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我成玩家了》啾桓桓

10、坏了，我成玩家了

　　“王践”成为陆三更小号这件事，时间得推到广播响起之前，推到制造室关闭之前，推到赵朝离开之前，推到赵朝对一号的承诺上，推到赵朝情绪爆发那一刻。

　　是的，得推到赵朝财露出“白”的那一刻。

　　正是这一刻，陆三更才盯上了他们这对情侣。

　　陆三更为了让这口，目前吃不进肚子里的“吃的”，能心甘情愿跳进他的锅碗里，又不至于一心求死、麻木无情，也算是费了一番心血的。

　　借着一号的口得到赵朝承诺，他们两条腿才算是完完整整踏进陆三更的锅里。

　　赵朝发承诺时是孤注一掷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也正因此，陆三更欣然收走了她全部的赌注——
　　在她做出承诺那一刻，除了生命一切都归陆三更所有。至于王践的一切，哪里就能任由人类开价呢？

　　他保住他们的性命，已是很讲究等价交换的原则了。

　　陆三更敢说，人类里也少有他这样有原则的。

　　为此，他不得不再开个小号。

　　要知道他目前的状态，开小号很是不容易。
　　陆三更本体受契约限制困在“连生”肉.身里，想要额外控制一具活人肉.身，又不至于令其肉.身死亡，得本体亲自进入布置才行。

　　这么一来，问题又回到原点：他的本体被困在“连生”□□里。

　　所以，他得用一些新办法，拐个几道弯，走一些繁琐的流程：

　　首先，拿到一号的灵魂。
　　然后，利用一号的玩偶化，以控制一号去控制“连生”；
　　之后，借助承诺这把“钥匙”打开王践肉.身“大门”，进入“王践”肉.身，完成布置；
　　最后，利用一号的玩偶化能力，以及王践肉.身里的布置，将王践的肉身变成陆三更另一个发声的“人偶”。

　　简而言之：利用一号。

　　这个办法还是在玩偶之家现学的。他一开始只想利用玩偶化控制这个行走不便的身体。

　　若非是玩偶之家主人收走王践肉.身里的玩偶灵魂，致使王践的肉.身面临死亡结局。
　　陆三更是绝不会浪费这个心力的。

　　他多出一分力，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这怎么能行呢？

　　赵朝、王践一切已经归他所有，那他只好从老朋友手里拿些报酬。

　　再说了，哪有客人到了，主人却一直不露面的？这是自己不礼貌，还是对他这个客人不礼貌呢？

　　这么一算，他还得再得一份赔礼啊。

　　那对蓝宝石就是他拿回自己未来私鬼财产的寻路石——
　　这是陆三更亲口要的东西，玩偶之家主人“顺从”地给他了，那不叫给，那得叫“献贡”。

　　谁让他们给他取了个“阎王”的名号呢？
　　小鬼小怪给阎王上贡，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有了贡品，自然就能找到献贡的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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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过程是曲折的，时间用得很长，计划也是随着事态变化进行了调整。

　　就比如，陆三更在王践肉.身里做布置的时候，连生的状态像个拙劣的木偶表演。

　　再比如，李蓝蓝吃掉一整条街的鬼影。

　　再再比如，最后找到一位假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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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践”推开前台隐藏柜门的时候，趴在小桌子上，正在写广告词的人形玩偶，惊恐程度不亚于见到两个“陆三更”的一号。

　　它既没有想到“王践”还能活着，也没想到会有人类能够找到他。

　　于是，它表情又惊又恐又迷茫，情绪丰富极了。它的五官扭曲夸张又并不难看，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体面的“人”一样。

　　就是不像个鬼。

　　这是一个趋于完美的作品，是货真价实的鬼怪产物。

　　陆三更太生气了，但他向来是温和又宽容的。所以他封闭了假主人所有的感官，碎掉了它的情绪，将它封在玩偶里。

　　再重申一次，陆三更向来是温和又宽容的。

　　在这个生气的过程里，另一个号，“连生”，陆三更还耐心对着一号解疑答惑呢。

　　好在一号的反应没有辜负陆三更。

　　只是同时，一号的反应也说明一个问题：一号，或者说玩偶之家的玩偶们，是不知道这是个假货的。

　　它们是认这个假货是玩偶之家主人的。

　　陆三更微笑着注视一号。

　　一号喏喏应和、左顾右盼的样子，也像极了“人”。

　　这就很有趣了，一个鬼怪产物，一个连欲.望都是鬼为制造的产物。它如何就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惊吓下，变得如“人”一般趋利避害、能屈能伸呢？

