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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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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容见江冉冉深夜拖着个木盆,不由呆了。
江冉冉见李慕容湿发滴水,衣衫半透,更是流鼻血。
李慕容猛然自省,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回身跑到房里再加了两件衣衫,把湿头发挽了又挽,收拾妥当,又才快步出来打开院门。
江冉冉道:“慕容兄,你,你住在这里呀?”
李慕容红了脸,但夜色里也看不出来。他掌着门道:“江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江冉冉道:“我听说这院子有井,离得又近,就想看一下能在这里洗衣服不?”说着踢了踢大木盆。
李慕容忙很识趣地替她把盆子挪了进来,他想了想,又将院门轻轻关上。
顺手提了一盏风灯,照着江冉冉脚下,说:“你有什么衣裳,就叫老太太房里的丫头洗吧。反正老太太的衣物都归她们洗。”
江冉冉心里不由冷笑,我的衣服让她们洗?我不给她们洗衣服就谢天谢地了。却是没有说出来。她顺着灯光指引在院子里走了两步,看得出来这院子果然是又宽又大又平整。墙角有个六角井,架着辘轳,地上浅浅一圈青草,放着个拴着井绳的水桶,水桶浑身粘着水珠,湿漉漉的。
李慕容觉得脸更红了,仿佛江冉冉已经看到他在此沐浴的样子。不由又把灯往旁边指了指。有石桌石凳。江冉冉道:“好像我家的院子。”李慕容点头,又想起夜里她哪里看得见,便嗯了一声。
江冉冉道:“怎么没看见你夫人?”
李慕容走过去,把灯放在石桌上,道:“她不住在这边。”
江冉冉意味不明地噢了一声,就去把木盆挪到水井处。
李慕容见她搬得吃力,不由得上前帮助,江冉冉便道:“借我个盆子,有板凳也来一根。”
李慕容也觉得木盆挺沉的,不由又审视了一下那装衣服的木盆,怕不是有几十件?因说道:“你哪里来许多的衣服要洗?”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洗衣服的样子,打心眼里也觉得她不是个会洗衣服的形象啊。这些不都是粗使的丫头仆妇们干的活吗?
总之,江冉冉洗衣服,他不敢想象,也觉得不应该。
但见她打水,泡澡豆,拉开架式,是个要洗衣服的模样,还是当着他的面洗。
就有点。。。。。。怪异。
江冉冉见他站着不动,又催了催:“盆子,凳子,借用一下?”
李慕容鬼使神差地给她搬来了凳子,盆子。
江冉冉挽挽衣袖,坐在凳子上,张腿弯腰勾头,伸手在盆子里搓了搓。
李慕容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看衣服不行,都是花花绿绿,女人的衣服,可能还有亵衣。看人,更是不能,他在院子里绕着走了两圈,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场面。
江冉冉却是不管,自顾自地洗起衣服来。时不时指挥李慕容帮她提两桶水。所到之处,尽成泽国。李慕容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他虽从未留意丫头们洗衣服的场景,但决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他实在忍不住问:“你到底会不会洗衣服啊?这么多衣服不会都是你的吧?”
江冉冉心道,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
她放下衣服,拭了拭脑门上不存在的汗水,道:“你可知你们家左边第三户人家是做什么的?”
李慕容老实答道:“好像是姓赵的一个寡妇。”
江冉冉道:“对呀,你可知道她家是做什么营生的?”李慕容摇头,表示不知道。
江冉冉道:“她在人家帮佣,时不时还接点衣服回来洗,以此换些柴米油钱。今天在庙上和老太太碰见了。我就想着,她能干,我也能干呀。”
李慕容想说,你怎么和她们一样?却又觉得这话太亲热,说不出口,便只是沉默着听她往下说。
江冉冉接着道:“我想着,我在你们家里白住着,又不是客人,又不是奴才,毕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将来我父亲他老人家找着了,也要我来养活,怎么办才好呢?所以呢,我就合赵嫂子商议,分了些衣服来洗刷。我在夜里洗好,明天晾干了还她。我怕你家太太和老太太笑话,都不敢告诉她们,也怕惊扰着大家了,这事你千万别在人前提起,帮帮我如何?”
李慕容道:“我叫春香来帮你洗。”
江冉冉道:“不要,上次她们见我不会缝衣裳,已经对我多有笑话,如果要知道我连衣服都不会洗,更该嫌弃我了。”
李慕容嘴上说不会,心里却也犯嘀咕,总觉得她的话,似有理又觉得哪哪不对劲。
江冉冉提起她嫩姜似的十根纤指,可怜兮兮地望李慕容笑道:“不如,你帮我洗怎么样?”
江冉冉要李慕容帮她洗衣裳。
月光下,昏灯旁,江冉冉一脸无辜地望着他,提出这么个“要求”!
