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日常晚安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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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阳神给了我一个金苹果后，他和天使之王们便忙了起来，一起加班的还有黑夜女神、巨人王长子等神明。
而我，开始了天天被阿蒙折腾的日子，因为他和我一样闲。太阳神又特别放纵他——阿蒙就是这样变成了熊孩子。
如今尚存的大陆与海洋已经被我爹完全统治，再加上萨斯利尔给我的那堆攻击性神奇物品，不用梅迪奇保护我也能自己四处旅游了。
经过第二纪非人种的“摧残”，现在的大陆各处呈现出一种很原始的状态。残存的人类因为太阳神的审美，建造起我记忆中的中世纪风格城邦。
他们信奉我爹，也供奉亚当和阿蒙，但我就跟透明了似的。
也许太阳神编撰圣典时根本就没把我这个丢人的女儿写进去。
——爸爸再爱我一次呜呜呜。
我将长发盘起，身上穿着褐色亚麻短袍与皮靴，腰间系着白桦树枝般的短杖，看起来就像一个四处游历的非凡者。
在一个巨人与人类混居的地区停留了几天，我又被阿蒙逮住了。
阿蒙现在热衷于和战斗力有一点点提高的我玩“猫鼠游戏”。
一般来说，是我被迫和他一起旅行一段时间，然后我因为受不了他而偷偷逃跑，过不了多久阿蒙准确地找到我并捉弄我一顿，然后我又痛苦地和他继续旅行。
如此循环往复。
天气晴朗，空气中弥散着烤肉与麦芽酒的香气。
我坐在一家异世界风浓厚的小酒馆前，一只白眼圈乌鸦在我的右肩，另一只白眼圈乌鸦在我的左肩，还有一只趾高气昂地盘踞在我头顶，嫩黄的小爪子抓乱了我的头发。
“嘎——嘎——”三只乌鸦一起嘲笑我。
我驱赶不了白眼圈乌鸦，只能精疲力尽地抱着膝盖声嘶力竭：“阿——蒙——我——认——输——了——”
话音刚落，黑色袍角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腰带上时针模样的装饰熠熠一闪。
一双手“啪啪”地按在我的脸颊两侧，迫使我抬起头。
宽额头、瘦脸颊，男人黑色的眼珠在水晶单片眼镜后映出我悲愤又疲倦的表情。
阿蒙把我的脸往中间挤，笑嘻嘻地说：“恭喜恭喜，这次多跑了一天。”
我含糊不清地咕哝：“慌、慌开窝（放开我）！”
“不行哦，这是游戏输家的惩罚。”阿蒙变本加厉地揉我的脸，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人和谁学的！几百岁了还干这种事！
我的脸颊被揉得发烫，眼泪汪汪地看着阿蒙。青年狡黠地笑起来，我眼前阿蒙的黑袍忽然放大，视界一黑的同时我的脑门上还一凉。
反应过来额头被阿蒙亲了的我瞳孔地震：？？？
——这人突然在干什么啊？这是什么捉弄我的新方式吗？
阿蒙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你’惩罚’完了吗？我要吃饭！”
阿蒙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好像刚刚只是心血来潮，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他施施然站起，“走吧，我们去尝尝白银国的特色。”
“白银？”我将这个字眼和记忆中的小说人物联系在了一起，陡然一惊。
阿蒙看了我一眼，“你跑的时候不看方向的吗？这里是白银国，前面就是巨人王庭。”
——额，我用旅者晶石逃跑的时候确实没看方向……这不是一心想躲着你么……
阿蒙看我在发呆，又指向天际，那里有一抹细长的直插云霄的黑影。
“你该不会连自己住的地方都忘记了吧？”他又敲了敲我的脑袋，“傻了？”
我看向他手指的方向，那里是我的蔷薇高塔？原来这么近……
我又环顾四周的石质建筑与身材高大的人们，那么这里就是——未来的白银城？
那因为太阳神的陨落陷于黑暗与诅咒的白银城……
*
我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也就是剧情：太阳神一手操纵自己的“陨落”，想以此清除体内苏醒的原初意志，但周密的计划因为风天使、智天使和纯白天使的背叛而失败。他也真的神陨了，其神性在亚当身上苏醒，人性成为“真实造物主”。
我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谨小慎微，尽量不管，也没有能力管那些神明之间的争斗。这也许是我能存活至今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迟钝的我突然发现，“救赎蔷薇”的计划或许已经开始了，怪不得梅迪奇他们突然忙起来了。
远古太阳神……全知全能的主，我的“父亲”……
如果我将之后的事告诉他，他会相信我吗？
我又该如何解释我的“预知”呢？太阳神他们会因为这个怀疑我吗？