　　陆三更对制造鬼怪产物，起了前所未有的兴致。

　　一号并不知道陆三更因为它，产生了跟它前主人一样的兴趣。

　　它很不安，但它又控制不住地去探头探脑。好在，它的那对眼珠是钉死在眼睛位置上的，不会随着它的动作骨碌碌转悠，从而显得贼眉鼠眼。

　　“主人，”它努力把线条嘴巴，往上扬到谄媚的位置上，“主人您占据了玩偶之家吗？”

　　这就戳到陆三更了。

　　“王践”就很诧异说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连生”紧跟着接话，“我怎么会是那种人？你在玩家里面问问。”

　　“王践”道，“哪个不说我是个再好不过的，好人啊？”

　　一号想说，这些人怎么骂人呢？

　　但两重唱又把一号吓到缩起探出去的脑袋，它在“连生”身上发抖，不敢开口。

　　但它其实也没有那么害怕了，毕竟陆三更除了最开始掰断了它的脖子之外，后面也没怎么它。

　　所以一号很快就恢复过来，正准备聪明略过这些危险话题，换到明天的任务上，它忽然就看不见了。

　　“我，我看不见。”

　　它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它茫然张着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听不见，还是发不出声音。

　　“太令我伤心了。”

　　它听到陆三更的声音，原来是发不出声音啊。

　　紧接着，它再也听不到了。

　　它像是漂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这算什么呢？
　　它想。
　　它还可以思考，它只是感受不到，它知道它还在那个单人间里。

　　可黑暗像一条阴冷恐怖的蛇，慢慢覆盖它棉质的表面，慢慢渗透它蓬松柔软的填充物。

　　它被包围了！
　　它被完全侵蚀了！

　　它开始大喊。

　　可它发不出声，也听不到，它甚至没有一张可以张开的嘴巴！

　　别人或许都不知道它张过嘴，发过声，但它自己知道，它拼尽全力，撕心裂肺大喊：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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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三更将一号扔到假主人身边。

　　“王践”对着“连生”鞠躬，风度翩翩，“多谢款待。”

　　“王践”打开门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胸膛完全没有起伏，如同一具“尸体”。

　　【16:00】

　　玩偶之街的玩家团一无所获。

　　“难道它是想团灭我们？”
　　齐宽擦擦白胖脸上流出的汗水，真诚发出疑问。

　　他这个疑惑，是很有理有据的。

　　明天任务的关键点就在今天的流浪鬼上，整条街，是整条街，一个鬼影都没有。

　　他们胆颤心惊进入店铺，不露掉任何一处角落四处搜查。毫不夸张的说，为了找到鬼影，他们都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一个都没有。

　　齐宽崩溃，赵朝迷茫，陆梨沉思。

　　三人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影子拉得老长。

　　赵朝是个急脾气，她先开口，“招惹出来一个鬼？副本里小心谨慎，少说少做就能避免被鬼怪盯住，反其道而行？”

　　齐宽听了居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招惹呢？”

　　玩家们又陷入沉默。

　　“搞破坏？”赵朝试探。

　　齐宽看向赵朝，赵朝看向陆梨，陆梨看向赵朝。三人眼睛里散发着同一种孤注一掷的，跃跃欲试的，破釜沉舟的光芒。

　　三人来到一间看起来不那么破败，看起来有鬼居住的店铺，齐宽捡了块石头，对着大门比比划划，又兴奋又胆怯。

　　什么时候，他们人，还能在鬼的地盘肆意妄为，打家劫舍了？

　　现在他能了。

　　他看向身后两个同伴，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冲在第一线，太莽撞，太不符合他的性格、定位与身份了。

　　这个副本按照广播走就没有危险的和谐，连生屡屡正确的答案，令他松懈了！

　　“你们身上还背着连生一条，不对，还有王践，两个人的任务，要不这个珍贵的机会，你们先？”
　　齐宽重新捡起谨慎，让出石头。

　　赵朝上前接过石头，骂一句孬种，咽了一口唾沫，默默祈祷“连生”玩偶更厉害，有它收了她的报酬在前，其他鬼怪都不能动她。

　　她祈祷完，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石头砸上去。

　　“砰！”

