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金陵》陈亦枫

4、第四章

　　毛新竹感觉耳边一直有个呜咽的哭声，可眼皮子太重，实在是睁不开呢。等等，她不是坐在宁川的车回学校吗？因为暖气太舒服，所以睡着了？可这也不像是在坐车呢！到底怎么回事？

　　又过了一会儿，总算能听清而旁的人说话了。

　　一妇人道：“太太医生已经说了，小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您就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一天都没吃饭了，这样下去您的身体可吃不消呢！”

　　“我实在是吃不下呀！桢桢，你一定要快点醒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也跟你一块儿去。”贺夫人手中的帕子已是半湿，眼角的皱纹被眼泪淌过无数遍。嘴唇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水米也已经起了皮。本就疾病缠身，此时因伤心过度又是一阵急咳，不止。

　　刘妈赶紧扶住夫人，为她拍背顺气，又拿过桌上的水杯子，递到贺夫人嘴边，眼看她喝了口水，又忍不住抱怨道：“您这是何苦呢？要不让医生给您看看？”

　　贺夫人有气无力地靠在刘妈身上，“我这身体就这样，看了，还不是那老三样的药？罢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毛新竹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没那么重了，手脚也恢复了知觉。终于在她们停顿下来时，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是满眼的白色，离床两三步上的红色十字告诉她这里是医院。而眼前的两个说话的女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体型壮硕，面容平凡，一看就是个会干活的。一个五官虽端丽，皮肤过于苍白显得一脸病态，当是那位夫人了！

　　“小姐醒了！夫人小姐醒了！”刘妈惊喜地叫道。

　　贺夫人紧握女儿的手，喜极而泣。“快，叫医生。”

　　毛新竹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抚过自己的脸颊，她习惯性地用另一只手要去扶眼镜，却没有戴。眨了眨眼睛，看向坐在床边的女人。眼前的女人泪眼朦胧的，这是怎么回事？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自己明明是跟宁川吃了个饭，然后坐他的车要回学校来着，他车里的暖气吹得挺舒服的，然后特别困来着，怎么这就在医院了呢？

　　“桢桢，你没事吧？我是妈妈呀！”贺夫人的眼泪又像断线的珠子似的。

　　毛新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见眼前的夫人泪目中满是温柔之情，似乎是把自己当她的女儿，又觉不忍。

　　这时刘妈随着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医生简单的替毛新竹检查了一下，十分高兴地说：“恭喜贺太太，贺小姐身体已无大碍了，只需好好调理便是！”

　　贺夫人连连道谢，又吩咐刘妈送医生。

　　毛新竹适才发现这里的医疗器材相当的简陋，根本不像现代的医院。眼前的这位太太梳着老式的盘头，戴着红玛瑙耳坠和金镶玉项链。穿着绣锦旗袍，肩上披着暗红格子的披帛，俨然是位民国时期太太的形象。

　　“桢桢，你怎么这么傻，就算你不心疼自己也要为妈妈着想啊！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让妈怎么活呀！……”

　　“是啊小姐，如今老爷不在了，少爷又不是能依靠的，可不能因为个男人而做傻事啊！”刘妈刚进来的忙接话道。

　　毛新竹只愣愣地听着她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大致也有些搞清楚了。她这是灵魂穿越到了现下大致时间为民国的贺桢桢小姐身体里？这位小姐为了个男人跳河自尽，然后被人救下，眼前的这位体弱多病的太太就是她唯一的血亲！贺桢桢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关系似乎很不好，贺家如今是这位大哥当家作主。贺桢桢母女俩的日子过得也是极为艰难，好在贺母在嫁过来贺家之前也是位商家小姐，陪嫁过来的嫁妆就算不靠贺家也足够两母女过无忧的后半生。

　　偏偏这贺桢桢是个不争气的主，学业未完成不说，还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寻死觅活的，可把贺夫人的心都操碎了。