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黛】林小姐和汤姆同居的日子》Immortals

12、番外 驯顺2

　　大家族里规矩森严，人是这样，宠物亦是如此。

　　贾家大宅里头，无论猫狗，均是白天可在主人身边玩耍，晚上则要睡至各自的窝里，由专人负责照料。小门小户来的土包子黑猫，头一天就被立了诸多规矩，尤其重要的一条就是晚上不能睡在主人卧室里。

　　黛玉的房间仍然保留着，一切摆设如旧，乍一看下，仿佛她从不曾离开过贾家，得仔细一些，才能从空气中嗅出房间空置许久特有的凉薄气息。

　　黑猫无所顾忌地冲着屋子翻了个白眼，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有些身居高位的东西总是喜欢做出或温情或正派的虚伪表皮。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管得住老子才怪——临时调过来负责训练黑猫的小王从它不屑的表情中解读出了这猫的核心意思。

　　汤姆的窝被唯恐天下不乱的安置在鹦鹉架旁，那只鹦鹉偏着脑袋盯了黑猫半晌，忽然开口叫出了惊世骇俗的三个字：“林～姑～爷~”

　　好家伙，这里的女佣平时都在教这鹦鹉些什么？小王腹诽道。

　　“汤姆，你好。”小王尝试打招呼。

　　“黑～魔～王～”

　　黑猫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鹦鹉，听见有人叫它，晃晃尾巴答了一下。

　　“汤姆，过来。”小王拿出小鱼干。

　　“大～坏～蛋～”

　　黑猫看看鹦鹉，看看小鱼干，似乎正在努力思考，是先拔鹦鹉毛还是先去一饱口福。

　　最终，黑猫似乎想通了，不能和只鸟一般见识，因此抬腿走向小鱼干，从小王手里飞快地叼走它，坐在离小王两步远的地方吃起来。

　　倒是比想象中的乖巧很多，小王心想。他来的时候听说这野黑猫十分嚣张，不顺着它的意思连主人也被又抓又咬。如此一看，除了认生之外，也没有像他听到的那么可怕。

　　黑猫一直和小王保持着距离，当然，本着不惹麻烦的原则，它乖乖配合了大部分规矩。

　　那些血统名贵的宠物猫经过多代繁育，大多非常粘人，和它们比起来，黑猫的不远不近反倒颇有些风骨。

　　小王在轻松的工作中逐渐放松警惕，晚上走时没有把汤姆锁在单独的笼子里。黑猫在窝里放松地熟睡着，鹦鹉在架子上扯着嗓子唱摇篮曲，小王带上宠物房的门，愉快地下班了。

　　宠物房四面墙上均匀地分布着八个又高又窄的窗户，其中一个刚好可以看到佣人们的出入通道。

　　方才还在熟睡的黑猫已经蹲在窗前，瞪着一双红眼睛冷漠地目送小王迈出贾家大门。

　　鹦鹉鬼哭狼嚎的摇篮曲逐渐弱了下去，几声“扑棱”之后，传来一声慵懒的猫叫，听上去像是猫和鹦鹉一起睡着了。

　　人猫分离的另一端，黛玉就没那么容易睡着了。

　　温馨的小家里，她夜里睡觉会醒一两次，每次都有暖乎乎的汤姆陪伴左右，很快就能在猫咪规律的呼噜声中或汤姆的亲吻中再次入睡。今天突然回到贾家，又只有自己，黛玉夜里醒来后辗转反侧，柔软的大床此刻变成了硬邦邦的石板，硌得人只想起床。

　　保守且规矩森严的贾家对女婿的门第要求极为严格，门当户对是必须的，若是得知自家女孩儿下嫁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穷小子，光是佣人们指指点点的眼光就够两人喝一壶的了。黛玉从小到大风刀霜剑没少挨，早就习以为常，可她担心敏感多思的汤姆平白受委屈，再者老太太到底是疼她的，倘若她直接告诉老太太已经和汤姆在一起了，老人家嘴上未必说什么，心里难免落寞，疼了这么多年的外孙女原来还是拿她老婆子当个外人。出发前，黛玉这一犹豫，里德尔当即猜到几分，借着黛玉答应给什么湘云看黑猫的幌子，主动提出这次先以猫的身份陪她回去。

　　来日方长，不怕贾家将来不同意。

　　也不知道汤姆怎么样了，能不能习惯这里。黛玉看着窗外的月亮，脑海里一时间只有汤姆。她突然特别后悔，汤姆如此要强的个性，她怎么能这样残忍地无视他的自尊？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和汤姆在一起，为什么又要有那么多顾虑。

　　明明是一趟普普通通的回娘家，硬生生回出了几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意思。

　　厚重的老式木门被静悄悄地打开了，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走出来，借着走廊里的月光轻飘飘地往前走去。

　　没有人发现，走廊另一端的宠物房里也走出一个黑影。

　　两个黑影相向而行，于某点相遇了。

　　里德尔看清来人，先是一愣，嘴角随即绽开一个微笑。他本来正担心黛玉夜里睡不好，急匆匆地往她的卧室赶去，未曾想还是迟了一步，睡不好的娇小姐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悄悄地过来找他来了。

　　朦胧的夜色中，娇小的黑影握住了高大的黑影的手，又被高大的黑影反抱在怀里。

　　黛玉踮起脚，义无反顾地亲吻着里德尔。

　　一吻结束，里德尔吻着她泛红的眼眶，低声在她耳边呢喃：“这可难住我了······“

　　让我拿你怎么办呢。

　　里德尔一直被忌惮他的人认为残忍无人性，当然，他也从不乐意当个符合世人标准的君子，即便是最初恢复人形和黛玉在一起时，也是用了些难以告人的小手段。

　　可是慢慢的，他不再急于离开，事情好像失去了控制，意外吞下的那株植物凭借着出乎意料的生命力在他心里慢慢生长。

　　他看着黛玉盈满水光的眼睛，心底慢腾腾地生出一种期待幸福的忐忑。

　　风带起黛玉的长发，发梢撩过里德尔身上，轻轻的，痒痒的，这种感觉既甜蜜又带着与他一贯信条不符的痛苦，仿佛温水煮青蛙，在软化他所有的防备之前，永无止境。他像烦躁不安的猛兽，低低地呜咽一声，蓦得打横抱起黛玉，大步往卧室走去——他需要某种仪式般的验证。

　　黑猫餍足地睡着之前，忽然想起车里老太太说的玩笑话。

　　不是冤家不聚头。

　　“哎哟，这猫是怎么进来的！”

　　第二天早上，准备服侍林小姐梳妆的女佣堪堪打开房间门，一只黑猫突然窜出来，吓了她一跳。

　　“喵～呜~”那猫冲着黛玉气哼哼的背影九曲十八弯地叫了一声，活像犯错后故意撒娇的道歉。

　　“小王，你怎么办事的，仔细老太太知道了！”女佣看着黛玉枕头边的猫毛，立马播了电话过去。

　　“什么？它怎么出去的？我的好雁姐，你好歹替我瞒一瞒——”电话那头传来小王的哀嚎。

　　黛玉终于转头看向门外，那黑猫见了，赶紧摇摇尾巴，在黛玉的微笑中一溜烟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