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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2 章 ...

  •   伴随着肉眼可见的胶纸波纹,空气中洞开一个窄小的出口,我目送虎杖从那里离开,熟悉的身影自光幕中消失不见。

      灵魂脱离「容器」不算新鲜事,我特制的咒骸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但“第十三层”的领域比咒骸更方便,它能将一个灵魂完整的摘出肉/体,并在没有依附物的情况下让其安然存在。

      这就意味着我不需要考虑器皿的强度,可以直接带着全部咒力从虎杖的身体里脱离出来。

      当然这种脱离是短暂而局限的,毕竟虎杖还在卖力的扮演我的笼子。而“第十三层”的领域术式更侧重原装货,像我这种借住的,实施起来要困难些。

      困难,但也得干。小鬼已经非常疲惫了,他自己大概没什么概念,但灵魂早就觉得累了。未成年人的灵魂脆弱,脱离肉/体会更容易困倦,虽然不至于受什么伤,但经此一役他得养好久。

      如何调理是之后的事,现在的问题是把人送走,在我完成所有准备工作后,虎杖早就昏昏欲睡。

      “第十三层”也有点蔫了,估计是术式干涉有影响到它,想脱离「容器」就是这么麻烦,让两个诅咒都很心累,而在场唯一的纯种人类,刚好也是心累的罪魁祸首,但他本人完全不care这些,歪倒在意识空间,睡得香甜。

      想象着那张安详的睡脸,我多少感到有点牙痒痒,但小鬼好不容易休息一下,真要捣乱我也下不去手。

      「容器」的强度和约束力成正比,小鬼才吃了两根手指,其身体的强度还远不到承受的极限,是以牢牢地锁住了我的灵魂。

      如果他吃的是十二根手指,那情况必然会有所不同,而如果他是差两根手指没吃,那我和“第十三层”都不用费事了。

      从这种角度来看,虎杖悠仁作为「容器」的威胁力其实比五条悟要高,因为后者只是实力够强,而前者不管实力强弱,造成的麻烦却只多不少。

      当然了但不管他造成多少麻烦,我也不可能放着他不管,所以几声轻柔的呼唤后,我把虎杖叫醒,送出了领域。

      “第十三层”就趴在我脚下,小废物看起来比刚才更虚弱,最后一次开“门”耗光了它的心力,让它此时奄奄一息。

      为了避免让小鬼失去宠物,我没什么犹豫的决定速战速决,但在那之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等着我解决。

      “你还想看多久?”

      “......”

      无人回应。

      我并不着急,因为时间还够,而对方恐怕就快没时间了,比耐心我可不会输给他。

      果然,也没过多长时间,一个暗淡的灵魂团从废墟里钻出来,对方隐藏在倒塌的博物馆的阴影里,此刻又主动从遮蔽物里飞出来。

      他飞得很低,迟缓又笨重,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这其中的一部分自然是我做的,而另一部分就是他自讨苦吃了。我并不会为此感到抱歉,因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但看着那个已然无力的身影,我意识到自己更怀念对方初见时咄咄逼人的样子。

      “束缚?”

      “随便你猜。”

      模棱两可就是最佳答案。另一个世界的虎杖悠仁似乎格外爱用“束缚”,也败于“束缚”。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最后这个结果也怪不了谁,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有点好奇。

      “你换了什么?”

      “那很重要吗?”

      “让我猜猜,语言的信服度?”

      小鬼不是能很快相信别人的类型,尽管他心底善良,但善良不代表好骗,除了在对诅咒的印象上被我误导,这孩子其实很少让人操心。这样一个对陌生人充满戒心的虎杖,到底是为什么对一个奇怪的灰团的说辞极快地表示了信服呢?

      当然这里面有逻辑方面的问题,但排除这些内因,由咒术造成的外力想来也必不可少。

      “你立‘束缚’让小鬼下意识相信你,相对的你只能对他说‘真话’?”