　　好一声响，毫发无伤。

　　玩偶之家的陆三更面无表情吐了口血，他平静擦擦嘴，决定副本结束就立刻离开这具身体。

　　就算是再进入其他人类身体里，也不会比这具身体更差。

　　但话说回来，他也不能白白吐血。

　　陆三更掏出新缝制出来的小丑玩偶，扔在桌子上，小丑落在桌面上立刻活了过来，打了个滚跳起，发出“嘻嘻”的尖利笑声。

　　陆三更微笑着看着它蹦跳着跳下桌子，又爬上床，从床上翻到窗台，打开窗户利声尖笑纵身一跃。

　　房间安静下来，陆三更起身关上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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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没伤，石头没伤，拿着石头的人也没伤。

　　这就很让人怀疑砸门的人是不是收了力气？是不是装腔作势？

　　齐宽是个体面人，他当然不能直接怀疑赵朝，这不利于团队团结，也不利于队友做事积极性。

　　“你感觉怎么样？”
　　他关切问。

　　“很奇怪，我感觉到有东西反弹，但是好像突然抹去了？”赵朝不确定道。

　　这就是意外收获啊。
　　齐宽连忙问，“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感觉？”

　　赵朝摇了摇头，“我说不上来。”

　　陆梨提供了一种可能性，“或许是王践取代了你的玩偶作用，代替你受了反弹。”

　　赵朝一惊，下意识扔掉手里的石头，把装着王践灵魂的两个玩偶翻出来。左看看，右看看，实在看不出来啊，这跟收起来之前没什么区别。

　　“它，他受伤了吗？”赵朝迟疑看向两个队友，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信息。

　　陆梨走过去，她低下头凑到玩偶跟前看，看了足足三分多钟。

　　赵朝不敢动也不好意思开口，齐宽等急了想开口说点什么，也被她用眼神阻止了。

　　三分钟过去，陆梨终于抬头了，脸上的疑惑难以遮掩，“没有问题。”

　　赵朝松了口气，齐宽却很奇怪，他不明白陆梨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以至于她这么肯定的给出答案。

　　他也凑过去看，还没看出个什么，就听到“砰”的又一声响。齐宽条件反射抬头看向声源，就看到看到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的陆梨。

　　赵朝先反应过来，连忙收起玩偶跑过去，就看到陆梨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红到刺眼的血液，顺着她的指缝、她的下巴、她的手掌边缘……所有能流出来的地方不断涌出。

　　赵朝又惊又怕，大脑一阵空白，她不明白脸上受了多大的伤口，才会流出这样大流量的血。

　　直到听到头顶齐宽发出的抽气声，赵朝才反应过来，干巴巴道，“你，你怎么样？”

　　陆梨从喉咙深处发出闷痛的呻.吟。

　　赵朝舔了舔唇，无措地抬头看向齐宽，示意他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齐宽回应了一个为难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很有领导风范开口，“我带了一些药物，它们或许能止血，你能放下手吗？”

　　陆梨双手捂着脸仰起头，再次发出那种闷声闷气的嗡嗡声。

　　“你把手放下来啊，齐宽有药，咱们先试试止血，你这么捂着也不行。”赵朝急切道。

　　陆梨依旧捂着脸，“呜呜”
　　她发出呜咽，不断动着两个屈着的手臂，像是急切在表达什么。

　　“你……”
　　赵朝猛地意识到什么，她大惊失色往后退，因为忘了自己蹲着的姿势，摔倒在地。

　　但她丝毫不在乎这个，她呼吸变得急促又沉重，表情恐惧到狰狞的地步，像是看到什么极致恐怖的东西。

　　齐宽被赵朝吓了一跳，他想问你搞什么，又被陆梨幅度更加剧烈的动作吸引了。

　　她在干嘛？
　　她还在不断往外流血。
　　她为什么不把手拿下来？
　　她不断动胳膊是什么意思？

　　“她，她，”

　　齐宽听到赵朝不似人声的惊惧到极点的声音。

　　“她，拿不下来。”她说。

　　什么意思？

　　一股凉气霍然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齐宽像是被这股凉气冻住了，僵硬在原地，然后他的表情慢慢，慢慢，变得扭曲起来。

　　他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呜呜呜”
　　女生呜咽的声音在两个玩家耳边炸响。

　　“嘻嘻”

　　“嘻嘻”

　　“嘻嘻嘻嘻”

　　尖利疯狂的笑声蛮横霸道自远方响起，极具存在感充斥整条街道，同时覆盖这条街道上除它之外的所有声音。

　　“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