些全是给吉野顺平发消息用的，换了平时真人不会干这种事，但谁让夏油杰很看重这孩子呢。
【他会很有用，试着接触一下，争取把对方拉拢过来】
真人不明白那小子有什么用，但还是施施然开始套近乎，可惜，吉野顺平不好糊弄，对方对诅咒的靠近太敏感了。
上一次，他隔着两百米开外向对方靠近，后者跟被针扎了一样。真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浑身一震，环顾四周，最后选了个方向逃跑。
这什么情况？也太耍赖了吧！
真人当场就放弃了谈心计划，靠近都没办法靠近，你谈什么心？
过了几天他又想了个新方法，人类的科技有时候非常好用，聪明的咒灵飞速学会使用手机，并打算回头推荐给漏瑚他们，不过当下，他开始用这种方式跟顺平搭讪。
很难，吉野顺平真的很难伺候，他试过各种角度坑蒙拐骗，好话赖话都说尽了。
但对方就是不感兴趣，除了问过一句他是谁以外，表现的就像死了一样。
真人觉得自己的脾气够好了，换了漏瑚大概当天就能把那小子烧成炭，可就连这么耐心的自己，也渐渐觉得有点厌烦了。
哦对，说起这个，夏油杰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无理要求：
【手段温柔点，顺平以后会是我们的同伴】
什么同伴，人类有什么资格成为他们的同伴？
真人冷笑一声，觉得夏油杰真是脑子坏了，这里有他一个人类就够了，他还想往里再填一个和他一样虚伪的人类吗？
他对吉野顺平没任何好感，嘴上甜言蜜语，心里恨不得杀之后快，这种欲望正随着对方的冷漠节节攀升，直到哪天他再也忍不住了。
但在那之前，夏油杰的话还是得听，他们目前还不能跟他闹掰。
真人掏出一个肉块，看起来和风干牛肉条差不多大，眉目五官具在，这是最新的实验品，人类到底能缩多小却还苟延残喘呢？
他抛起这个试验品，转了两圈，拿它当做笔，在手机上写写画画，一个Q版的吉野顺平很快出现在输入栏上。
快点回信啊，小顺平。
我快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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