      从文字角度来说,相当公平公正,而对方也确实只说了真话。

      但有删减的“真话”跟谎言没区别,有技巧的发言更能误导和逼迫,在“束缚”规则的机械审判下,这种程度的踩线行为显然不算违规,只能算取巧。

      更妙的是,这个“束缚”的发起人和作用人居然是同一个人。

      这就避免了因为作用于第三方而被法则拉高排斥力的可能。

      举个例子,咒术师在一次战斗前常常未雨绸缪,一个咒术师如果实力不足,那他可以立下“束缚”,用今天不使用咒力换明天的咒力翻倍。

      ——但他不能换敌人的咒力减半。

      因为后者的作用人是敌人,即被迫拉进“束缚”的第三方,为了保护这些无辜的第三方,法则在审判这类“束缚”时往往会对“束缚”的发起人提出更苛刻的条件,让“束缚”作废。

      再举个例子,我曾经见过太多想用“束缚”以命换命,拉着两面宿傩去死的人,但那些人最终都被自己的“束缚”反噬,尸骨无存不说,连个水花都没激起。

      这就是排斥力过高的表现,因为法则觉得这件事不公平,所以人为的判定“束缚”不成立,而另一个世界的虎杖悠仁显然规避了这项法则。

      他在立“束缚”时使用的字眼应该是“虎杖悠仁”。

      【我会对“虎杖悠仁”说真话】

      【相对的,让“虎杖悠仁”对我的话产生信服】

      他们两个都是“虎杖悠仁”,所以这个“束缚”中并没有出现第三方,法则也没办法拉高排斥力,随随便便就让它成立了。

      “我真讨厌你这种胸有成竹。”

      在世界眼里,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还有永远不懂得适度的装傻。”

      但在我眼里,两人天壤之别。

      “你错了,看不看气氛要分人。”我扯出个冷笑。“而你显然不在此列。”

      对方倒是对此接受良好:“你果然是那个两面宿傩。”

      不管我怎么嫌弃法则的死板,但成立了就是成立了,现在有人打破已成立“束缚”,那就要按规矩受到惩罚。

      “我很好奇,你是哪句话说出来最后却没能实现?”

      对已成真的事说谎太傻,那显然会触发惩罚机制,所以只能是对未来的预测有误,他说了一句自以为会成“真”的真话。可那句真话没能成“真”,所以说了“假话”的人要被制裁,阴差阳错也难辞其咎。

      “是什么?”

      “是你一定会死。”

      “不可能,你干不出那种蠢事。”

      “哈哈哈哈”

      对方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知道吗,另一个你从来不会说出这种类似夸奖的话。”

      我默不作声,另一个世界的虎杖悠仁和两面宿傩理应是敌人,后者不会容忍一个毛头小子将他囚禁,而前者也必然忍不了属于诅咒之王的处事原则。

      命运将他们安排在一起,大概就是为了看一场好戏。

      一场诅咒之王和命定的「容器」纠缠着互相践踏的好戏。

      千年前的两面宿傩毫无疑问是最强诅咒师,在那个连“诅咒师”的概念都还模糊的时代,他的强大让他受尽追捧和敬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种强到底意味着什么,也没有人比他更遵从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在咒术界这片诡谲的森林里,他曾经是一切的主宰,现在让他调转身份沦为阶下囚,想也知道他心情有多恶劣。

      而虎杖悠仁在某种意义上应该刚好是他讨厌的类型,我都能想象对方是怎样嘲讽着将人摧毁折断还兴致盎然。

      那些没有意义的可笑坚持,无聊至极的善恶观念,令人作呕的虚伪正论,和永不服输的坚韧不屈,属于虎杖悠仁的每一寸构成都会成为他折磨他的理由。

      这样的两个人无法共存,只能在共死中彼此诅咒。

      “死到临头了有什么话说?”

      “你真把另一个我当朋友吗?”

      “他很重要。”我承认道,对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说谎。

      对方好像不计较真假,或者他默认我说的就是实话,破碎的灰雾一点点消逝,他的灵魂团也在越缩越小。黑色慢慢褪却成灰色,之后又淡化成浅淡的苍白,到后面他已经不再是一团了,而是一个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小球。

      这大概就是结束了,他死于那句未完成的“真话”,临死之前怨气被剥离,才显现出原本干净的模样。

      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对虎杖断言了什么。

      但真相并不十分重要,我还有别的事要问他。

      “你给小鬼看了什么?”

      “未来?或者说我的过去。”

      对方似乎是死习惯了,整个人气场充满平静,我看着他一点点变换形态,最后化成了人类的模样,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面容坚毅,眉眼忧郁,他看起来和虎杖十分相像,整个人就是长开了的小鬼。

      这张脸让我不是很舒服,我说不上来,但心口闷闷的,堵了什么的感觉让人不太愉快,于是我偏开视线:“他会记得吗?”

      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毕竟从前的梦小鬼都不记得,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又一个“束缚”,也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答案。

      “......不会的。”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我不会向那个我道歉的。”

      “为了什么?”