我的脑子很乱，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若太阳神真的陨落了，那么萨斯利尔和亚当都会“不存在”。
就算我早就知道亚当并不是真正的“哥哥”，萨斯利尔是我爹的小号，可是这几百年来，他们对我来说并不是“太阳神分身”那么简单。
他们是两个鲜活的存在。
就算是虚假的，是被空想出来的，我也不想失去他们。
——还有将在第四纪死去的梅迪奇……
或许让太阳神成功才是“正确的选项”。至于我之后会不会受到怀疑，太阳神会怎么对待我，就到时候再说吧！
希望他能留我一条命……也不要精神折磨我，让亚当对我下手轻一点……亚当，我的好哥哥哟，请多爱一些你的小废物妹妹……
我下定决心后，身上竟觉得轻松了些，连被阿蒙不停恶作剧都没那么难受了。
我还在思考怎么暂且从阿蒙这里脱身去告列奥德罗的黑状，黑夜女神阿曼尼西斯就来找我了。
——她是我爹派出来找我的。
我和她一起回了神国一趟，却没有见到太阳神，阿曼尼西斯将我带到了一口厚重的灰色石棺前。
那石棺的棺盖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复杂符号，看起来很神秘。
我以自己不太精通的神秘学知识认出上面有“隐秘”的意味，还有旁的我就认不出来了。
阿曼尼西斯面覆黑纱，还是那种轻柔的语调：“娜丝珈，主赐予你的金色苹果呢？”
“啊？”我从亚麻修士袍的口袋里拿出金苹果，这个苹果不能被放进储物十字架里，很奇特，“在这里，我一直带着。”
阿曼尼西斯点了点头，她纤细洁白的手指将那口石棺的棺盖毫不费力地推开，看得我有点牙酸。
石棺内铺设了光洁的白色丝绸，还摆放着许多鲜艳的蔷薇。
阿曼尼西斯转过头，对我微笑：“娜丝珈，想不想躺进去试试？”
我一时竟没理解她的话，愣了两秒，指了指石棺，“躺进去？”
阿曼尼西斯轻轻柔柔地重复：“嗯，躺进去。”
“我又不是血族，为什么要睡棺材……”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出于对黑夜女神的信任，我还是乖乖地躺了进去。
里面的绸布很软，蔷薇也去了刺，只剩沁人的芳香。
“诶，这儿倒是挺舒服的。”我把金苹果捧到小腹处平躺着，动了动身子调整角度，又看向外面的阿曼尼西斯。
因为从下往上的角度，我能看见她黑纱之下的秀美面容。
我叫了一声：“阿曼尼西斯？”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阿曼尼西斯跪坐了下来，手臂搭在石棺的边缘，她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我耳畔的金发。
然后女人俯下身，在我的脸颊侧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女神的黑纱拂过我的鼻梁与嘴唇。
我傻乎乎地看着她——诶诶诶？难道现在神明之间开始流行亲亲了吗？为什么阿蒙突然亲我，阿曼尼西斯也突然亲我？
阿曼尼西斯垂眸，对我轻声说：“娜丝珈，晚安。”
那像是一首安眠的摇篮曲。
我忽然觉得好困，喷涌而出的困倦在一瞬间占据了我的头脑。
微弱的喃喃：“阿曼尼西斯……”
石棺一点点被阖上，甜美的黑之梦乡拉着我缓缓下沉。
我双手上传来金色果实的冰凉触感却如此清晰。
“晚安。”
失去意识前，我听见了梦一般的声音，那声音低沉动人、满含悲悯。
“至高者天主——祂如是说——”
“——纵有千人倒毙在你的左边，万人气绝在你的右边，灾祸也决不会到你面前。”
*
天国副君萨斯利尔站在巨大的十字架下，他的身影同自己的影子一般暗沉。他们的救赎主、永活的主被一个挥之不去的恶魔侵扰，已久未露面。
身披黑纱的秀美女人踏足光明的领域，表示恭敬般地低垂了头颅，“殿下已经沉睡。”
萨斯利尔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她没有惊慌恐惧吧？”
阿曼尼西斯道：“殿下以为我在与她游戏。”
“嗯。”萨斯利尔赞扬似的应了一声。
“萨斯利尔阁下，”黑衣女人问，“我能否迎接殿下的苏醒？”
“可以，她很中意你。”萨斯利尔望向泛着金芒的蓝色大海，这让他想起她的眼眸，“让她安然地沉眠过这场混乱吧，我们将在太阳再次升起时与她重逢。”
即使那个时候“他”已回归了伟大的主，他也会同主同在，将她从隐秘之棺中抱出，而她将在他的臂弯里睁开眼睛，看到崭新光明的新的世界。
萨斯利尔说：“将隐秘之棺交予我，你可以离开了。”
阿曼尼西斯没有追问天国副君会把这口装着“宝物”的棺材藏在何处，她柔顺地应“是”，随后提起裙摆离开了这里。
*
巨人王庭中央有一座高耸入云的蔷薇之塔，它比任何建筑都要高，塔身环绕着艳丽异常的荆棘蔷薇。即使是王庭最受信任的骑士长也不知晓进入这座塔的方法，它没有门、只有高到几乎看不见的透明塔顶，却也已被荆棘覆盖。
看到那座惊人的高塔的人都会猜想，那里或许住着一位天使，或是一位神明。
巨人王庭附近的城邦之中却悄悄流传着一个说法：在古老而美丽的蔷薇高塔里，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最受宠爱的小女儿陷入永恒的沉眠。她生了病、又或者是遭受了诅咒。她是如此的美貌、天真、柔弱，主将她藏在了无人可进入的高塔里，还在她身边堆满了黄金和珠宝。
