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之下》在下本无良

120、番外7

　　“时哥！时哥！我破解成功了，你快看看！！视频文件署名的开启者是你和暖姐。”
　　病鬼蓬头垢面地冲了病房，然后就看见时凉“笑容慈祥”地抱着孩子，和蔼得像个老父亲。
　　他一个寒颤，有点适应不了。
　　奶娃娃被突然闯入的病鬼吓到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音嘹亮，气贯古今！！
　　时凉都被那嗓门震得一懵，然后皱眉看向病鬼，乌黑的眸中三分不悦四分不耐烦，剩下三分写着“糟心玩意弄死吧”。
　　病鬼：“……”
　　见了鬼，他居然觉得这样的时哥更亲切、更熟悉。
　　病鬼：“不是时哥，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吓这位小祖宗的，我给他赔礼道歉，我给他买糖还不行吗？时哥你先看看这个，这是天空城爆炸的前一刻长夜发到我邮箱里的文件，我足足破译了三个月才成功。”
　　他把电脑递给时凉，后者拧眉接过。
　　盛放也想凑上前瞧热闹，被戚阳揪着衣领拽了出去。
　　“呀呀呀！你干嘛？我瞅瞅，快松手！”
　　“瞅个屁，留给我姐和那狗东西的，你看啥？”
　　祝愿也抱着孩子，跟着戚阳走了出去。
　　病鬼正在犹豫自己是不是也要出去，时凉已经点开了视频文件，长夜的三维投影浮现在半空——粉色公主裙，麻花辫，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蛋，完美复制了戚暖五岁时的软萌可爱。
　　唯独那双眼睛机械冰冷，没有复制出原主的半分。
　　长夜幽幽地盯着眼前人，盯了足有一分钟，才冷冷开口：【时凉。】
　　时凉漠然依旧。
　　病鬼却眉心一跳。
　　长夜：【我就知道先打开这个视频会是你，戚暖还没醒吧。怎么？不和我打个招呼吗？】
　　时凉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随意地敲了敲，然后面无表情道：“三秒，再说不出我想听的话，我就把这段视频删了。”
　　长夜脸色一变。
　　【强盗！垃圾！混蛋！】
　　时凉翻了个白眼，长夜这种自认高尚文明的系统，骂人都骂不出新意来。
　　病鬼彻底不淡定了。
　　眼前的系统太真实了，并不像提前录制的视频文件，反而像真正的长夜在面对面和他们交流。
　　这时，长夜突然扭头看向病鬼，淡淡道：
　　【不用担心，我没有寄生于你的电脑中，只是提前计算出了视频被打开的时间、地点、人以及你们的一切反应。】
　　时凉冷冷打断：“三、二、一……”
　　长夜气急败坏地瞪向他。
　　【定位！！！我把黎明的定位发给你们！！天空城爆炸前，我把那个小废物的全部“意识”塞进了一枚优盘里，然后用微型保护气囊把它送走了！根据这个定位你们就能找到它，不过以微型保护气囊的逃生速度估计还是会被天空城的爆炸波及，优盘损毁程度至少高达40%，但好赖修一修，那小废物应该还能“活”过来。】
　　时凉挑眉。
　　【你挑什么眉？把眉毛放下来！！时凉，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有多讨厌？！！】
　　“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个无聊的系统临死前留下这段视频，就是为了让我们去救它口中的‘小废物’。”
　　【！！戚暖见到它会高兴的！】
　　“所以我会马上安排人，快马加鞭地将黎明带回了。”时凉这句话没有半点敷衍，甚至已经用智脑给属下发消息。
　　长夜冷哼了一声，幽冷的目光似乎越过时凉落到了床上那人身上。
　　时凉向左跨了一步，挡住了它的视线，“还有废话吗？”
　　长夜渗人地盯着他瞧，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来，突然一笑。
　　【最后给你和戚暖一句忠告：天空城虽然覆灭了，但我没有输，你们也没有赢。当人类的欲望达到一定界限，我依然会以新的面貌诞生。】
　　【再见。】
　　视频终止，病房寂静无声。
　　苟大程序员摸了摸头上的冷汗，苦大仇深地皱了皱眉，“时哥，它最后说的话……”
　　“你不死了是吗？”
　　时凉将电脑随手扔给病鬼，转身回到戚暖床边，给她掖了掖被角，继续坐在一旁保持着老姿势看着她发呆。
　　“啊？？？”病鬼一脸懵逼。
　　时凉懒懒地打了个哈欠，“YH病毒号称永生，但其实我问过曲老，该死还是会死，只不过老得慢了点。”
　　病鬼依旧呆愣愣的，还是没听懂。
　　大佬赏了他个白眼，没好气道：“所以你是不死了吗？打算活过个七八百年，等下一个长夜出现，你好继续和它再续前缘？”
　　病鬼：“…………”
　　话粗理不粗。
　　病鬼挠了挠头，“话说时哥，你有没有觉得刚才的长夜似乎……更有人情味了一点？”
　　它最后没舍得拉着黎明陪葬。
　　——就像程厉舍不得戚暖陪葬一样。
　　时凉垂眸看着他家大宝贝儿的睡颜，手欠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娱自乐地笑了笑，一副完全没在听的样子，“哦。”
　　病鬼：“…………”
　　算了，大佬又犯病了。
　　他还是去给门口正哭的那位小祖宗买糖吃去吧。
　　……