李慕容满头黑线,嘴角不禁抽了抽。
不要说李慕容是个富家公子,便不是个公子,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洗衣服的先例。
要他打两桶水还好说,要他像个小媳妇一样,蹲在小板凳上搓衣服,搓得两手通红。。。。。。不如让他去死吧。
可江冉冉就有让他难以拒绝的魅力。
如果今晚洗不完,她不但没法子睡觉,明天还没法子完成对赵大嫂的承诺。
为了江冉冉的事业心,为了。。。。。。李慕容尝试着摸了一下水,那滑涩涩的衣裳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平身第一回,硬着头皮洗衣服。
即使他在外面行侠仗义一个月,穿臭了的衣服也没洗过。不是卷起来,拿回家让春香洗。就是只洗澡不洗衣服,任它穿在外面,旧瓶装新酒。
江冉冉蹲在一边,耐心教导他:“洗衣服和洗手巾没什么两样。再尊贵,洗脸时的布巾,总不至于不搓一搓吧,搓一下跟搓十下比,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万事开头难,不怕学不成,就怕心不诚,技多不压身,功到自然成。今天你帮了我洗一件衣服,他日我便帮你洗一百件衣服。。。。。。”
直到李慕容忍无可忍,低吼一声:“闭嘴!”
江冉冉便闭了嘴,李慕容很快就把一盆子衣服全都揉搓了一遍,不敢说洗干净了,总之,尽力了。他把最后一件衣物拎干了水,丢在盆子里,一言不发,转身进了里屋,再也不出来。
江冉冉想笑,又觉得不能笑。想谢谢他,那屋里人根本不回应。再等一会,竟自吹灭了蜡烛,明显是不想理她了。江冉冉只好借着院子里的一星风灯,端了衣服,悄悄出了院子。将院门关好。再悄悄跑回老太太的后院,她很尽责地把衣服全部晾在绳子上。这才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间,听着隔壁曲嬷嬷的细细鼾声入了眠。
在睡梦里她还在笑,梦一回笑一回,第一次觉得李慕容也真是可爱的很,只可惜名花有主了。她又想到李慕容洗了一晚上的衣服也不冤,毕竟本就是他自己老婆的衣服。可是他居然不认得自家老婆的衣服也是奇怪,两口子何至于生份到这个地步?
难道李慕容脸盲?还是从不拿正眼看人的?
夫妻之间,有甚于画眉者。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应该是最起码的闺阁日常。
由此可以推测,李慕容与孙氏之间,有问题。
难道他是像水浒传里的英雄好汉,打熬气力,不亲女色?
江冉冉不由得,开始对李慕容与孙氏的关系产生了好奇,有了点关注。
吹了一夜的清风,第二日,衣服全都半干。
大丫环金伶陪着小姐孙氏来向老太太请安时,私下里就和江冉冉先把衣服收了,命小丫环旦儿拿回去。毕竟金伶假传懿旨的事,不能戳破,她要装作衣服是自家手洗的假象,还要拿回去熨烫熏香,方才能给孙氏穿着。
李慕容也来向母亲请安,江冉冉见他一字不提昨夜之事,自然也乐得不提。孙氏冷眼旁观,看李慕容面无表情,待江冉冉也很平常,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江冉冉言笑晏晏,与老太太大谈神通寺的趣事,老太太道:“还说呢,看了那座四门塔,千佛殿,怕是一个星期都出不了门了。”拍拍大腿,“我这腿脚一天比一天不灵便,哪里比得上你们年青人。”
因向李慕容道:“你常常出门,可知有这许多的寺庙中,惟独这家可是很灵验的。你也该带你媳妇去拜拜,保佑我早点抱上个大孙子才好。”
孙氏面上一红,李慕容面上一滞:“母亲只管随意走动,活动筋骨,哪有木雕泥塑能保佑人生儿子的?”
李母叱道:“胡说,你可不就是我求来的?”
江冉冉和孙氏都不由看了他一眼,面上都流露出好奇之色,巴望着李母多讲讲李慕容出生趣事。
只听李母道:“我年青的时候,有算命的告诉你外祖,我不能早嫁。因此直到二十有五,才嫁与你父亲为妻。你父亲与你一样不喜居家,他与我成亲之时,已经三十余岁了。我们十年无所出,也是有人提醒,涌泉庵的那一汪泉水求子最是有灵。我们便去求取。果然第二年就有了你。”
李慕容道:“既是涌泉庵的泉水灵,为何要去神通寺求?”
李母道:“涌泉庵的主持,未出家前乃是一个孝女。她父亲辞官修行,就在这神通寺里出家。她便也在附近的涌泉庵出家当了尼姑。她见涌泉庵的泉水好,能治病救人,便主持修建了一条暗河,通往神通寺。从此神通寺也有了灵泉。父女二人一同修行,最后都成了大神仙。你说神奇不神奇?”
江冉冉心里好笑,这孙氏要是少与李慕容同居,自然无孕。却不知李慕容为何不与孙氏相亲,难道是有隐疾?李慕容只觉江冉冉一道目光似一道利剑在自己身上划来划去,脸色不由白了白,道:“母亲平日也没少在这两处走动,怕是儿子命中无子。”
李母道:“你们去求自然又不一样了。我老太婆求菩萨保佑自家还来不及,哪里替得了你许多?”她自然也是另有一番心思,知道儿子不喜孙氏,要是喜欢这个顾氏,儿子一妻一妾,那儿孙不会愁的。
孙氏便道:“母亲教训的是,过两日只求顾嫂子陪我一起去拜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