也有的人说，那座塔是被神厌弃的地方。太阳公主做了错事，所以被伟大的主囚禁在塔中作为惩罚。在天气好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她痛苦的影子从窄小的窗户中一闪而过。
——历史不可更改，它是时间在世界留下的伤疤，而人们经常错认伤疤的纹路。
当太阳消失于天空，闪电撕裂大地，光辉时代霎时陷入混乱与深暗。太阳公主的传说也随着这片被逐渐毁坏的大陆上，成为了正史那些精彩绝伦的传奇与神话之间，破碎的留白与赘余……
——时间静默而永恒地流淌着。
神遗弃了这片土地，在无法抵达的大海的另一头，所罗门建立起血色的帝国，开启了充满硝烟、纷争、疯狂、又繁盛耀眼的时代。
——诸神与天使的斗争，点燃战争的烈焰，秩序被歪曲，忠诚与背叛相依相生……
祂说：“我在哪里都找不到她。”
祂说：“还不到唤醒她的时刻。”
她还在沉睡……
她尚未醒来……
神弃之地失去了他们的主、他们的太阳，如今只有闪电划过寂静的浓黑天空。
高高耸立的黑塔被疯狂生长的荆棘缠绕，荆棘上开出了无数朵血红的蔷薇。在黑暗之中，它们是恐怖狰狞的怪物，也是忠诚可靠的护卫者，任何靠近黑塔的怪物都被吃尽了血肉。
在漫长的黑暗无声中，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空荡荡的巨人王庭中，他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通过隐蔽的小道与梯子到了王庭的屋顶，然后朝虚空迈出脚步。
若有旁观之人，必定会惊奇他为何没有直直掉下去。
身着黑色长袍，头戴尖顶软帽的青年闲庭信步，沿着看不见的盘旋阶梯，一步一步朝高塔走去。
他丝毫没有惊动护卫着这里的疯狂荆棘，轻松来到一扇缝隙间长着青苔的小小木门前。
“笃、笃、笃。”青年举起手，用指节轻扣木门。
“娜丝珈。”青年张启双唇喊道。
里面没有回音，静悄悄的仿若无人。
“娜丝珈，梅迪奇死了。”青年用一种闲聊的口吻说道，“他死得很惨。”
门内仍旧没有声音。
青年笑了，他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般轻轻地抚摸着木门上的符文，“我以为你至少会哭一哭呢，你以前那么喜欢他。”
回答他的唯有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青年抚了抚右眼处的水晶单片眼镜，嗓音低沉。
“亚当说你在此处，但我一直觉得你不在这里。”
“……娜丝珈，我该去何处找你？”
她在历史苍白的阴影之中。
*****第五纪的分割线*****
鲁恩王国北方，被白雪覆盖的凛冬郡。
险峻的断崖上矗立着一座尖顶哥特式教堂，雪花无声地飘落。
这是黑夜女神教会的总部宁静教堂。
教堂的地底中央此时放着一口沉重的灰色石棺。
石棺周围已经布置好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各处放着香气悦人的夜香花与深眠草。
值夜者九位高级执事之一，戴着红手套的克雷斯泰·塞西玛表情严肃地将一枚黑色的符咒放在了石棺之上。
像水溶于水中，那枚符咒刹那间沉入棺盖之中，消失无踪。
克雷斯泰·塞西玛忽然听到一声漫长的、仿佛是从岁月深处传来的叹息。
“可以打开了。”旁边一位赤脚的女士以不带感情的平静口吻说道。
“是。”克雷斯泰·塞西玛小小地深呼吸了一次，伸出手推开了石棺的棺盖。
穹顶繁星般的光逐渐照射入棺内，映明了其中的景象，塞西玛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惊讶之情攫取了心神。
古老的石棺里面不是什么干瘪的木乃伊、也不是什么异形的怪物，而是一位美貌异常的少女。
那样鲜活的青春美貌与这古旧到近乎陈腐的棺材毫不相称。
她肤白如雪，仿若晨曦般的淡金色卷发铺满棺中，数朵似乎是刚被摘下的红蔷薇缀在发间，绮丽非常。
她穿着样式朴素的浅色亚麻修士袍，却佩戴着无数华美的黄金首饰，交叠于小腹前的双手中捧着一枚神秘的金色苹果。
少女的容颜圣洁美丽，她神情安宁，双颊上似乎还浮动着甜梦般的玫瑰色红晕。
法阵各处的香料自己燃烧起来，仪式的符文变得明亮。
克雷斯泰·塞西玛似乎听到了从遥远天空中传来的轻柔女声：
“——醒来吧，我的殿下。”
克雷斯泰·塞西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因为那棺中少女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如同晴天的大海，偶尔闪过可爱鸟雀般的金芒。
她注视着布满繁星的半圆形穹顶，说了句什么，可塞西玛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阿曼尼西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日常晚安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