　　时间久了，整个医院都知道13号病人脑子有大病，除了整天看着12号病人发呆，还会傻笑。
　　不过擅长“剥削”的“沈扒皮”并没有给他多久傻笑的时间，不当领导者可以，但活儿不能不干。
　　“你知道的，审判时代结束了，天空城炸了，所以黎明银行倒闭了。曙光银行三个月前刚成立，旧时代的银行卡一律注销了，个人财产尽数归零。作为开启新历元年的劳动人民，除了老人和小孩可以免费领取生活金，青年人都要参加劳动换取报酬。换句说，曾经天空城财富数一数二的时审判官你……现在账户余额为零，穷得叮当响，就连住院半年的医疗费用都交不起。”
　　时凉眼角一抽，“那你呢？”
　　沈厌顶着两个黑眼圈，凉凉道：“你没看到我整天在政务部加班赚钱吗？直到昨天，我半年的工资加起来，才把曲老贴到我脸上的医疗欠费还清。”
　　时凉：“…………”
　　沈厌：“曲老说了，唐糖和小暖可以免除一切费用，但其他人少一个子都不行。按照新历法规定，就算是有功勋的军人也不得无故拖欠政府部门、国家企业和医疗机构的钱款。”
　　时凉：“这条法律谁规定的？”
　　沈厌：“我。”
　　时凉：“…………”
　　时凉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智障，“你制定这条法律的时候没想过自己吗？”
　　沈厌眼神麻木，透着一丝幽怨，“我宣布黎明银行破产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副审，账户的钱款比起时凉只多不少！！
　　时凉：“…………”
　　很好，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沈厌冷哼一声，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昨天我看到曲老在整理你住院以来的费用清单，老爷子恨不得连你多呼吸一口医院的空气都要明码标价。”
　　时凉低头沉思，好像听见了沈厌的话，也好像没听见，问了句牛马不相及的话，“那现在房价吗？”
　　“什么？？？”
　　一分钟后，沈厌听到时凉说要买婚房，最好是独栋别墅，环境清幽，风景秀丽，离市中心不远不近。
　　这样，他家大宝贝儿一醒，他就能立马把人娶回家。
　　沈厌：“…………”
　　呵呵。
　　他回去就开会上调房价。
　　不管怎么样，时凉答应了沈厌的要求，政务部和军部如果有棘手的特殊任务，他会接。
　　军功全部折现！
　　毕竟时凉已经不需要军功了，他和戚暖真论军功……怎么论呢？根本无法衡量。
　　……
　　政务部，办公室。
　　沈厌坐在堆山积海的文件后面，焦头烂额地揉着太阳穴。
　　“夏季是虫族繁衍和活动的高峰期，军部在九大区各地清理爆发的虫族，但人手依旧不足。西南沿海东部出现了一批攻击性极强的火甲虫，正成群结队地往人类聚集地靠近，罗峰北让我拜托给你……另外，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助手。”
　　虽然长夜制造的“新人类”都已经消灭干净了，但觉醒病毒催生出的其他虫类还在。
　　根据病鬼的推算，人类至少再用几十年才能完全清除掉地球上的虫族。
　　时凉看了眼角落里正熬肝批文件连头都没空抬的许亦儒，又看了眼沈厌旁边那个从他进门就一直对他憨笑的军装小伙儿，冷冷道：“我不需要助手。”
　　沈厌鸟都没鸟他，叫了一声：“小李。”
　　军装小伙儿立马稍息立正，朝气蓬勃地行了个军礼，“在，沈部长。”
　　沈厌点了点头，“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什么都不用干，全程看着他，不要让他太疯。”
　　军装小伙儿一懵，“啊？？？”
　　沈厌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他太疯，你随时汇报，我扣他钱。”
　　时凉：“…………”
　　半小时后，当飞行器降落到西南沿海，小李终于知道沈厌说的“不要让他太疯”是什么意思了。
　　五万火甲虫，军部就算派一支部队来清理，至少清理七八天，时凉只用了三分钟。
　　可以看得出，大佬真的很不耐烦！
　　夕阳的余晖下，方圆百里的冰雕在冒着寒气，大佬站在战场中央，一脚踩碎一颗冰冻虫头，皱眉看了看智脑上的时间。
　　他扭过头，看向负责“监工”且兼职开飞行器的小李，异常谦逊、好说话道：“抱歉，我可能有个不情之请。”
　　被震撼到懵逼的小李顿时醒过神来，狗腿子道：“您说您说……”
　　时凉：“以后不管多紧急的任务，我都不会拖泥带水，最慢三分钟解决。我想请你，不管我们什么时间点出发执行任务，每天的早上七点和晚上十点之前都把我送回医院。”
　　小李记得自己当时傻了吧唧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大佬没回话，迎着泛黄的余晖往飞行器的方向走，落日将他背后的影子拉得极长，显得有几分寂寥孤独。
　　就在小李觉得大佬不会回答时，那个低沉微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因为我要跟一个人说早安和晚安。”
　　小李愣了一下。
　　他再次望向那个夕阳下徒步前行的背影，无比确定……
　　原来那不是孤独，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