      “所有东西。”

      我扭过头看他:“他不需要道歉。”

      另一个虎杖突然摇了摇头,抿唇轻笑:“你这样我真不习惯。”

      我也无奈扯了扯嘴角:“碰巧我也不太习惯。”

      “那些梦,”他停顿了一下,“那是穿越世界线带来的副作用,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只能立‘束缚’让他自己忘掉。”

      我心思一动,出言询问:“你一直附在小鬼身上?”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我应该是在他拿到手指的那一刻附在他灵魂里的。”

      怪不得我没有发现异常,这家伙来得比我早,但对方并没有在意我的想法,只是看着远处,眼神深邃又迷茫:“法则在这方面并不敏锐,在它看来,我们就是一个灵魂。”

      所以小鬼能“看见”柯南的行径也是因为灵魂里糅杂了另一个灵魂?

      我们之间的唯一共同点就是都有一部分不属于这个世界。

      因为算不上正经的融合世界居民,所以不需要遵守所有规则,在一些无足轻重的小细节上,法则也会稍有遗漏。

      解开了困扰我多时的疑惑,我一时间心情大好,从结果上来说小鬼很安全,我最初猜测的因「容器」被开发而灵魂变异的情况并不存在。

      这消息是由另一个虎杖带来的,自然也带来一些微末的好感,虽然永远无法与小鬼相提并论,但......他也是虎杖悠仁。

      “有什么遗言吗?”

      “有会怎么样?”

      “别想着耍花招,”我阖了阖眼皮,“你可以说,我会考虑要不要实现。”

      想用遗言骗“束缚”,小家伙还嫩了点。

      虎杖轻声地笑了起来,接着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与此同时他的灵魂开始燃烧,从下往上,罩进深蓝的火焰里。

      “好吧,”他说:“替我跟我道歉。”

      我没有看他,都说了小鬼不需要道歉。

      “有一个叫顺平的,帮我照看他一下。”

      我记下这个名字,决定等出去后找到他。

      “还有其他的吗?”

      对方弯了弯眼睛:“没有其他的了,未来已经不同。”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代表释怀,但只要诅咒存在,他就永远无法解脱。这个世界的执念因意外没能完成,但到了下一个世界,他还会重蹈覆辙。

      一遍一遍的轮回下去,直到灵魂磨灭,只剩一团黑雾。

      某种恻隐之心让我抬头看他,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的注视对方,他笑起来显嫩,唇角有疤,额头上似乎伤痕累累,妖异的火舌舔舐年轻人的身体,激起的气浪,让他衣角翻飞。

      眼看蓝炎就要吞没那双眸子,对方看着我,突然怔怔发问。

      “我还会去往下一个世界吗?”

      ......

      “不会了。”

      念头的发起只是一瞬间,咒术的运转比理智更快,在我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火焰已经彻底吞没了他。在微微发烫的扭曲空气内,一个纯白色的小球倏地飞出来,对方自发地依偎在我的掌心里,好像前尘往事皆忘,只剩下本能。

      我瞪着手心里这个不速之客,想着怎么跟虎杖解释这件事,另一个他显然不会再醒来了,但就这么留着,好像也不对劲。

      困扰着另一个虎杖悠仁的诅咒应该与死有关,也许有人对他说了“别死”,所以他就一直没死,只能在尘世间漂泊。

      想要打破这个诅咒也不难,只需要让他别死就行,与“死”对立的显然是“生”,而“生”与“死”之间还有更多可能。

      像现在这样的,灵魂只剩下一点,从概念上来说既不“生”,也不“死”,这就刚好卡在了诅咒成立的边界线上,让被诅咒的灵魂可以就此长眠。

      但是问题来了,把人放哪呢?难道要搁在我生得领域里?

      我的领域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随便进去容易灵魂不稳,搞不好最后还是死了,那我沉思一通不是白忙活?

      就在我纠结对方的去处时,感受到“第十三层”开“门”的僵虫终于从大老远跑过来了。

      体型肥硕的八足虫子像个放大版的蜘蛛,有半层楼高,长长的口器似乎能直捣人内部,用来吸脑浆的,小废物不够它一口。

      见到自己仇人的“第十三层”表现很激动,体现在疯狂抱我腿,它似乎被对方狰狞的模样吓到,其实力之废,让我喟然长叹。

      “下来。”我无奈的说。

      小废物嘤嘤嘤,满脸的拒绝,我居然能从一只食蚁兽脸上看出拒绝,你说这叫什么事?

      我惆怅盯着它,小废物也盯着我,我俩面面相觑,僵虫不满忽视,猛地扑上来。我低着头没在意,思路也不在它,直到阴影笼罩才终于分出点心思给它。

      这个小虫子,长得还挺丑,是切成三片,还是切四片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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